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辫子喊了一声“娘”,小跑步地走上前,一把扶住好不容易要站起身来的母亲,小心地扶着母亲重又坐回到板凳上去,嘴里随即关切地问道:
“娘,您这不在屋里好好躺着歇息,起来干啥?”
辫子娘答道:
“唉,老是躺着,骨头茬子都疼得厉害。我觉得今日有了点气力,就想起来活动活动。”
辫子不无愧意地解释道:
“这些日子净忙地里的活计,我也没得空来看您、、、、、、前几天,我二哥去我那里打地瓜沟,说您这阵怪好的、、、、、、。”
辫子娘无可如何地答道:
“唉,就这麽个朽烂身子,,光能吃不能干的,喘着这口气就只会拖累人,还有啥好不好的,、、、、、、。”
辫子扶着娘在板凳上坐好,自己也就顺势挨近母亲,在门转石上坐下了身来。
娘儿两个亲热地对视着目光,喜悦之中都有点激动、、、、、、
看着女儿变得有些黑瘦的脸,辫子娘的一双慈目由不得就泛起了疼惜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就抬起一只手,一如从前那般地去抚摸了几下辫子的头、、、、、、
母亲如此一个看似平常的温存举动,让辫子顿时眼眶里感到一阵酸热,赶忙把脸儿一低、、、、、、
为摆脱开这一情绪,辫子一转脸,拿过放在旁边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包蛋糕,敞开包装纸,拿起一个蛋糕递给母亲,道:
“娘,您快尝一尝,这是商店里刚摆上的,味道正新鲜着呢。”
辫子娘一边接过蛋糕,一边笑道:
“你看看!刚独自经手过日子就大手大脚的,花这钱干啥?往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花钱的事项也多着呢。”
接着,辫子娘自叹地:
“唉,娘不图起非吃你的啥好东西。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能把日子过好了,娘这心里就比吃啥都高兴。”
辫子对母亲宽慰地:
“我这也没花多少钱。再说,他从来也没嫌乎什么。有时我来时,他还提醒我别甩着两手就来了,免得让人笑话。”
“那也还是省着点花才好,谁手里的那份钱是容易来的?等几时你们的日子过得寛快了,你就给娘多买,娘就使劲吃。”辫子娘笑着道。
看起来,今天辫子一来,辫子娘心里高兴,情绪显然变得也快乐了起来。
“娘,我爹呢?”
辫子从一进家门就没见父亲的面,这时不禁问起母亲来。
“问你爹呀?他一吃了早饭就背着筐出了门,大概是到哪里溜达去了吧?唉,他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就是火急憋气的,在家里呆不住,整天价到处瞎溜达、、、、、、”
“还是为了我二哥家的事啊?”
母亲点点头,一时没说话,只是叹出了一口气。
“、、、、、、二嫂她这几天咋样了?”辫子一沉吟,关切地问道。
“这阵子,你二嫂的身子倒是越来越见硬棒了,这两天开始能够自己回来家吃饭,不用你二哥再给她送饭了。就是两人的那关系、、、、、、唉,从结婚到现在,两个人一直也没合铺同房,事情至今还是那么晾着。不过,我看你二嫂对待你二哥的态度,好像是慢慢有些变化了。只是两个人到底啥时才能正儿八经的过日子,这可就说不准了。你爹也就是为这事整天着急上火生闷气。好在呀,你爹他也有跟别人不同的一点——别看他为你二哥的事心里不爽快,可他气归气急归急,除了冲我和你二哥发发脾气,至今对你二嫂倒是还没耍什么态度、、、、”
的确,身为本村岳姓一族的族长,岳老爹尽管是一个坏脾气的老头,头脑的顽固那也是自不待言。但有点邪门的是,他就是在一个问题上不犯糊涂,那就是他不像有些做公爹的老人那样为长不尊,动不动就跟自己的儿媳妇犯口舌动打骂。
放眼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就是由于某些老人的不顾身份,所以才导致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的发生;
都说“好男不和女斗”。可你看有的当公爹的,居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就轻启战端,三句话不对付,便跟儿媳动上手乱抓挠,甚至是厮打成了一个蛋。
可结果呢?不光裤裆被儿媳撕得成了多开门的,连那平日飘然于胸前的三绺胡须也被儿媳毫不客气地给薅掉了一绺子!
而有的人,儿媳妇倒是被他痛打了一顿,当时看来他好像是神勇无比、扬眉吐气得很。可旋即便被亲家率众上门打了个满地找牙,那所谓的“尊严”,也便如同一块玻璃摔在地上一般碎了一地,最后落了个得不尝失,惹人耻笑!
但岳老爹绝不会出这种丑的。别看他平时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往往瞪眼耍脾气,貌似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可他对自己与儿媳妇相处的尺度把控,向来都是相当谨慎的——即使遭受到了来自儿媳方面的羞辱不快,那他也就只可能冲自己的儿子去瞪眼冒火!
话说有一次,大儿子岳大有家杀了一只鸡。当时,只因大有动起了孝心,所以未经商量媳妇,大有就擅自做主,把岳老爹请到了家里来吃鸡肉,想让老爹犒劳一嘴。
本来,大有媳妇压根就没有孝敬公婆的那份心肠和打算,一见鸡肉连半熟都不到,公爹竟就叫花子赶喜——想好事,上门来等候上了,顿时心里的那股气恼可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乎,大有媳妇不光没给岳老爹一个好脸色,还把勺子、火钩子之类不停地乱摔打,弄出些哗啦、哐当的动静以表达自己的“心声”。
这还不算,甚至当锅里连一点鸡肉香味都还没飘出来,大有媳妇便发狠似地拧下了还有点血淋淋的一个鸡翅膀和一条鸡腿放在碗里,又舀上了一勺汤,然后脸色啷当着,把碗往岳老爹面前的桌上“古噔”一放,嘴里气悻悻地来上了一句:
“吃吧!”
此情此景之下,可就让这岳老爹窘促得不轻,一时间感觉走不是坐不是,好不尴尬,脸红得快赶上人家生孩子报喜时用的红鸡蛋!
当时,岳老爹也有心来个哼鼻子扬眼,一拍屁股“走他娘的”——以示不满。但他又觉得那似乎有点不妥,太“那啥”了。可要是不走的话,这顿鸡肉又明摆着吃不成——就凭他的牙口,肉煮熟了尚且还吃得艰难,眼下这肉恐怕连七成熟都还不到,“这让老夫焉能享用”!
再者,媳妇为啥别的不给吃,偏偏就给了个鸡翅膀和鸡腿?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就凭岳老爹的那把年纪与阅历,他眼珠子不用转完一圈也就领悟到了:
这不明摆着是撵人,让他能飞就飞,不能飞就走,赶紧滚蛋吗?谁还看不明白!
岂有此理!
如此之下,岳老爹纵然心生恼火,但稍一迟疑之下,未动声色,只是嘴上一吧唧,心里话“三十六计,我还是赶紧以走为上”。于是,他便托词说自己忽然想起了点啥事,得赶紧回家一趟去,遂即便落荒而去。
就这样,除了鸡肉没吃成,岳老爹回到家还气了一顿肚子疼,哼哼唧唧地趴在炕头上难受了半天!
这,也让岳老爹耿耿于怀;事情都过去多少日子了,可他还是一见着儿子大有就不由得气粗!
但他也就只是冲儿子如此这般而已,守在儿媳的面上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倒还是风平浪静,似乎并不像发生过“吃鸡肉吃出肚子疼”这种不愉快的样子、、、、、、
辫子陪伴母亲在门楼下啦呱了一阵,便把母亲扶到了屋里去。之后,她离开母亲,到二哥家去了。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心愿
四十二心愿()
丁素梅慢慢地出现在堂屋的门口。
手扶门框站定之后,似乎是感觉屋外阳光刺得慌,她便眯起了些眼睛,朝院子里茫无目的地看了会。随后转身拿了一把结婚时陪送过来的小椅子,慢慢走出屋来。
屋门口东侧,院墙跟那儿有一颗不大的槐树,雪白的槐花已是盛开,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也把一匝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
丁素梅拿着椅子走了过去,在树荫下坐下身来,怅怅地出了一口气。百无聊赖中,她的目光又在院子里到处里看着。
此时的她,虽说距离从前的那个充满活力的丁素梅还远着,脸上仍是显得瘦黄,神态懈怠乏力,但较比起刚过门的那阵子,她显然已是强了许多。
院门响动,辫子走了进来。
辫子已来看过丁素梅好多次了。每次来,辫子还都会找出二全替换下的衣服去给洗。她甚至还会把丁素梅的衣服也给捎上洗。
这让丁素梅不好意思之中,也不由地有些感动。
加之从婆婆的一些话里,丁素梅也了解到了一些有关辫子的事情,知道了辫子的为人——对辫子这个小姑子,她在不知不觉间也就产生了好感,喜欢起来。
一见辫子进来,丁素梅赶忙打起精神,站起身笑着打招呼,还想进屋给辫子拿椅子坐。
辫子阻止了他,自己进屋去拿了一把椅子出来,两人一起坐着说道起了家常话来。
过了会,辫子就起身进屋,又去找出几件二全的换洗衣服,还有丁素梅的两件,要抱回家去洗。
丁素梅不让,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等我自己来吧。老让你给洗衣服,这咋行呢?”
辫子说道:
“这有啥?你身子还弱着,好好休息才是,反正家里爹娘也有几件衣服要洗,拿回家一块洗洗就得了。”
丁素梅只得由着辫子。
辫子抱着衣服往外走,丁素梅把她送到了门外。
看着辫子渐渐走去的背影,丁素梅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是上次辫子来时,也是拿了几件二全的衣服去给洗了。有一天中午,她从里间偷偷发现,二全坐在外间屋自己睡觉的小床铺那儿,手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