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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符幻作流光散而复聚,渐渐凝作人形,化作一男子懒洋洋倚于莲花座上,白发皑皑如雪飞扬,眉目却年轻且不失俊朗。
他着一件莲青道袍,束了描金云龙革带,披了华美的绛色织金云纹鹤氅,腰间扣的白玉祥云玎珰和龙凤纹玉花彩结绶随意铺陈于地,却是金玉交错,宝石交辉,看着更是雍容富丽,贵不可言。
他像高高在上的任性的王,行止纵肆,傲岸不羁;可他懒散垂眸时,明若秋水的眼眸却分明有着不属于人间的骄狂和悲悯。
青岚是天界下凡渡劫的上仙,他是青岚的师尊,必定是天界某位尊神了
昆仑存有天界许多天尊或仙帝的画像或塑像,但似乎没有这么尊贵得像帝王、惫懒得像无赖的尊神吧?
悄悄看向景予时,他亦被及时救援下来,此刻尚持剑在手,皱眉看着那位似幻似真的仙尊,显然也不认识。
身后有人惊异地吸气。
我转头看时,刚见凤雪面露怯色,正惶恐地往后退却,忙低问道:“小雪,你认识他?”
凤雪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却往后退得更快,只以密语悄向我说道:“阿姐,我还想再玩几年,不能让他的神识看到回头我再找你。”
他说着这话时,人已奔入后方密林,转眼不见踪影。
我正纳闷时,梨渊已显出几分仓皇,向那仙尊屈膝行礼道:“东海梨渊,叩见帝君!”
“梨渊?”
那仙尊若有所思,“当年跟在皓灵身边的那条小鲤鱼?”
我这才知道梨渊原来是条鲤鱼精。
白狼在后哼了一声,说道:“小鲤鱼?又黑又丑,是条黑鱼精吧?”
它虽猜到这仙尊来历不凡,但以他那点子微末道行,天界的仙尊和昆仑的仙尊对他着实没啥区别,都是动动指头便能要他命的主儿;而这人既是青岚的师尊,想来也会对青岚的“狼兄”高看几分,因此说
话颇不客气。
梨渊给他奚落,却不敢辩驳,只拿死鱼一样的眼睛狠狠剜向他。
仙尊居然抬眼看了白狼一眼,笑道:“黑鱼精?倒有几分像。皓灵眼界颇高,怪不得看不上。可惜了皓灵”
他有些嗟叹,不忍去看梨渊那副尊容的惆怅表情。
敖欢已是大怒,却给此人威压逼住,居然也不敢高声,只扯着梨渊袖子恨恨道:“婆婆,这是哪位仙尊?我先去宰了那头白狼!”
仙界也有仙界不成文的规矩和礼节。
他父亲广润王敖润同样位列仙班,且与天界不少仙尊交好,梨渊又得众仙尊另眼相待,敢对他们如此不客气的仙尊实在算是罕见了。
可梨渊却急急扯住他,用力将他拉得跪倒,这才低声道:“欢儿,这是东华帝君!”
敖欢惊惧自不必说,连我都差点惊得没把手里的荣枯藤跌落,白狼更是脚一软,趴到了地上。
我到东华墟来,只想到东华帝君历劫飞升之地寻一枝洁净莲花,借借东华帝君残留的仙气而已,再不想能遇到本尊
可这模样,与画像相差也太远了吧?
神异经上更是记载,说东华帝君身长一丈,“头发皓白,人形鸟面而虎尾”,长得简直比宁丰那头座骑还要传奇。
倒是仙传拾遗说他“冠三维之冠、服九色云霞之服”,此时看来还有几分靠谱。
可见正史常是扯淡,而道听途说的谣言常是事实。
慢着眼前似真似幻的人形,真是东华帝君的本尊吗?
他仿佛是从青岚的那张符文中化出,且那符文焚化之时,虽触发强大力量救了我和景予等人,却只将梨渊等人击退,并未伤他们半分。
而方才凤雪离去时也道,不能让他的神识看到
也就是说,这只是东华帝君封存于符文中的一缕神识?
就像我们在酆泉狱遇到的天魔神识一样,虽然也有些异能,但可能连本体能耐的半分都没有。
且东华帝君的这缕神识分明是借了术法临时附在那符文之上,主要用于给徒儿保命的,属无形无质之物,若换弱一点的仙尊,一击之力后就该散逸无踪了,如这般凝为人形出现的,只怕这天上地下没几人能做到。
但即便只是东华帝君并无伤人之力的一缕神识,也不是梨渊或敖欢得罪得起的。
神识一动,事无巨细,东华帝君立时能在天界知晓,保不准便惊动了本尊,跑到西海去打个喷嚏震塌了西海龙宫,压死一堆龙子龙孙,广润王往哪里喊冤去?
而凤雪是白凤凰,乃天界至宝,灵宝天尊固然不许他下凡,东华帝君发现了,多半也要将他带回天界去,不许他乱跑。
幸好东华帝君虽这缕神识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垂死的徒儿身上,并未留心到他,此时更是皱眉看向青岚,叹道:“小歌,你又快死了?”
这个“又”字用得玄奥。
看他颇费心机护持徒儿的模样,想来传说中的护短性情不假。却不知怎么会一而再地看自己徒儿死去?
连我师父那点能耐,都敢逆天行事让我借莲复活,身为男仙之首的东华帝君想保住自己弟子不难吧?
青岚已深深叩下首去,答道:“徒儿无能,让师尊忧心了!”
梨渊忙道:“我与欢儿本为擒拿那位魔界女子而来,不想青岚仙友也已被她毁尽修为,挟作人质。我等擒人心切,又不知青岚仙友竟会是帝君门下,不慎将其误伤,尚祈帝君恕罪!”
这话推托得干净,罪过都是一夕的了。便是东华帝君也不好说,他的徒弟自己愿意和一个魔界妖女纠缠不清吧?
青岚唯恐东华帝君拿一夕问罪,急急解释道:“师尊,此事与一夕无干。是徒儿是徒儿做不到视而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
“住嘴罢,就没见过哪个仙者像你这样唠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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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不诛心,死生不弃(三)()
东华帝君皱眉,却又叹息,“不过五百年听不到你唠叨,本君也寂寞得很。”
“不忠不孝,负情薄义,令师尊忧心,一切俱是徒儿之过!”
青岚伏地不起,按于地上的双手青白微颤植。
此时天青如水,风轻云淡,他一袭青衣,却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
东华帝君睥睨地看着他,仿佛对他的言语甚是不屑,却久久不语堕。
梨渊悄悄觑着他的神情,见状便小心翼翼说道:“帝君既有要事要处置,我等不便打扰,这便告辞!”
东华帝君厌烦地看他们一眼,冷淡道:“要滚快滚,谁留你们了?”
梨渊给叱得变了脸色,却也松了口气,急忙拉了敖欢踏云疾去,再也不敢多留片刻,更不敢去找一夕算帐了。
一夕已跪坐到青岚旁边,雾气蒙蒙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爱了百余年,却蓦地发现,自己连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自会茫然无措;可即使不知道他是谁,也比知道他是天上地下三界十方最尊贵的东华帝君之徒强。
这样的上古仙尊,弹指间风云变色,挥手间地动山摇
想带他的爱徒入魔,无异自寻死路,——嗯,只怕死也成了奢望,拘上一缕魂魄,送到九重炼狱里用百来种酷刑炼个万儿八千年,那就不是凄惨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若是她不曾入魔,只是个寻常凡人,或许他还能纡尊降贵,下凡伴她一世;若已经入魔
我惋惜而叹时,却觉一道目光正悄然凝向我。
转头看时,景予正与我四目对视。他默默地看着我,黑眸如墨玉,眸心一点星芒闪过,锋锐而不屈,依稀又是往年被他师尊责罚时的倔强模样。
心头微一悸动时,他已缓缓转过眼去,收了长天剑,垂手肃立一旁,俨然是个沉静有礼的大家子弟,再看不出会是仙者极厌恶的魔帝之子。
东华帝君也不曾对他多加留意,修长白皙的手指苦恼般弹着自己的额,叹道:“小歌,你怎么办呢?当真要继续历那十世情劫?”
青岚叩首,缓慢却清晰地答道:“弟子愿受!”
“十世情劫,十世苦楚,十世有缘无份你受了五世,还要继续下去?”
“是!”
“十世之后,依然是两手空空。你断不了仙根,她脱不了魔体。”
“弟子明白。”
“你若真的明白,便该看穿这红尘情爱,随了本君回转天廷才是。若你断了念头,想来元始、灵宝他们也不会追究你是不是少历了几世情劫。”
青岚转头看向一夕。
一夕始终凝视着他,终于见他瞧向她,眼睛便如萤火般微微一亮。
她哆嗦着淡色的唇,好容易扯开一丝笑意,低哑说道:“陆歌,我听不懂。十世情劫与我有关吗?”
青岚面色惨白,眸光却柔和如春水,声音也柔软得似要将眼前的女子包围,“那是我的事,我的劫数,与你无关。”
东华帝君一拂袖,身影立时如水光般荡荡漾漾,浮沉不定。
他怒道:“不错,便是你的劫数!便是历上百世千世,也与他人无关!”
青岚居然不惧,垂头道:“师尊,若我就此回归天界,从此再也无法见她一面。而十世情劫我岂不是还有五世可以与她相遇,与她相识,与她相爱?”
“蠢才!蠢才!”
东华帝君冷笑,“你若是出去,万不要说是我东华的弟子,当真羞也被你羞死了!”
青岚道:“弟子的确从不敢说自己是师尊的弟子。”
“”
东华帝君的手指开始揉他的额,看着青岚的神情不知是无奈,还是无语。
而青岚已跪不住,人已伏倒于地。
一夕忙去扶时,青岚握了她的手,却向东华帝君道:“师尊,徒儿有一事相求。”
东华帝君靠于莲花座上,不耐烦般睨着他,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