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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辫子来说,既然欲死不能,那也就只得来打算活下去的事情。而要活下去的路,明摆着就在眼前——
要是跟别人去怀孩子的话,自己能够去找谁呢?自己长这么大,接触的男人本就有限,这、、、、、、
再说,这种事情,它又绝不像平日里干活时工具不够用,可以随便就去跟别人家借用一下。这、这可如何去张嘴,如何、、、、、、
辫子忽然间想到了秦大路、、、、、、
不错,自己曾梦想着跟大路哥生活在一起。但那是在以前。自打结婚后,自己尽管心底里一直装着大路哥。可、可那也仅仅是感情层面上的事,自己压根就没寻思过今生今世,还会跟大路哥发生什么男女之事!
但现在、、、、、、
辫子反复掂量,思来想去,她打心眼里觉得:
要是自己非得把身子交给丈夫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的话,那她情愿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大路哥,而不是其他的任何男人!
可这样一来、、、、、、大路哥他会怎么想呢?他会怎么看待这事?他会怎么看我呢?这对他又算是怎么一回子事呢?他、、、、、、
“天哪!你告诉我,我该咋办?我到底该咋办哪!”
——仰面星点寂寥、天色灰蒙的夜空,辫子的心底里,再一次发出了撕裂心肺地痛苦呼喊、、、、、、
姚铁家。院子里。
姚铁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抽着烟,看他的那样子,气恼愤懑之中,似乎也不无那么一点忐忑不安的成份——眼睛不时地朝院门口扫上一眼、、、、、、
忽然,院门口那儿似乎响动了一下。
果然,辫子在夜暗中,动作蹩躄地慢慢出现在了门口。
此时的她,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神情萎顿,浑身一丝走动的气力都没有了、、、、、、
先是扶着门站住,迟疑了一会,辫子这才脚下艰难地进了门来,朝迎面的姚铁挪步向前——她又恢复到了往常那副软弱胆小的可怜的样子、、、、、、
一当看见辫子回了家来,姚铁不独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感觉到了踏实,而且还像一下吃了枪药似的,顿时就火大气壮起来——
不等辫子走到近前,姚铁便是忽忽上前两步,抬腿一脚便把辫子踹倒在地,随之又接连踢了两脚,嘴里恶狠狠地:
“去你娘的!有本事你就死在外头好了,还回来干啥?滚!滚!”
如此之下,再看我们那可怜的辫子,她一时竟没有吭声,也没有哭泣,更是毫无反抗——她像一条装着谷糠秕草的烂口袋一般任人蹂躏!
当怒气不减的姚铁还要踹脚时,辫子——我们那可怜的辫子!她突然哭出了声来,一把抱住了姚铁踢来的腿,哀哀哭求地:
“求求你,别打了、、、、、、我听你的、、、、、、。”
关于生活,有人说,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而对于生命——对它在现实生活当中所显示出的那种脆弱与坚强,我们往往会哀伤它的脆弱,感叹它的坚强。
但也会有的时候,我们面对着这份坚强,更多地还不是感叹,而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心痛与悲哀、、、、、、不是吗?
辫子走在回娘家的路上。
她的这次回娘家,跟她历次的回娘家都截然不同;这次的回来,她是要去做一件对她而言是破天荒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脚迈出去,等在她前面的是阳光灿烂、海阔天空,还是万劫不复地地狱深渊。
但她决计要迈出这一步——她知道,自己既然还要活下去,这一步就得走出去啊!
但是,决心的下定,还远远并不意味着行动上就能一往无前,快刀斩乱麻。
我们可怜的的辫子!她的心里、、、、、、难哪!!
、、、、、、进了村,走在秦大路家门前面的街道上,远远地,辫子的目光一当看到了大路家的院门——院门好像还敞开着一扇,显然秦大路正好在家里!
顿时之间,辫子的心里便起了火一般刺辣辣地发热,心脏也陡然间失速一般狂跳起来,让她不免顿时有一种嗓眼干裂、甚至似乎恶心欲呕的感觉;并且,她那周身的血,仿佛也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涨得她脑袋发蒙眼发晕、、、、、、
辫子看见大路家前面的那盘石碾,此时也正好没有人在推碾——她意识到:这就是她去接触大路哥的一个好机会!
然而,尽管她来时也已无数遍地下定了决心,也告诫自己放下顾虑,豁出一切。可事到临头,她却几乎完全丧失了去实施行动的勇气——越接近大路家,她的腿就越是哆嗦得厉害,迈不动步、、、、、、
就这样,辫子在街上越走越慢,脚下直磨蹭。乃至好不容易快要接近了大路家的门口了,恰在这时,却见正好有一个妇女用簸萁端着点什么、领着一个孩子朝碾盘走来,显然是要来推碾。
本就心虚慌乱得要命,如此之下,她更是没有去跟大路接触的勇气了、、、、、、
她只得打算先到母亲那里去、、、、、、
最心爱的小女儿来了,母亲自然是高兴得很,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就不想松开,忍不住就问长问短起来。
辫子虽是在母亲面亲尽量克制、掩饰着自己的内心情感,可母亲注视着她憔悴的脸庞,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关心地问询她。她只得谎称自己这近几天有些感冒,肚子也有些不好,以此瞒过母亲。
当母亲又问起姚铁是否去检查过身体的事情,她搪塞说还没得空去。母亲闻之,劝她说道:
“还是尽早让他去查查的好。有点啥毛病也好让大夫早想法子给治一治。娘真盼着你们能赶紧有个孩子。那样,你们自己就能心理安稳地去过日子了,娘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辫子无心跟母亲谈论这些,她也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透漏出点什么破绽来,所以她就故意把话题岔开、、、、、、
当听母亲说二哥家现在做玉米棍的生意搞得挺好,她便借口去看看,离开母亲,到二哥家去了。
自从丁素梅去市里买回了玉米膨化剂,这做玉米棍的生意遂即也就开张了。
在附近这一带地方,二全两口子可是头一份来干这营生的。
刚起初,为打开市场销路,他们把做出的玉米棍自己拿到集市上去买,去批发,也送到各村小卖部和乡里的门市部去让人家给代销。
在人们的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都还相当低下的目前,玉米棍这种脆生香甜、物美价廉的吃食零嘴,自然是人们乐于接受的——尤其是小孩子和少牙没口的老年人。因而一经上市,很快便赢得了人们的喜爱。销路自然也就打开了。甚至很快也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光是上门来搞批发的小商小贩,就让二全两口子有点应接不暇了。
因为生意出奇地顺利与火爆,二全两口子心里当然是高兴。
尤其是二全,自从生意开张,他几乎每天都是半夜三更就得起床忙活——主要就是推磨——破碎玉米。说心里话,他累倒是的确也觉得累,可他心里累得高兴!同时,生意的兴隆,也让他更是打心眼里对妻子丁素梅感到佩服,由衷喜欢。
就连他的老父亲,那头脑古板、岳姓一族当族长的岳老爹,他向来瞧不上女人,总以为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总觉得女人当家就是胡闹台,可这如今,他也是难得罕见地在对别人提到起自己的二儿媳时,不觉间就会流露出一种赞许地口吻、、、、、、
辫子来到二哥家时,时候虽已是大半晌午了,但从夜里鸡还没叫就开始忙活的二全两口子,这才刚刚打发走最后一个来批货的商贩,得空坐下来吃早饭。
一见辫子来了,二全和丁素梅赶忙起身把辫子往屋里招呼。二全还二话没说,用一个纸盒子去拿来些玉米棍送到辫子手里。嘿嘿笑着道:
“刚做出来的,正好吃着呢。”
“那我尝尝。”
辫子嘴上笑着说,手里接过纸盒子。并让二哥二嫂赶紧吃饭。
二全和丁素梅一边吃着饭一边跟辫子说着话儿。
这期间,丁素梅还不容分说地把自己碗里的两点肉片夹到了二全的碗里。当她又一次要这样做时,二全躲避地一下端起了自己的碗,对丁素梅道:
“你就自己吃吧,我碗里也有。”
丁素梅笑着道:
“真是犯傻了,给肉还不吃。让牛拉车还得给它多添一把草呢。重活都是你干了,奖励点也是应该的。嘻嘻。”
“你不是也一直没闲着吗?我这点活干得轻松——比在山上起石头还不轻多了?”
“我这还寻思着等挣了钱赶紧去添置粉碎机,让你也好放松轻快点。照你这么说,这份钱咱还是省了,推磨这活你就包圆了吧。嘻嘻。”
二全和辫子也都笑了起来。
面对着眼前这情景,辫子暗暗感到了由衷地喜悦与欣慰——她多么真诚地希望二哥能够永远拥有眼前的这份幸福与温馨啊、、、、、、
由此,辫子联想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她更意识到了自己该怎样做、、、、、、
打算回家去的辫子,又一次走在了大路家门前的那条街道上。
隔远里,辫子就看到秦大路正好蹲在院门口抽烟!
辫子在不可避免地一阵心慌意乱之后,终于横下心来,告诫自己万不可再错过了这一大好的机会、、、、、、
辫子慢慢朝前走着,目光不由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当渐渐走近了大路时,辫子迅速环顾一眼,见四下无人走来,随即猛一咬牙,憋住一口气,接着便直奔那神情不无诧异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她走近的——秦大路,快步走了过去。
一到近前,辫子万分慌乱地看了大路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赶忙避开,抖颤着声音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