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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首领重重点了点头,应声去牵来两匹马。
苏浅翻身上马,对墨凌道:“墨凌,你和太子表哥共乘一匹马,他如今这破身子怕是自己骑不了马了。”
墨凌扶着楚渊上了马,自己在他身后坐了,将他的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楚渊看了一眼苏浅,苦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她对他还是谨守男女礼节。
她只有对上官陌是不同的。所谓的不顾世俗礼制,有伤风化,也只是对上官陌一个人。
两人不再耽搁,催马前行。不过一刻钟工夫,便来到太子府门前。墨凌先翻身下马,问道:“楚太子自己可还走得了路?”
楚渊虚弱地点点头。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墨凌并不勉强,扶他下了马,由着他自己走入府中。府里的侍卫家丁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齐齐一惊,却又不敢过问,只在身后小心翼翼跟着。
墨凌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的隐卫属下们的气息。他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
苏浅跟上他们的脚步,将胳膊拐进楚渊的臂弯里,她做的极其自然,令人丝毫不觉得这有伤风化。楚渊看了她一眼,她冲他笑了笑,道:“走不动了,表哥拐着我吧。”
楚渊会意一笑,应了一声,身上的重心向她移了移。
她是真的将他视为表哥。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苏浅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楚渊听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脸色虽苍白得如冷玉一般,笑意却直达眼底。
一时到了楚渊住的龙渊阁,苏浅吩咐人去准备沐浴的热水,自己同墨凌将楚渊扶到床榻上,扒去他一身血腥的外衣,扶他躺好。
墨凌见她毫不避讳地给他脱外袍,皱了皱眉。她似猜到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道:“他是我表哥。有什么可避讳的?”
墨凌哼了一声,道:“我是无所谓,只怕有人知道了要打翻醋坛子了,说不定还会找楚太子打上一架,就楚太子这种情形,估计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楚渊静静躺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苏浅听他一言,身子似乎颤了颤,她转过脸去,冷声道:“知道了又如何?与我何干?我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净关心些没用的。一身的血腥味,臭死了,还不赶紧去换了!”
墨凌一噎,气怒地瞪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出了房门,衣袂扫起一阵凉风。
苏浅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愤了一句:“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臭小子!”朝着背影又添了一句:“记得去治一治你背上的伤,臭小子!”
“你的这个侍卫倒是可爱。”楚渊轻声说了一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咳了起来。
苏浅忙扶他坐起,拍了拍他后背,给他顺了顺气息,又放他躺平,哼道:“我看你是伤受的轻了,还能说话。”
楚渊苦笑了一声,脸色虽然极差,这一笑却比平日不知多了多少人气。苏浅糗他道:“平日里装的跟个佛爷似的,连笑都有几分仙气,令世人只能仰望你膜拜你。今日受了伤倒像个人了。”
楚渊笑道:“浅妹妹这是骂我平日不是人吗?那我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自然是该检讨。平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楚渊:“”
苏浅嘟囔着,走到书桌前,提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招呼道:“流云,进来一下。”
流云应声走进房间,苏浅将药方递到她手上,吩咐道:“去按着此方给你家殿下煎药。煎完了赶紧拿过来。”
流云接过药方,礼了一礼,算作对苏浅的感谢,转身走了下去。
苏浅将软榻拖到楚渊床前,又把自己身上染满血渍的外衣脱下,仅穿了见棉纱的里衣,招呼流月将血衣拿了出去,便往软榻上一窝,凤眸一眨不眨盯着楚渊,语气有些漂浮:“说说吧,怎么回事?即便是死阵也不该把你伤这么重!”
楚渊迎上她的目光,不避不闪,却不答她的话,反问道:“我昨日和蒙太子下的那盘棋你没看到?”
苏浅哼了一声,点点头,道:“自然是看到了。虽然你把和白蒙的算计筹谋都摆在了棋盘上,但不代表我就得按你们的安排去做。你棋盘上说有人要刺杀我,我岂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楚渊似有所悟的叹了一声,道:“是我愚蠢了。竟忘了浅妹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居然还弄出那么一局棋对你示警。”
“天不怕地不怕倒不至于。从小到大挨过的暗杀刺杀数都数不过来了,就算没胆也被逼的有胆了。”苏浅似嘲似讽,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会不了解?
第七十九章 陪楚渊吃药()
“即便不怕,也不该连隐卫也不带。万一出事怎么办?”楚渊斥了她一句。
她抬眼望向房梁,眸中一丝不明的意味,“隐卫么?呵,如今不是没事么?太子表哥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她笑了笑,心中却五味杂陈,但并不在脸上表现出来。看到那副棋的不止她一人,那人也看到了。清早他负气而去,她故意不让隐卫跟自己去,以为的是可以逼他现身,却不想他只是派了萧逸等暗夜门的十二煞星。当时万弩之下,若非墨凌不顾生死以身相护,若非她情急之下想到烈火锦刀枪不伤,如今就算有命在,也不过剩半条了吧。那般危急情况下他都没现身,是相识以来第一次。这是否说明他真的心冷情冷离开了云都?想到此,苏浅心里一阵烦乱。
楚渊并未问起上官陌的事。他手眼通天,况且是住在他太子府的人,他又怎么能没收到他离开的消息?
沉默片刻,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说道:“今日早朝,有人在金殿之上布了生死阵,我因为布置人马去晚了一些,阵法已经启动,将父皇及文武百官困在阵中。我进入阵中时才知道生死阵并非生死阵,而是死阵,没有生门。既是没有生门,又谈何破阵?我猜到你必然不听我警示,会以身赴险。本来我是安排了禁卫军前往保护你,但进入死阵之后禁卫军被掣肘,无法前往。我心中记挂于你,强行用功力冲破阵法,因此受了重伤,却还是没赶得及救你。不过幸好有陌皇子的十二煞星去了。倘或你有事,我真不知”他并未说出下面的话,便薄唇紧紧抿起,不欲再多说。
苏浅亦没有想听的打算,扬眉问道:“既然大舅舅一早被困,来接我的人也不是皇上大舅舅派来的吧?”
楚渊点点头。
苏浅默了一瞬。问道:“那就是楚子恒派来的了。楚子恒怎么样了?”
楚渊脸上浮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道:“关在天牢里了。稍后你可去看看他。不过我并不觉得他知道那二十万军队的去向,或者他知道一些什么,但不会多。”
苏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能探到多少是多少。”她话音一转,又问:“可有上官陌出城的消息?”
楚渊苦笑着摇头,“那个人的本事,你该是最清楚。他若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天下又有谁能探知他的去向?何况今日我一直困在阵中,还没有时间去过问别的事情。”
苏浅再欲说什么,流月进来,言说热水已备好。苏浅便不再说什么,吩咐流月道:“伺候你家殿下沐浴。他重伤在身,要小心些。”流月应了,她到楚渊的衣柜里随便找了件男式外袍,罩在身上,缓步出了龙渊阁。
楚渊看着自己丝锦的白袍被她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韵味,英气中隐隐流动着魅惑,他眸光中闪过些什么。
流月追出门外,急声道:“浅萝公主,奴婢还是先去服侍您吧。”
苏浅不回头,只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的侍女也该到了。你家殿下身受重伤,你和流云做事最是妥帖,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
流月转身望向楚渊,见楚渊不说话,便不再去追,转身回房伺候他沐浴。
苏浅不急不缓的回到芙蓉殿后院,果见她的侍女莲儿杏儿桃儿已等在檐下。不过几日没见,她竟有些重见亲人的感觉,脸上的疲惫霎时卸去不少。三名侍女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流,当下抱胳膊的抱胳膊,抱头的抱头,连声询问道:“公主,可有伤到哪里?”
苏浅笑着将三人往外扒拉,口中道:“没伤也给你们揉捏出伤来了。行了,别演了,眼泪流再多我也不会加你们工钱的。”
三名侍女被她一句话伤成内伤,纷纷从她身上离开,说话还能这样底气足,估计身上连掉个头发丝的伤都没有。
苏浅灿烂一笑,道:“还不快伺候我沐浴去,全身又累又臭的了。”说着,她往屋里钻去。
三名侍女哼了一声,却仍是随她进了房间。
苏浅转到屏风后,热水温度刚刚好,里面还撒了她最爱的玫瑰花。想着还是自己的人贴心,她嘴角扬起一抹欢快的笑,三两下除去衣服,跳进热水中,还故意扑腾两下,溅了服侍她的莲儿一身水。
莲儿抹着脸上的水滴,佯怒道:“公主,您再这样奴婢就出去了,爱谁服侍谁服侍!”
苏浅笑道:“去吧,我把金子调来替换你,刚好想她做的素菜了。”
才还是一身杀戮的铁血修罗,转眼便是个小性儿的公主了。
莲儿一噎,气怒的拿起水瓢舀了一大瓢水,哗啦一下顺头浇下,直淋的苏浅腾的站了起来,“坏丫头,你做什么!”她怒了一声,目光触到莲儿撅起的嘴和幽怨的眸光,她心里一软,叹息了一声,又悄无声息躺进浴桶中。
将她们撇在文城,说好的会照顾好自己,如今遇到了这样大的危险,她们自然是有怨怼的。
“文城的水患如何了?”她岔开话题问道。
莲儿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