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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桃枝连忙应了,临走之前又问了一句,“那小姐您呢?”
“我要回去,再见程原一面,问他一些事。”狄安安的声音里透着许寒意。
最后一个音落在凉瑟深秋的风中。
京兆尹府的大牢里,还是那般阴冷森然。
这回,狄安安并没有将程原提审,而是直接站到他牢房门前,与他对话。程原还是早上那般绝望无力的模样,将头深深埋入臂膀膝盖之中,偶有呜咽传来。
“程原。”狄安安站定,叫了他的名字。
程原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还没等狄安安问下一句话,他开口,却让狄安安大惊失色:“人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饶是狄安安这般镇定自若的人,听到这样的变故也不敢置信。自从昨日被投入大牢以来,程原何时不是否认自己的罪行,怎么现在现在却这般轻易地就承认了?
程原眼中血红一片,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意味:“我说,人是我杀的!我觊觎我嫂嫂良久,昨日绑了她去,逼迫不成,就杀了她!”
狄安安已经冷静下来,不怒反笑:“哦?那你为什么要将她绑在床上?为什么又让小厮那样轻易发现了?”
程原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没杀过人,慌得很!”
狄安安讥笑更甚,“既然人是你杀的,那你把凶器丢到哪里去了?真是让我们好找。”
程原被狄安安清透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说话也不利索起来:“我,我,我也忘了,随手丢了!”
“可是,昨日,那么多人看着你从影秋院出来,却没人见你拿着带血的刀,你又作何解释?”狄安安往前走一步,隐在阴影中的脸映着牢房窗户外透进的光,晦暗诡谲,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程原闻听此言,彻底没了底气,往草垛里更深地缩去,再也不说话了。
“昨日你那样否认自己杀了人,现在却又轻易承认,是你真的良心发现?”狄安安又逼近一步,“还是因为今天早上孟娇让你如此?”
这句话让本就惊惶无措的程原彻底崩溃。他“咚”地一下倒在墙上,双颊凹陷,无力痛哭起来,嘴中喃喃道:“是他们杀了人是他们杀了人。”
“程原,你相信我吗?”狄安安慢慢蹲下,正对着他,隔着木桩直视他的眼睛。“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定会帮你沉冤昭雪。”
寂静的牢房里弥漫着程原的啜泣声。他抹了抹脸,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向来不喜欢那个表妹。
孟娇虽长得美,整个人却又妖又魅,邪气得很。虽然她经常穿青碧素净的衣服,却挡不住她身上的阴狠之色。
她刚到侯府没过多久,他便发生了一些端倪。兄长放着新婚娇妻不管,却经常跑去表妹的院落。有几回他碰见嫂嫂,只觉得她眉宇之间都是愁懑忧郁之色。他和嫂嫂说了几回话,渐渐地,他却喜欢上她了。
嫂嫂这样温婉贤淑,饱读诗书,兄长真是无识珠慧眼!
那次他撞上孟娇和程钦竟有不轨之举,极尽缠绵,看得他目瞪口呆。气愤不已的他拦下嫂嫂告状,嫂嫂却云淡风轻,淡笑无妨。
无妨?!
他对嫂嫂更添一丝疼惜。
直到昨天,她死了。
他直觉是兄长杀了她,也许还有孟娇的事,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又有谁会相信他!
今天早上孟娇对他说,无论他认不认罪,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衙门都会将他判为杀人犯处死。她还说,他姨娘担心他,病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劫去。
他知道,孟娇在拿他母亲威胁他!
就在适才,他终于下定决心——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让他们安心,给姨娘换个安适晚年!
所以他认罪了。只是没想到,被狄安安一眼看穿。
他又痛哭起来。
狄安安冷笑一声:“你的心智实在太过软弱。”
程原的哭声顿了一顿。
“昨日你见到白婷婷的尸体,第一反应不是去查看她是否死亡,而是极力撇清自己与凶杀案的关系,保全自身。相比之下,程钦演得更像一个情根深种的丈夫。今日你又说被这样的理由威胁,被迫承认自己杀人——程原,你真的爱白婷婷吗?你又为何这般容易就被孟娇蛊惑?”
你真的爱她吗?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蛊惑?
这一字一句,如同锥子一般,拷问在程原的心上。
“你到底是爱你的嫂嫂,还是嫉妒你兄长拥有娇妻美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狄安安唇边寒意顿起。她站起了身,居高临下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
程原已经被她一连串的问话拷问地没有颜面,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屋里那张床是何时搬来的?”
程原微微抬起头,皱眉想了一想:“今年春天的时候,因为我之前住的院子走水烧光了,我才搬到影秋院居住。”
狄安安“嗯”了一声,垂眸快步走出大牢。
“狄姑娘!”程原见她走远了,突然连滚带爬地冲到牢房木桩边,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我是无辜的!对吧?对吧?”
闻言,狄安安没有回头。她唇畔浮起一个讥讽的笑容,面对一个懦夫,她无话可说。
她才刚走出牢房,便碰到了沈墨。沈墨显然又准备出门,见她一身冷然之气,便信步走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墨。”狄安安突然扬起一个莞尔笑意,“你想看白婷婷被杀案的真相是什么吗?”
第五十七章 你,必须活着!()
影秋院内,一片狼藉。
狄安安和沈墨走进屋子的时候,桃枝正兴奋地在一旁看徐木匠狠命地看着拔步床厚重的床板。
走在路上的时候,狄安安就和沈墨说了一些今日的发现。他见此情景,眼眸深邃,略有闪烁,问道:“你是说这床里大有乾坤?”
狄安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桃枝就兴致冲冲地跑到他们跟前,回禀:“小姐!这床下还有一个隔层!大着呢!”
狄安安似乎早就料到,面上浮出一个清冷的笑意:“是不是还有机械装置,所以这床板能完全的翻过来?”
桃枝眼中的崇拜之意都要溢了出来:“小姐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
“他们玩了移花接木的把戏,说明白婷婷的死亡时间比我们认为的要早。程原说的是实话,他那时进影秋院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那为何半刻钟之后,白婷婷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沈墨眸色渐沉,还未开口,桃枝就抢先说道:“因为有人将尸体搬了进来!”
“不!”狄安安抬起手,将葱白的指尖指向了那华丽的床榻:“白嫣嫣就是在这里被人杀的!而且,在程原进屋之前,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这屋里!”
桃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难不成是见鬼啊!”她想到那床,突然尖叫一声,瞪大眼睛,也看向那床:“难不成就在那床板之下!”
狄安安赞许地点点头:“没错。”
身旁的男子轻启薄唇,唇畔隐有赞赏之意,声音如淙淙流水清越,“所以,为何没人听到白婷婷的呼救,不见凶器,杀人事件不够,那些疑点都解释的通了。”
桃枝接上他的话,快人快语:“还有婷婷小姐为何被绑在床上杀死,程公子又为何这样大喇喇地把尸体呈于床榻之上,也情有可缘了!”
“凶手先将白婷婷杀死,绑在这床榻上,又将床板翻了过去,外表看去一切无恙。只是仓促之间,凶手不小心将枕、布衾和席镇掉落到了床下的隔层里,只是时间不够,只能将错就错。”狄安安继续淡声分析。
此时,徐木匠也有了发现。他适时地喊了一声:“狄姑娘,这床板下面的隔层里有枕、布衾和席镇!”
狄安安神色未变,点点头,继续道:“然后,孟娇又上了垂花门后的阁楼,远远地让女眷们看了一眼。她和白婷婷太像,大家都以为那就是白婷婷,不久她又下了阁楼,匆匆进了影秋院,让人都以为白婷婷那时走进了影秋院。”
“后来发现了白婷婷的尸体,我们便很自然的以为我们看见阁楼上的‘白婷婷’时,她还活着。”
沈墨挑眉,“那过后不久程原进屋的时候,孟娇岂非也在影秋院里?”
“影秋院曲径通幽,花木繁多,她只有有心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狄安安转头看向窗外影秋院偌大的花园,“待程原离开后,她再进屋,启动机关,将床板翻了过来,白婷婷的尸体便也翻了出来,是我们后来看到的模样了。”
“之后,她只要静候有人发现白婷婷的尸体,便可万事大吉,趁乱离开。”
这桩谋杀案,一环扣一环,紧凑狠绝。
沈墨注意到她口中称谓的变化:“你之前说凶手,后又指了孟娇的名字——难道,还有两人合作作案?”
狄安安唇畔浮现一个奇异的笑容:“我们之前试过,一个女子没有可能将白婷婷绑起杀死。若我没猜错,凶手就是她的夫君,程钦。”
“今年春天,程原才搬到影秋院,这其中必有程钦的安排。他那时就做了准备,有朝一日杀死他的妻子。”狄安安顿了一顿,“兵器铺子的赵师傅说春天的时候程钦向他订制了好些东西。我猜,他就是在那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这张床的机关,后又设法让程原住了进来。只要让赵师傅来,一认便知。”
屋内所有人一时静默无话。枕边人这样的算计,实在叫人心惊。
她转头,看着沈墨的眼睛:“他的目的,一是为了除掉碍眼的妻子,与心爱的表妹双宿双飞,二是为了她的嫁妆。”
狄安安的眼眸清澈冷厉,就像北地初春化雪后的潺潺流水,教人迷醉。沈墨心中一跳,将目光移开。
徐木匠第一次听人破案,很是新奇,听到这儿,停下手上的活,插嘴道:“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