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一刻钟,那孩子回转,青布衫子前襟兜着一下子果子。“前辈吃这个吧,我之前尝过的,味道不错!”
狐狸倏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这个满脸黑痕的孩子。
“明月,尝尝这个,味道不错!你肯定会喜欢!”已经过了多少年了?那个人,那些话,又一股脑地涌上来。狐狸几乎要潸然泪下。她默不作声地吞、咽掉野果,心中说不清是甜、涩还是酸苦。
绍筝见她总算不挑剔了,才稍觉安心,终于可以坐下继续啃自己的干粮了。
玉兔东升,整个林子都安静下来,偶尔有猫头鹰不安分的叫声。凉风袭来,吹皱绍筝身、上单薄的青布衫。她睡得熟,蜷缩着身、子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
狐狸专注地看着她恬静的小脸,种种思绪又充、盈上来,这样安静的夜晚让人不经意间会回忆往事。
那孩子因为夜凉,睡得颇不安稳,下意识地朝着温暖凑近,只觉得身边『毛』、茸茸暖烘烘的,像极了母后冬日里披在外面的裘氅,她又朝那温暖处靠了靠,搂紧。
狐狸被她动作吓了一跳,眼见她搂紧自己,小脸埋、在了自己的小、腹、间。狐狸微赧,除了那人,她并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刚想推开,忽然听那孩子喃喃地道:“母后……”
狐狸皱眉,终究没忍心推开那个小小的身子。
第7章 别离()
“你真的要走?”绍筝心中不舍。
“我仇家定会很快寻到这里,怕又是一场恶战。我得寻个妥当去处。”狐狸也颇不舍。一人一狐虽是素昧平生,却也同历过凶险,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你要去哪里?”绍筝急问,“可能再见面?”
狐狸深深地看她一眼:“有缘自会再见。”
不想告诉我去处吗?绍筝知她既不愿说,问也问不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前辈,可否问您一事?”
“说。”
“……请问前辈能化形吗?”绍筝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问这做什么?”狐狸狐疑地打量她一番,“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孤魂夺舍?”
“孤魂……夺舍?”绍筝眼睛都瞪圆了。
人说黄泉路上先有奈何桥,桥头有孟婆,专司给每个路过的魂魄一碗孟婆汤,据称是喝了这汤便忘了前世种种,或重入轮回,或到那地府中按前世的善恶行为受不同的惩罚。只是她又算何种状况?她还记得前世种种,除了那个名字,以及和那个名字相关的事,她什么都记得。这就是夺舍吗?她前世行走江湖,也读过些修仙志怪的笔记,也听闻过些寻常解释不了的故事,对这个词并不陌生。所以,是她夺了杨招弟的躯壳?
狐狸见她沉『吟』不语,低声道:“你前日夜间梦中呓语,唤‘母后’来着。”
绍筝大窘。
她知狐狸颇有道行,且定是见多识广,或许能开解自己的困『惑』,于是虚心问道:“前辈,真有夺舍之事吗?”
“世间之大,何奇不有?”狐狸感叹,又微微奇怪,“你不是修炼此功吗?”
“当然不是,”绍筝答得坚决,“夺舍之功,以己魂魄,强夺他人躯宅,自家『性』命得续,倒让主人家成了孤魂野鬼,实在太过伤天害理了。”
“也不尽然,”狐狸摇头,“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事,本无所谓正,无所谓邪,不过是成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成者王侯败者贼……”绍筝默念这句话。她大郑几百年基业,一朝败于他手,便成了过眼云烟了?那么那个胜者呢?一个身影倏忽间滑过脑际,令她瞬间一痛,便消失不见了。就是那个人,那个折磨了她八年的人,她依旧无论如何也忆不起那人。
“那这世间,便真就没了公义了吗?”绍筝心中不忿。
“公义?”狐狸眯眼,“看看你们人族,如今『乱』世方兴,南北不统,群贼『乱』起,人人得而王之,都想在这人间大地分一杯羹。这番情态,说好听些是逐鹿天下,只是苦了无辜百姓。再说这修仙道,何处不见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你们人族修仙,且不论有几人成了仙,单是派别就是大大小小不可胜数,什么峥云、九兵、玄离、岐林,这还都是些大门派,谁人都想在这修仙途上得些好处。还有那魔道,还有兽道……这样的世道,你单凭一腔公义之心,便是有十分十,又能行走得多远?”
一番话已说得绍筝冷汗涔涔而下,她久居山野,竟不知这世间竟是如此!与她前世很不相同。难道她竟是到了异世?怎会如此?
“你是如何夺了这副躯壳的?”狐狸问道。
“我也不知,我被人所杀,一醒来就已是个婴孩了……”绍筝面『露』痛苦,她实是说不出口那个杀她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前世果真是个公主?”
“是。”既然已被看出,绍筝就不再隐瞒。
狐狸皱眉,“南朝的公主?还是北朝的?”
“都不是,”绍筝知她说的是今世此地的王朝,“我是大郑景耀朝的长公主。”
“大郑?景耀?莫说这国号,就是这年号我也是闻所未闻,”狐狸双眸蓦地张大,“难道是异世?!”果真有异世?若是真的,那人定能在异世活得安然。只是,此生再难相见了。她心中凄
楚,遥望苍天,若是能修成破碎虚空呢?是否还能寻到那人的所在?
绍筝见她凝神远望,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大概可叫作异世吧?”
她知狐狸有些手段,忙又问:“前辈知道如何能回去吗?”
“回去?你想回去?”谈何容易啊?当年她法力高深时,几乎耗尽全身功力破碎了一道时空裂痕,送走了危难中的那人,都不知那人是否安然,直至这许多年后,见识到了眼前这异世来者才确信那异世真就存在,心中才觉稍安,却也不知那人如今沦落至何处。天地无穷曼妙,人力微薄啊,有时不得不听天由命。
“是,”绍筝坦然道,“我有一桩心事未了。至今仍是难以释怀。”
“那是什么心事?”
“我忘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什么人?心爱之人?”狐狸推己及人。
绍筝脸一红,她终究是个年轻女子,又是生于禁、中,纵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免羞涩。“我记不得了,连是男是女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人很重要,和那人相关的事也很重要。”
“心爱之人也未必就是男子。”狐狸调、笑她。
绍筝窘:“前辈,你还真是……”真是为老不尊。
狐狸又道:“虽说阴、阳和、合乃天地之道,可阴气却未见得就必须只在女子身上,阳气也未必见得就只在男子身上。二气充、塞寰宇,万物秉之而生,本就是阴阳兼有的,不过是阴阳哪个占上风做主导之区别。修仙界虽说同、『性』相恋并非主流,但也有同、『性』结为道、侣同修天道的。”
绍筝暗道,亏得自己不是个八岁的女娃娃,不然真要被这位狐狸前辈吓得半死了。不过她还没忘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前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问题?”狐狸这才想起,她语中带笑:“我若说我化不得形呢?”
绍筝的脸立马垮了下去,看来那真真只是个梦而已,那白衣的女子,那慵懒的身姿,还有那一团金光……
狐狸玩味着她沮丧的表情:“小丫头莫伤心,我眼下功力受损,化形太过耗神……这样吧,下次若有缘相见,我便化形与你看看如何?”
绍筝闻言目光骤然一亮:“前辈化形可是一女子?”
“当然。”废话!她这么爱美的狐族怎会化形个臭男人?
绍筝眼睛又一亮:“可是个白衣的女子?”
你怎知?不待狐狸深究,她神识突地探到有生人靠近,据那气息应是道门中人。她不愿多做停留,只对绍筝道“以后自然知晓。后会有期!”,便闪身跃入林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第8章 道松()
狐狸走了。
绍筝钉在原地,凝着那个白『色』身影离去的方向,心中惘然,久久未动。
狐狸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不错,她确是个狐仙。然几天来朝夕相处,又共历过生死,她早将她视作朋友。何况这些日子中,狐狸对她武功多有指点,算是有半师之谊。如此便别过了,怎能不让人失落?只能盼着山高水长,江湖有缘再见了。
且不论绍筝这厢如何伤心,只说半山腰,一个青衣男子立于林间。他个子颇高,一身青布道袍显是有些年头,浆洗得却也干净;脚下麻鞋不染尘垢,想是轻功十分了得;后背斜背一柄长剑,只留个剑柄『露』在肩头;看面容不过三十出头,剑眉,方脸,一双虎目,自有些不怒自威的气派。
男子弗一站定,双眉紧皱,刚刚明明有兽族气息,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
正疑『惑』间,身旁风动,已经靠过来一个人。
“哈哈,道松师兄,还是你快啊!小弟甘拜下风!”
那男子一瞪眼:“你又跟来做什么!”
对方也不着恼,笑嘻嘻将手中折扇一展,“小弟是师兄的同伴,当然得跟着师兄。”若非那一脸的不正经模样,这白衣男子唇红齿白再配上那一柄名贵折扇,倒不失为一位浊世佳公子。
那被叫做师兄的男子不屑地一嗤:“我是奉师命来此地办事,与你何干?莫纠缠我,各走各的路是正经!”说罢,也不理会那白衣男子,径自迈步朝深山处行去。
“哎!师兄慢走啊!”白衣男子也不着恼,涎皮赖脸地跟了上来,对方脚下生风,他也发力紧随。这般情形下,言语竟丝毫不受影响,连一丝颤音都没有。
咦?道松也不敢小视他这功夫。要知道他为了甩掉对方,使上了师门绝技,想不到这小子竟能一直跟着自己,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