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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次地动方平息不足半刻钟,客栈外的大街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吵嚷声:“不好了!不好了!『潮』水涨了!『潮』水涨了!”
“啊!『潮』水涨了?会不会海啸啊!”众人更慌『乱』了。
“快离开这儿!海啸到了,谁都活不了!”有人已经推推搡搡地往外逃了,那些『妇』孺老弱哪里经得住这么推搡?登时跌倒了几个,继而又有几个人被带倒在地,一时间,有骂的,有叫的,有哭嚎的,『乱』成了一锅粥。
绍筝看着眼前的『乱』象,心知若要任由情势这么发展下去,非得引起更大的『骚』『乱』不可。
“呛啷啷——”
街上骤然响起震耳的鸣锣声,持续不断。紧接着,又传来男子大声的呼喝:“皇后殿下在此,不必惊慌!”
远远的,亦有“呛啷啷”的鸣锣声和大声的呼喝声相和,显然不止一队人在以“皇后殿下”的名义安抚百姓。
这一招果然奏效,慌『乱』的百姓听了这一声,初时呆怔,随后便纷纷议论——
“皇后殿下在这儿?”
“真的是皇后殿下吗?”
“嘿!有皇后殿下在这儿陪着咱们,还怕啥啊!官府不管咱们,还能不管皇后殿下?”
“不是唬人的吧?大梁的皇后,能到这偏僻地方来?”
“老兄你有所不知啊,咱们这位薛皇后素有贤名,朝里朝外的都敬重她。既说她在,必然是在的。”
“有殿下护佑,就不怕了……”
绍筝听着周遭的纷『乱』声,心中暗惊:薛丛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声言自己在这里呢?是真的要安抚百姓民心以防『骚』『乱』,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为自己树立威信?若真是因着后者,她真要佩服这位薛皇后的心智之快捷、思虑之深邃了,她所谋者,恐怕更大。
蓬莱府的官差都被遣了出来,挨街挨户地安抚百姓,说“只是普通的地动,已经无碍了,不必惊慌”云云,客栈中的众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绍筝松了一口气,不管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这样的处置目前看来都是好的。所谓“人吓人,吓死人”,全蓬莱城的百姓要是『乱』起来,再有谣言四起,后果可不堪设想。
她随着人流折回姬明月的房间,却惊觉不见了姬明月,方想起来自刚刚地动后三师伯唤出自己去,就没看到姬明月。
连闻人瑨都没了影子。
绍筝:“……”
她身后的窗棂一响,一个人影闪身而入。
“姬前辈!”绍筝惊呼,立时发现姬明月的身上挂着水汽,面容疲惫。
“前辈你怎么了?”
姬明月尚未答言,窗棂又是一响,一道紫影闪入。
“若不是我,她今日就没命了!”巫紫衣的衣衫上也泛着水汽,却一脸的得『色』。
“若不是你碍事,我今日就宰了那畜生了!”姬明月冷声道。
“姐姐你可莫逞强。你不感激小妹,小妹也不怪你,”巫紫衣呵呵,“不过,那畜生啊,便是姐姐当年修为全盛的时候,打起来都费劲,何况现下还受着伤呢?”
姬明月狠剜她一眼,巫紫衣犹自不怕死道:“我瞧那畜生像认识姐姐似的,莫非,你们交过手?”
绍筝恍然大悟:“前辈,你的伤还……”
她早该想到的,姬明月修为再深,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无恙了?她应该想到的……
绍筝觉得内疚。
姬明月却是不愿她如此的,板着面孔道:“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你莫『乱』猜度。”
绍筝知道她『性』子高傲,更不愿令自己担心,或者还有不欲让巫紫衣知道根底的意思在里面?可巫紫衣的那句“姐姐当年修为全盛的时候”却勾起了绍筝的好奇,“全盛”会是多盛?
她不着痕迹地搀了姬明月坐下,细细打量她的脸『色』,见无异样才略略放心。
“地动是那……那东西造成的吗?”绍筝的脑中瞬间划过蓬莱阁岛洞内的惨状。
姬明月颔首,又转头向巫紫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巫紫衣无辜摊手:“姐姐你可真无情!好歹我也是帮过你的人。要没有小妹我的援手,恐怕姐姐独臂难撑,也是拦不住那畜生的吧?”
姬明月不屑冷哼:“你倒好心了?焉知那畜生出来伤人不是你们凌云门作下的孽!”
巫紫衣疑道:“姐姐这话我不懂。淮阳小道士,还有那些江湖上的小杂碎怀疑我也就罢了,我不同他们一般见识;姐姐为何也不信我?”
绍筝听到自家年纪一大把的掌门人成了她口中的“小道士”,嘴角微抽。
姬明月凝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不是你,便是凌天做下的,总归与你们凌云门脱不开干系!”
巫紫衣挑眉:“他是他,我是我,姐姐可别把他作的孽安在我的头上。”
姬明月目光玩味:“你们难道不是夫妻?”夫妻岂非荣辱与共?
巫紫衣无所谓道:“夫妻又如何?谁还没有过年少懵懂的时候?想姐姐当日同云大侠还不是……”
姬明月得雪眸一闪,眸光冰冷刺骨。巫紫衣不自然地挺了挺脊背,话锋突地一转:“……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总之,蓬莱阁的人不是我杀的,我想好好活着还活不够呢,何苦再造杀孽?再说,杀了他们,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姬明月面『色』稍缓,沉声道:“果然是凌天做的吗?哼!要不是死了那么多人,血腥味引来了那畜生,它也不至于兽|『性』大发,从山洞深处出来伤人。”
她银牙一咬,恨恨道:“他是想勾出那畜生来,引了海啸,或是血洗了蓬莱城,搅得天下大『乱』,他坐收渔利吗?”
巫紫衣冷嗤:“这事儿,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恨!我怎么没杀了他!”姬明月愤道。
巫紫衣霎霎眼,嬉笑道:“姐姐这回信我是好人了吧?”
姬明月横她:“你和他,当真生分了?”
巫紫衣特别诚恳地点头:“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与谋!”
说着,紧前一步,轻扯姬明月的衣袖,腆着面皮道:“我就喜欢和姐姐这样的同道。”
绍筝嘴角又是一抽,她真觉得巫紫衣这不要脸的架势和闻人公子有一拼了。不过,她们二人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反正绍筝现在是没法理解全部的。
姬明月一脸嫌弃地甩袖子。巫紫衣也不恼,掏出随身的疗伤『药』捧到姬明月的眼前,讨好道:“姐姐要不要吃一颗疗伤?”
姬明月拧过脸去,一副“我没病”的姿态。
巫紫衣笑道:“我怎么忘了?姐姐的青丘,疗伤的圣『药』可比我这不入流的野『药』高明多了!”
绍筝脑中“喀拉”划过一道闪电——青丘!真的是青丘!
姬明月急瞥一眼绍筝的反应,又瞪巫紫衣,岔开道:“你倒好心?”
巫紫衣诚恳道:“自然是好心!为了帮姐姐,我的手下都重伤了几个,连昆离都受伤了,姐姐难道还没看出我的诚意吗?”
姬明月眯眸,半晌,缓缓道:“巫紫衣,你到底所图为何?”
巫紫衣刚张了张嘴,就被姬明月抢先道:“别对我说什么大义!你的为人,我最清楚!”
巫紫衣尴尬笑笑:“让姐姐一说,我倒成了别有用心的了。”
她说着,转脸一指旁边的绍筝:“姐姐和这小姑娘交|好,我当日在峥云山上所说的话,她是亲耳听到过的。若说有所图,我图的,就是灭掉霸占了灵力盛地的畜生,能够有更多的灵气助我修为提升,如此而已。”
姬明月挑一眼绍筝,再转回巫紫衣的脸上:“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巫紫衣肃然道,“难道姐姐不觉得这天地间的灵气越发地贫乏了吗?没有天地灵气,你我修仙,又凭借什么?时日久了,不过等死而已啊!”
姬明月似有所动,忽立目道:“你既然想与我联手,那杨家庄后山的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寒眸中透出杀气来,『逼』视着巫紫衣:“几头战狼,想要我的『性』命,还险些害了这孩子!巫紫衣,你敢说那件事与你无关?”
巫紫衣干笑道:“小妹要是说了实话,姐姐会不会揍我啊?”
姬明月眼中的寒意更甚:“你且说说看。”
巫紫衣呵呵:“说来简单的很,不过是想『逼』姐姐出山。”
姬明月疑『惑』地看着她。
巫紫衣陪着笑脸:“小妹知道,自云大侠去了之后,姐姐一心修道,对人世间再无牵挂。可小妹谋划之事,却不能不借重姐姐的青丘之国的力量,所以只好派了几名手下,小小地刺激了姐姐几番。小妹想着,姐姐定会来找我算账,到时候小妹以实情相告,姐姐也能理解。”
姬明月哼道:“你倒成了又好心又聪慧的了?”
巫紫衣顺杆爬:“姐姐过奖了!”
“杨家庄的几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那几头战狼战力不俗,绝不是普通的狼妖,你敢说不是你驱动的吗?”姬明月怒问。
说到自己的事了?绍筝一凛。
巫紫衣微微一笑,“姐姐别急。杨家庄的事儿当真不是我做下的。”
“那战狼呢?”姬明月追道,“是不是苍廷?”
巫紫衣闻言,一怔之下,面『露』哀『色』:“苍廷早不在了,姐姐难道忘记了?”
“真死了?”姬明月不信。
“真的。”巫紫衣垂眸。
绍筝耳听着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新鲜人名和故事,越发的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即姬明月曾对她提到过的那位“故人”,应该就是“云大侠”。而根据巫紫衣当日在峥云山所说的话来推断,这位“云大侠”还是峥云派的弟子。
所以,姬前辈和云大侠是……恋人?
青丘的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