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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穆忍住伤口的疼痛,直起身来,坚毅的眸子环视了一周身边的属下,沉声说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军士们纷纷点头,饱经沙场的眼眸里满是爱戴与崇敬,以及,对死亡的欣然。
凌穆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那爽朗的笑声仿佛是射入这个血腥天地中的一缕阳光,冲破乌云与尘埃,脱离战场与血海。
“只愿共死,不求独活。”
这是一个将军对兵士的承诺。
这是一个友人对知己的承诺。
兵士们沉默了。
他们开始微笑起来,就像当初一起灰头土脸在酒肆里肆意喝酒时一样,就像当初在训练完之后,哄笑着簇拥着他们衷心爱戴的将领时一样,就像在离家前拥抱着头发花白的母亲时一样,就像在城门口吻别含泪的小女儿时一样。
那笑容里是对生命的渴望,是对祖国的热忱,也是对死亡的决绝。
“好。”
曾被折断的旌旗再一次烈烈飘扬,曾被遗忘的战鼓再一次猛烈擂响,曾倒在脚边的头盔被再一次捡起,曾被熄灭的火光被再一次熊熊燃起。
最凶猛的战意以最决绝的姿态重新回到战士的眸中,血污遍布的刀戟被再一次擦的雪亮。
“杀。”低沉的声音响起,并不高亢,却重重地击打着将士们的耳膜,燃起最嘹亮的战歌。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敌者兮觅个封侯!
将军被困三日,鏖战至死,帝闻之,大恸,垂泪曰:“吾失臂膀矣!”,白衣冠至城门迎将军尸首,谥忠献,后齐越统一天下,追封为太子太师。——齐越国史卷九]凌穆传
赤炎番外
扶风郡云蔚山
几万重溪云深处,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不定,青山浮荡,层峦耸翠,枯木萧森,烟林寒树,玄亭静默,孤云乱山影。
淙淙寒溪,孤舟静横,空寂深山,幽冷石崖。
深山中幽寂无人,冷寒而死寂,只有偶尔几声寒鸦哀啼,几处孤蝉零落远远响起。
一个颇为简朴的道观沉静无言地藏身于那起伏的山峦中,孤亭伫立,残影凌乱。
那道观里安静而寂寥,木门上静静地拴着一把黄铜小锁,但那小锁依旧锃光瓦亮,门前青石板上一丝灰尘也没有,好像主人刚刚出门不久,下一秒就会回到这里,眯起一双漆黑的瞳眸,微笑着打开木门。
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旁边的灌木丛中探出头来,静悄悄地轻巧一跃,无声地落在了木门前的青石板上,扬起火红的小脑袋,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盘曲蜿蜒的山路。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无言的雕像。
远处高高的山峦上,正在专注地采着草药的小童猛地一抬头,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在青翠林间一动不动的火红身影,那抹红色是那么耀眼,仿佛是燃烧着的鲜艳火苗。
小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扯了扯身边老人的袖子,低声问到:“爷爷爷爷,那个是不是就是那只会变成人的狐狸?”
一旁头发花白的樵夫闻言停下动作,不可置信地盯着小童:“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童嗫嚅了一下,低声回答:“我听你喝醉了说的。”
老樵夫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斧头,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倒下的树木,对小童说道:“来,坐下来,这件事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坏处,不过你要记住,今天爷爷在这里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和外人说起。”
小童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樵夫点上了旱烟,用沧桑的声音讲道:
“虽然云蔚山一直被外人当作妖山,但咱们当地人有时还是会上山打猎樵采摘草药,不过只是在山的外围,没有人敢真正进入内山。
那时我还很小,你祖奶奶生病了,于是我就进山采药,可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不知不觉进了内山,那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吓的不行,连忙原路返回,可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回去了。”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继续说道:“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山里面都是漆黑异常,简直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些奇异的怪声,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我当时怕的六神无主,开始毫无目的地跑起来,远远的,我看到前面有一团火光,于是大喜过望,连忙跑了过去。”
小童屏息凝神,听的几乎入了迷。
“结果,等我跑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只狐狸,一身浑身着着火的狐狸!我吓的几乎动都动不了了,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没过一会儿,那只狐狸竟然变成了人!”
一旁的小童倒吸一口冷气,急切地问到:“然后呢然后呢?”
“但是,我当时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了,因为那个人长的真的非常好看,就像”老人努力地想了想“就像神仙一样!”
“然后,我看到它流下了眼泪来,低声呢喃说道:‘你不在了,我变成人有什么用’,然后它就重新又变成了狐狸,我当时看了,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就鬼使神差地说:‘你别难过。’,紧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人磕了一下长长的烟斗,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继续说到:“第二天我醒了过来,发现我已经在外山了,身边还有我的药筐,药筐了正好放着你祖奶奶需要的那味药。”
“说起来,它可是咱们家的恩人啊”
小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它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那个道观外面呢?”
老人摇了摇头,把烟斗插回腰带里。
“大概是在等什么人”
青石板上,赤炎小心翼翼地把身子蜷缩起来,毛绒绒的小身体在寒冷宽大的青石板上显的尤为瘦小可怜。
它小心翼翼地伏在冰冷的石板上,就好像它蜷缩在那人温暖的臂膀里一样,满意地坠入梦乡。
它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虚清虚清,我不要变成人了,我只要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第37章 第五个世界1()
第五个世界1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亚撒大陆髑髅之地
死寂的大地阴翳而沉默,无边无际的平原上交织着死灰与暗黑,绵延起伏地向无穷无尽的远方蔓延,袤然的天空被无界的浓黑与血腥的红色泾渭分明地分割了开来,整个世界仿佛被撕裂了似的,一边是深沉无光的死寂永夜,一边是浓郁流淌的无尽血色。
黑红分界的地方,流淌着的罪人之梦般的汩汩血泪之河。
暗灰色的大地上蔓延着惨白裸露森森的骸骨,枯瘦的骨手绝望扭曲地伸向天空,肋骨上重叠着胫骨,腿骨上有覆盖着头骨,死灰上笼罩着惨白,无边无际的尸骸上被这片大地笼罩上永世无法逃离的浓浓血雾。
这是连幽灵私语都将寂静沉沦的永静之地,这是连哀声嚎啕都无法上达天听的绝望之城。
这里的主人在沉睡。
在这个永夜的髑髅之地里,他就是这里的主宰,这里的神。
这片平原的正中,惨白的骸骨堆积起来,岌岌如山的白骨上,惨白的王座威严地俯视着这个全无生命气息的大陆,那王座由白骨铸造,哥特华丽的扶手上雕刻着龙翼的符号,高高的靠背后镶嵌着完整的森白骸骨,王座四脚下各践踏着一个完整的头骨。
阴森而华丽,诡异而威严。
王座上,静静沉睡着一个男人。
他仿佛就是光。
柔软而浓密的金色发丝就像是用最纯净的光元素织成,璀璨犹如太阳,明亮犹如火光,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浓密的金色睫毛在脸上垂下淡淡的阴影,沉睡的面容纯净犹如赤子,深邃的五官俊美仿佛神赐。
而现在,这恍如神子般耀眼的人,却高高坐在白骨镶嵌盘旋而成的王座上,脚下是奔流的血河和无尽的尸骸,头上是死寂的空虚,静静地沉睡在这个蛮荒的放逐之地。
死寂已经笼罩这片大地上千年了。
或许还将继续笼罩下去。
但是,突然间,那金色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整个世界都好像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种多么华美到残忍的血红色,仿佛血色的茑萝倏忽开放,仿佛死神的镰刀骤然落下,紧紧地攫住呼吸,心跳,与生命。
他眨了眨眼睛,那一片血色慢慢消逝,露出了鸢尾花般明净而艳丽的蓝色。
整个骸骨的世界里蔓延开一种难以形容的呼啸,惨白的骨骼咯咯作响,血红的河流咆哮奔涌,整片髑髅之地都开始沸腾起来,欢呼着,为了他们的王的归来,为了他们的神的苏醒。
那个恍如神子的男人站了起来,眯起了一双艳蓝色的眸子,任凭血色的风温柔地拂过他璀璨的发,静静地站在王座前。
环视了一圈这片髑髅之地之后,他仔细地打量了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掌一会儿,犹豫了一下,然后顺应身体内部强烈的召唤,轻轻地呢喃出声:“来,我的朋友,——安萨布里瑞奇奥。”
随着那古老而复杂的音节被清冽的声音轻轻咏吟出,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刚刚苏醒的白骨开始因恐惧而颤抖,黑与红交织的天空也被这庞大的力量震的隐隐抖动。
一股蕴含着庞大力量的威压袭来,所有尸骨都匍匐在地,只有那个男人依旧静静站立在王座边,艳蓝的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大地开裂,尸骨分开,一头巨大的骨龙显出了身型。
他宽广的骨翼完全张开时几乎可以遮掩住天空,庞大的身躯蕴含着令人心惊的龙威,灼热的吐息仿若焰火,一片骷髅在转瞬间就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