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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官道泥石塌陷,雨幕中的青色身影打马而驻,愤恨的摔了缰绳:“我操!”
云芝调转马头:“改道!”
顾青葙当即勒转缰绳:“我们已晚了十天出发,此时必定来不及了。”
“不是传信给倾儿了吗?”
顾青葙苍声冷笑:“绿微居到南陵,至少也得十日,这来来回回,她比我们好不了多少,来不及了。”
云芝一巴掌扇了他脑袋上:“那我们还去什么苍梧,你既然都这么肯定了,我们何不回南莫?”她说着便要换方向:“不去了,回南莫!反正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们还操什么心?”
顾青葙伸手,攥住了她的缰绳,垂着脸,雨顺着他面部线条滑落,冰冷沉静:“去苍梧。”
云芝大声冷笑:“你不是已经确定叶兮死了么?”
“那我也要去替他收尸!”
云芝点头:“好。”她指着前方那座远山:“翻过这座山,我们今日便可到苍梧,不出意外,我们天不黑便可到。”
顾青葙没说话,他狠夹马腹,在马蹄嘶鸣声中冲进雨幕。
这场雨出乎意料的大,绵绵下了三日皆是倾盆之势,许多山路已无法行马,在苍梧山半山腰,顾青葙云芝弃马而行,冒雨奔去诸葛山庄。
焦烂的断肢,烧枯的草木雕梁,被雨水洗刷了数日,也没冲的尽那荒凉的死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真是叶兮做的出来的事。”
云芝看着四下焦尸,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顾青葙抹了面上的雨水,四下不断的找,大声喊:“师兄!”
寂寂雨幕,谁来回他?
两人一路往诸葛山庄深处找去,隔着厚重雨幕,忽见长亭前,有一袭墨色身影卧在雨中,稍稍隔近一看,他是跪在地上,整个身子仿似鸵鸟般的缩着,头颅似乎都埋进了土里,像是死了。
他身旁一丈远处,是一抹浅紫长衫的影子,浑身浴血,这么多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这人身上已无了生气,云芝走近将他身子扳过来,瞳孔猛地一缩:“风沭阳!”
顾青葙心头一跳,上前便想将那墨色人影捞起来,那人却似乎在土里生了根,无论如何也扳不动,顾青葙心中一股戾气陡升,直起身子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怒骂:“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师兄在哪儿?”
云芝上前拦了拦顾青葙,神情有丝惊愕:“这人没死?”
顾青葙怒吼:“没有!墨涯余,你给老子把头抬起来!”
墨涯余三字一出,便见那人开始颤抖,抖如筛糠,然后便有哭声传出来,呜呜咽咽,很轻,却也很沉,带着丝丝线线绞人心的痛楚。
云芝红了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上前将手搭在墨涯余身上,跟着他哭,哭着哭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起来行吗?”
墨涯余还是不动,只是哭声零碎,混着雨幕,乱着人心,绞着肺腑。
顾青葙猛地上前一脚踹去,此番显然带了狠劲,顿时将墨涯余踹得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狼狈跌躺在地上。
这时云芝才看见了,墨涯余像是已经没了魂了,他面色很白,比死人还白,神情恍惚的在哭,眼睛却红的残阳似血,顾青葙上前揪住他领子:“师兄在哪儿?”
墨涯余只当没听见,张嘴开始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青葙眼睛红了,怒气夹着彻夜未眠,最容易摧毁人的神经,云芝连忙问了一句:“叶兮还没死是么?”
墨涯余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垂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淡道:“死了。”
“死了”顾青葙几乎是吼了:“死了那人呢?尸体呢?”
墨涯余笑得双肩不断的抖,眼泪却混着雨水不停的掉:“我不知道啊,我离开了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那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墨涯余抬头望进他眼里:“因为他说了,别动他,一动他,腑脏尽毁。”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他之前就坐在那里,如今他突然就不见了,你当他会瞬移么?一动就死,你知道么?”
顾青葙倒退了一步,微微踉跄,抬手遮了遮掩眼,他唇在颤抖:“师兄”喉间哽咽,他哭道:“为什么不肯等一等?”
“能去哪儿呢?他能去哪儿呢”喃喃几句,忽然转身便走。
“别找了。”墨涯余神情近乎麻木:“我找了他三天,整个苍梧山,都没有。”
顾青葙骤然扭头看他,不知怎得,一腔怒火怎么也抑不住,一拳就朝他脸上挥了下去:“当时就你在场,连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你都看不住!不止看不住,你一点忙也没帮得上!”
血丝顺着唇角滑下来,墨涯余冷笑,有些苍凉:“你说的这些,都得姐夫让我做啊,他根本就没有让我插手的打算,你让我怎么办?”
“顾青葙!”不远处雨幕中女子的呼喊声,倾北祭极快的出现在众人眼帘中,她上前四处看了看,咽了口雨水看着他:“人呢?”
没有人说话,无人应她。
雨幕中跟着冲来一道青色人影,临的众人眼前,云芝猛地睁大眼睛:“乔小城主?”
“叶兮呢?”乔蔓青疾问。
“你不是死了吗?”云芝瞳孔都在颤。
乔蔓青声音陡然拔高:“叶兮呢?”
顾青葙沉目看着她:“你没死?”
乔蔓青几乎疯了:“你管我死没死,叶兮呢?”
顾青葙两瓣唇抿的死紧,雨中倾北祭忽然笑了一声,她怔怔地看着风沭阳的方向,笑得无比落寞:“没了。”
乔蔓青看向她:“什么?”
倾北祭笑了笑,看她一眼说:“人没了。”
乔蔓青笑道:“不可能,祸害遗千年。”
倾北祭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索性瘫身便躺在了雨地里:“诸葛山庄没了,你们的仇也算是报了。”
她笑了笑,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哽了:“可怎么算,也还是我们这边不划算,乔蔓青,我们亏了啊”
乔蔓青眼睛红了:“他没死,你们相信我,他绝对没”
眼前黑的太突然,身子一晃,顾青葙将她扶住,乔蔓青抬眼看他一眼,伸手死死攥紧他衣袖,攥的指节泛白:“叶兮没死”
顾青葙此时已不知该说什么,一张口,声音是苍白的,思想是痛的。
乔蔓青笑了一声:“他绝对没死。”然后眼眸一阖,便晕了过去。
*
漫天的大雾,前头隐约泛出苍白的光线,仿似一盏指路的明灯,乔蔓青下意识朝那里走去,拨开大雾,走到一处山明水秀,这里青山环水,碧湖如镜,是她不曾见过的地方。
湖中有两只仙鹤交颈,缠绵小憩,展翅飞起,前头碧空如洗,不刺目,也不暗沉。土边土技。
然后一阵风刮起,吹碎了镜子,涟漪层层圈开荡漾。
一块石子不小心飞到她身边,乔蔓青看去,有孩童在嬉闹,白胡子的老人家气的跳脚:“三字经会背了么?千字文呢?你再皮,再皮打你板子!”
乔蔓青看着看着就笑了,孩童围着她不断的转圈,老人家气急败坏的又追不上,恍然间,她觉得这个老人家很像乔夷修。
一阵风来扬起了她的发丝,贴在了半边脸上,遮了视线,她抬手将发拂下来,然后就看见一袭白影,在山的翠林茂竹间一闪即逝。
乔蔓青的心开始乱跳,绕开孩童快步追了上去,竹林深翠,颜色太浓了,不如绿微居仙境般的清浅,她扶枝一路向上,似乎走了很久,直到隐隐听见潺潺水声。
前有溪流,后傍青山,竹居外三两桃花,落英似雪,树下隐有一丘凸起,石碑竖立,那白衣人就站在那里,青丝如墨,背影颀长。
忽然见他缓缓转过身来,手中折着一枝桃,嗓音清润,四周一瞬化作风清朗月。
他说:“别再离开。”
*
“你们确实不应该怪她。”
“我没怪她。”
“那日是我担心她冲动做傻事,强行将她带去了邯郸,一路上她一直高烧不退,稍微一清醒,便从我身边逃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倾北祭抿了抿唇,目光看向躺在竹榻上的人。
云芝喃道:“又发烧了,快烧糊涂了。”
“长老!长老”小五匆匆跑进来:“找遍了,没没,没叶神医的踪迹,半点也没有啊。”
倾北祭吼了一句:“继续找!”
“可是”小五有些为难,“我们出不去了”
倾北祭正要说话,外头便传来一阵嘈杂声:“倾长老请给个说法,告诉我们叶兮在哪里!”
“以如此残忍血腥的手段灭了诸葛山庄,与灭莲城的方式如出一辙!真当我们武林中人是瞎的么?”
“叶神医必须出来给个交代!”
倾北祭脸色发青:“这群蠢货!”
她拂袖起身一脚踹开了大门:“你们要什么说法?哪个不长脑子的说叶兮灭了莲城?”
她气势太汹,外头数十多名江湖客顿时噤声了一瞬,随后便炸了:“如此相似的手法,不是叶兮做的还能是谁?想来当初他收乔少城主为徒,也是包藏祸心!”
倾北祭抬起一旁的花瓶便朝他砸了过去,勃然大怒:“你他妈是不是脑抽?”
众人都唬了一跳,还没回的过神,便见倾北祭目光骤然落在适才说话之人身上,黑着脸冷笑:“百步穿杨留一刀?”
她顿了顿,抬手指着他沉脸道:“你!六岁时偷看邻居家少妇洗澡,使那少妇浸了猪笼,你自觉良心有愧,这才离开故居,然后!十二岁拜当时有名刀客莫老儿为师,却不想你死性不改对莫老儿的独女暗生情愫,在莫姑娘成亲当夜,你施计夺了她的清白,此事被莫老儿发现,你便”
“啊…………!!!”
倾北祭话未说完,留一刀捂着脑袋惨叫出声,白着脸近乎崩溃的逃走。
在场江湖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