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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那位嫂子还是一个黑死人不偿命的主;别看在家里百般苛待她,守在外人面上时,那可是表现的再好不过了,说出来的话含糖量绝对高!
但往往是,头前外人一走,随后这里就开始对她骂成个蛋,变本加厉地对她使厉害,抬手就往她最不能见人的地方拧,让她有苦也无法对外人说,无法向人家展示。
正是由于这,当兄嫂让她嫁给丁老万时,她啥也没顾得上去多想,只想着能赶快脱离开兄嫂的手掌心就好。
在她踏出兄嫂家门的那一刻,她就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就是死在外头,也绝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口一步!
也正是因为这,当她结了婚,生下了三个闺女后,又连着几年一直没再怀孕上身,那心急着生儿抱孙的丁老万和父母便打算撵她走——不要她了时,她宁愿让丁家打得像老母鸡似的团团转,她也从未想到过要回到娘家的门上去!
一想到丁家老少当年对待她的种种行径,她任何时候都会一想起来就冒火,气恼不打一处来!因为当年的那一切,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强烈了!
她永远忘不了:当年丁老万被她的公爹公婆挑唆着,几乎见天就揍她,反正就是不想要她了,想换个能下蛋的。那时她也是心眼太死板,老觉得出了这个门,娘家门上回不去,那就无处可去了。所以,面对老万和公婆的殴打驱赶,她一直忍受着,不离不弃,最后婆婆把她的衣物都给扔在了街上,她把衣物收拾起来抱在怀里,仍是在家门前徘徊不去。
当时,婆婆见她只是不走,当端着剩饭出来喂狗时,就指鼻子剜眼地骂她还不如一只狗中用,还说什么:
“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但总算是老天睁了眼,就在这个当口上,她突然来了怀孕的征兆,连吐带呕。于是驱赶停止了,她又被允许回到家里。
真是天随人愿,这次她居然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她一知道自己这回生的是个儿子,百感交集之下,她决定儿子的小名就叫宝儿——儿子就是她的命!儿子就是她的宝!
儿子生了,母凭子贵,她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可就坐了火箭一般,“刺溜”一下便直接升到了至尊之位,像变戏法一样,她一瞬间就完成了从乌鸡到彩凤凰的历史性蜕变。这也实在不亚于一个卑贱的无名小鬼陡然间便坐上了阎罗殿的主位。
而她得势之后对丈夫和公爹公婆的回报,那恐怕也不是丈夫他们一下就能完全想象得到的——这跟一般的儿媳妇对待丈夫和公爹公婆可是有所不同,毕竟她和他们之间早有了深重的恩怨在前面,而且就在昨天!
如此以来,不用说,尽管丁老万有了儿子,他的父母也有了赖以传宗接代的孙子,可他们在喜悦之后,也就不免像赤脚站到热鏊子上,得感受一点“那啥”了。
还是在宝儿没出满月的时候,贵宝娘就跟老万讲,自己住的这两间偏房太小,孩子又多,宝儿睡不好,要求跟住在正房的公爹他们调换一下住。这不,一当宝儿出了满月,公爹那边就乖乖地答应换了房子。只是把老两口早已做好、准备将来享用的两口寿材留下了。因为别的地方实在放不开。
但贵宝娘却是不乐意,说这可不行,老是把准备死人用的东西让活人天天眼看着,太不吉利,必须得挪走!要不就砸巴了烧火!
没办法,寿材便只得被搬到了院子里。因为遮盖不好,到最后用的时候,有的地方都已淋上雨水烂坏了!
自从生了宝儿,贵宝娘上位专权,的确是今非昔比;对丈夫,她从忍气吞声到颐指气使,到最后直接像对待三孙子!
丈夫是个大孝子,以前每天早晚都要到父母跟前坐一会,类似于早请示晚汇报的意思。可现在就断断乎不可以了。因为如今晚上要是从父母那儿出来想回屋时,她这边恐怕已是把门关上了。而且还不让叫门,说是怕把宝儿惊吓着,使得丈夫只能跑到草棚子里过夜去!
还有:以前的时候,丈夫凡事都是以父母的意思为准绳,可现在父母的意思也仅仅就是个意思而已,连仅供参考的资格都没有——唯有老婆的意思才是丈夫一切行动的指南!
就是对那两个老家伙,如今她也是随便想起什么就指使一把,还隔三差五地就给他们个小鼓敲敲;一个不满意,她就会丁零当啷地摔给他们看,摔给他们听,让他们衰老的心脏里不时来点小激动!
以前的时候,公爹都是饭后不等离开饭桌,先是抽上一袋烟再说。可现在不行——想抽烟?给我外头抽去!孩子怕呛!呛着了算谁的?!
从前的时候,公爹几乎每顿吃饭前都喜欢抿上两盅,有时还摆谱似的让她这个儿媳妇给炒个鸡蛋啥的伺候着,可自从她这儿媳妇当了家,你一个“裸退”的老朽木还想摆谱?快一边呆着去吧!平时随随便便喝的哪门子酒?浪费!
如此之下,可就把个老公爹治理得不轻快,有时实在犯了酒瘾,就只得偷偷跑到小卖铺来上两毛钱的,将就在柜台前站着一口灌下去,再从柜台上捡起个盐粒放进嘴里,随后使劲把嘴闭紧憋一会气——生怕一张嘴让酒味给跑了、、、、、、
贵宝的降生给她这个做母亲带来了翻天覆地的人生巨变,这让她把贵宝视为了救星,对贵宝的喜爱疼惜自然是超乎了寻常,甚至于无以复加。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始终把儿子视为自己的宝——为了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愿意去做任何的事情!
十九拜把三兄弟()
月光下,简易公路上。
丁贵宝和他的两个拜把弟兄正在骑车行进中。
尽管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还不是眼下人们家家户户都能拥有的东西,可他们每人倒是各骑了一辆。
他们这是要赴宴喝酒去——有个叫王六的朋友在乡政府驻地那块的街道上开了一间录像厅,今天开业请酒。顺便的意思,也是想借钟馗打鬼,希望以后要是出现了有人在录像厅闹事之类的麻烦,他们能给帮忙维持、摆平一下。
三个人晃晃悠悠地骑车走着。在这把兄弟三人中,按年龄排序,走在中间的丁贵宝是老二。走在他右边的那个是大哥,外号大将。走在他左边的这个就是小弟,外号叫猴子。
猴子顶大也就是二十岁模样,人如其名,长得确是有些猴头猴脑的。但他有一个听起来似乎更为不雅的小名叫“气”。这是当年他的母亲,因为接连生下了四个儿子,心想意盼地再生个闺女是最好——日后自己也好有个贴身小棉袄。但哪知到了再生下一个,一看竟然还是个带把的,这下他母亲心里可就老大不高兴了。当丈夫问孩子该起个啥名时,他母亲随嘴就说:还能叫啥?就叫他“气”吧。就这么着,他就叫了气。
猴子虽说形象是差了点,但他自小脑袋瓜却是相当聪明,只可惜他跟丁贵宝是一路货,好好的一副聪明脑子没用在学习上,调皮捣蛋啥的倒是一把好手。
有一回,刚调来的一个姓刘的老师,下了课往外正走着,他从后面赶上来,很尊敬地称呼了一声“刘老师”,那刘老师以为他有啥问题,便站住脚询问他,谁知他竟提出了一个似乎很难、但又似乎极简单的问题——
“刘老师,你姓什么?”
有一回,老师让同学们用“皮笑肉不笑”一词造句子,他当时根本还不明白词意,但为了应付了事,也就胡乱地造了一个——“有一次,父亲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孩子,要好好学习啊!”
自从出了这个笑话,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糗事,他小脑筋一转晃,便想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造句方式——无论老师让他用哪个词语造句,他都一律写成“老师让我们用xxx这个词语造一个句子”。
如此一来,让人看上去,句子也造了,词语也用上了,两全其美,挺好!
他的聪明机灵的表现那可是多方面的;不光脑瓜灵光,转得也快,投机钻营的办事能力也不是一般同龄人就能比的。譬如,同样是身无分文从瓜田旁边路过,别的孩子要是想到瓜田里去讨要个瓜吃,十有八九恐怕够呛。甚至还会遭到呵斥也说不定。但要换作是他,你就看着吧,他不仅能顺顺当当把瓜要来,没准瓜农还会夸他是个好孩子呢!
也正因为他有这特长,一向他和丁贵宝、大将在一块,但凡是去跟人交涉、接触、联系之类,哪怕是问个道啥的,没说的,这都是他的业务范围。
与猴子跑腿打杂的身份不同,在他们把兄弟三人中,大将不光比贵宝还大一岁,是他们俩的大哥,而且还是他们这个三人集团的军师。在这方面,可以说大将比他们两个确实有点“肚才”。他们两个一向凡事也都喜欢看他咋说。
大将之所以被称为大将,主要还不在于他有多大肚才,而是因为他模样好,要身材有身材,还浓眉大眼的,相貌堂堂,牌子长得绝对正。就这么说吧,自小跟伙伴们一起做游戏玩耍的时候,他就从来也没扮演过坏蛋!因为他的形象一看就是属于电影里的那种英雄人物,装坏蛋不像。
俗话说:宁生穷命,莫生穷相。正因为他牌子长得正,所以一般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第一眼的印象都很难跟痞子之类挂上钩,只有经过了解后才会知道他相貌与人品的天壤之别。这,也正像有人评价他时说的那样:
不了解时满分,一了解后零分。
在他们把兄弟三人中,大将家里也是最有背景的。他的爷爷,早年间闯过东北,后来不知怎的,还一腿溜跶到了朝鲜半岛,娶回来了一个朝鲜族女人。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个鲜族奶奶跟个汉族女人没啥两样,平时既不用脑袋去顶东西,也从没见奶奶说过“咬腮咬”、“思密达”之类的朝鲜话,记忆最深的就是奶奶卷烟卷得特别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