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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克一掌拍空,气怒不减,掌风接二连三向苏浅扫去。苏浅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楚渊实在看不下去了,拂袖一挡,将上官克的掌风接住,化于无形,淡声道:“克皇子息怒,你就是打死了她也解决不了事情,天就快要亮了,我看克皇子还是趁着没人赶紧回归云苑歇息去吧,一会儿等下人们都起来,见了你这副样子,只怕会无端生出许多非议来的。”
上官克怒极,却也没办法,狠狠瞪了苏浅一眼,收了掌风,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的转头诡异一笑,艳红的广袖一拂,一股大力袭来,房顶一震,塌陷下来,灰尘墙土飞扬而起,他人已在芙蓉亭之外。妖媚一笑,拂袖而去。
苏浅与楚渊虽然闪躲的快,避过了头顶上砸来的瓦片,却还是弄了一身的灰尘。
苏浅见楚渊无语的模样,吐了吐舌头,忙向他告饶。
楚渊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淡淡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苏浅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尘土,衣袂还掉了一大块,样子狼狈至极,伸手摸了一把头发,灰尘簌簌落下来。
几名侍女闻声跑出偏殿,外衣都来不及穿,一见眼前景象,不由齐齐抽了抽嘴角。
苏浅仰天一声叹。她招谁惹谁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干过好不好?第一次是上官陌毁了金丝竹的吊桥,第二次是墨凌掀了归云苑的房顶,第三次是上官克砸了芙蓉殿,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来替这些黑心的男人们背黑锅?
她很无辜地看向她的侍女们。四人齐齐把头扭开,转身猫腰回了房。
她溜溜地要随她们进偏殿,桃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公主身份贵重,实在不适合到下人的房间来。况且现在四个人共用一个房间,已经很挤了,昨夜您又塞了个楚梦进来,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了。公主还是另择去处吧。”说完,四人进了房间,关了房门。
苏浅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为什么她在她的侍女脸上清楚地看到了嫌弃二字?
一夜未眠,又被上官克追着打,她疲倦到不行,只想赶紧找张床睡上一觉。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她往归云苑走去。到了墨凌的房间外,隔着纱窗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时间还早,墨凌还没起床。
她又悄悄离开了归云苑,胡乱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龙渊阁。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扁了扁嘴角,踢踢踏踏往回走去。
刚走出一步,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吧。”楚渊淡淡的声音响起,她一喜,笑着转回头,楚渊一袭白色里衣站立在门口,墨发散开,如瀑一般铺在身后,清晨的微风拂起他的青丝衣袂,飘摇若仙。他清霜一般的容颜清透清莹。
第九十三章 仙居归云苑()
苏浅那一刻脑中只盘旋着四个字:绝世独立。
“愣着做什么?不嫌外面凉么?还是你不累?”楚渊浅淡的声音带了丝关切。终究是不忍她风露下受苦。
她咧开嘴一笑,小猫一般钻进了房间。
楚渊背着她的脸绽出一抹欢愉的笑意,直达眼底。他关了门,转身回房,瞥了她一眼,道:“你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你也一夜没睡了。”她不好意思地道。
楚渊长叹了一声,“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么?”他瞅了她一眼,步履轻而缓的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薄被,学着她的样子往软榻上一窝,盖上被子睡觉。在她做来极慵懒的动作,他做来却一丝慵懒也无,身姿依然秀美无双。
苏浅等不到他回答,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动作。
楚渊闭着双眸不看她,良久也没听见她的声音,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望着她道:“你是不累不困么?那就把床让给我,别处去看看转转吧。我是真的累极困极了。”
苏浅忽的往床上一坐,将鞋子一踢,迅速钻进被窝里,蒙头便睡。
楚渊好笑地看着她如鸵鸟一般拱在被窝里,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疲惫之色不再隐藏,他闭上了眼睛,不消半刻,渐入梦乡。
苏浅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一抹夕阳余晖透过浣纱窗在房间里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晕,如金沙河一般。软榻上早就没了人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苏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头埋在被窝里不想起来。一日的睡眠虽然减去些疲惫,但终究抵不住自住进太子府连番的折腾,后来的几日虽然平静无事,但她在麻将桌上日日通宵,每日不过睡一两个时辰。
流云进来伺候她梳洗,她胡乱洗了把脸,用竹盐刷了牙,自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她一贯不喜欢莲儿以外的人动她的头发。问起楚渊,流云回说在归云苑。
苏浅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抬步往归云苑走来。
到了湖岸边,果见吊桥已然修好,她嘴角微扬起。想起那些日子上官陌抱她过桥的情形,又嘟囔了一句什么。
吊桥于她来说实在是个痛苦的东西,她走上桥头试了好久,还是没能迈出十步远,叹了一声,足尖轻点,施展轻功掠过湖面,飘然落在梧桐树下。
树下被安放了一张软榻,楚渊躺在软榻上,双眸微闭。夕阳的光影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他身上脸上,斑驳陆离,如梦似幻。
苏浅抬眼看见塌陷的屋顶已经修好,门敞开着,里面一应家具都换成了新的。她环视一圈,见工匠已经全部撤走,里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苏浅大眼眨了眨,心想着这人啊
楚渊睡的纯熟,对于她的到来似乎丝毫不觉。她拾起一片树叶,轻轻骚弄他的脸颊,他痒的难耐,睁开眼睛瞅她。
“就知道你没睡。”苏浅嘻嘻一笑,把他身子推了推,挨着软榻一边坐下。
楚渊翻了个白眼,两只手臂搁在头下,幽怨地道:“你这样打扰,睡再熟也被你弄醒了。”
“天都快黑了,你还睡!还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她嗤笑道。顿了顿,又道:“这树底下弄一张吊床倒是挺好,今年夏天就有了纳凉的好去处了。”
楚渊幽幽望着她,道:“我连觉都没睡,一直在这里监工修桥修房子,你一句感谢的话不说,怨言倒不少!”
苏浅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多谢表哥帮表妹修好了房子,不然表妹我真得露宿街头了。为了以表谢意,表妹愿意从今日起当牛做马,任由表哥差遣。”她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说着,楚渊凤眸一眨不眨看着她,连一点心动感动的打算都没有。
果然,她接着说道:“表哥是不是很想表妹这样说啊?切,你想的美,房子又不是我弄坏的,干嘛我要承你的情啊?”
“既然如此,那浅妹妹就请另觅新居吧,这里清凉舒爽,甚合我意,以后我就龙渊阁归云苑两处住着,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楚渊悠悠道。
苏浅嘟囔道:“表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难道你忍心看着表妹我堂堂一国公主真的去和婢女们挤一间房?”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楚渊,一双大眼闪着无辜的光芒。
楚渊故意闭着眼睛不看她,道:“表哥还真就是个小气的人。”
苏浅嘟着嘴生气,但还真不敢得罪他,若逆了他的意,他真能给她撵出太子府去。
“好表哥,妹妹知道你不是那小气的人。你辛辛苦苦在这里一天,不就是为了表妹今晚能有个宽敞的房子住么?哦?表哥。”她声音嗲的连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楚渊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躲开她几寸。
软榻本就不大,他半个身子悬在了外面。苏浅一笑,收起嗲气,道:“表哥别气了,再躲一下就该掉下去了。”
她可以装的嗲到无比,但让她真的动情地说些肉麻的话,她就算脸红死也说不出来。楚渊自然是了解她的性子,也不敢再逗她,逗急眼了,她真敢露宿街头去。
就算她将太子府夷为平地,只要她高兴,他也不见得会说半个不字。又哪里会真的在意一座吊桥,一个归云苑,一个芙蓉殿。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有一天也是可以这样为一个女人而动。她心思深不可测,筹谋算计不次于朝堂上那些翻云覆雨的男子,她犀利泼辣,耍起性子来天皇老子也不怕,她娇俏可人,小聪明小手段层出不穷,有时她还是娇憨呆傻,不解风情到愚笨。但无论是哪一样的她,都让他再不能冷静克制地对她。
就算她心里只有上官陌,他也不想就这样拱手相让。总要做点什么。
心里想着,他忽的翻身下了软榻,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步履不见多急,却顷刻间上了吊桥,再下一瞬,人已到了吊桥那头。苏浅目送他衣袂飘飘而去,嘻嘻一笑,往软榻上一歪,小猫一样窝在上面。软榻微温,正是一个人的温度。空气里依稀还有清雅如莲的香气。
她睡了一天,再无困意,眸光盯着枝叶离离的树冠发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丝余温也隐进地平线下,天地万物似乎都静止下来,隐没于昏暗之中。
不知何时墨凌到了她身边,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声道:“公主,下露水了,还是回屋里躺着吧,小心染了凉气。”
苏浅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听见吊桥上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不必看也知道是她的几名婢女来了。
苏浅翻身下了软榻,往屋里走去,几名婢女带着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的楚梦追了上来。墨凌扫了一眼楚梦,似有所思。楚梦似乎并未看见他,目光始终盯着脚下几寸地面。
“这下再不必四个人挤一间房子了。”莲儿望着两边宽敞的偏殿兴奋的蹦蹦跳跳。她还是第一次到归云苑这边来。金子亦是同她一样的表情。杏儿与桃儿早先就来过这里,并没有那么兴奋,却也因为不必再五个人挤一间房子而喜形于色。
苏浅翻了个白眼,嗤道:“公主府的都是乡下来的么?如此没见过世面!真是丢死人了。”
侍女们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将苏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