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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丹阴萧。”宫袂淡淡道:“当时出了两把名萧,曲宝斋的楼主扬言谁能吹出好听的曲子,便无偿送给谁。”
我知道曲宝斋,舂黎国最负盛名的名楼,楼里的宝贝多不胜数。
那乐声听起来诡异又吓人,但却异常的勾人心神,我轻声道:“我只听过《乱阵曲》,这个是什么?”
“我不知道。”宫袂摇摇头:“这是当年宫花写的曲子。她拿着丹阴萧,扶阳拿着碧水萧。我们舂黎国有名的金童玉女。”
说完宫袂便起身出去了,他这来的莫名其妙,走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箫声没了,我起身走到屋外,到处都挂着灯笼,但是却是一片静谧,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毛骨悚然。
莹鹤先生很快回来了,他的神色很疲惫,单手提着灯笼,走到楼下看到我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上来,吹熄了手里的灯笼,和我坐在外面的木椅上说起他去找公子扶阳的事情。
我想了想宫袂说的话,他并没有要求我要保密,我便一股脑儿的全告诉莹鹤先生了,莹鹤先生却是一早就知道的样子,他沉吟了一下才道:“宫家的事情不简单。”
我应和地点点头,第二天的时候,宫袂病重,公子扶阳带着他下山去找大夫了。我跟莹鹤先生待在楼里等着公子扶阳回来,莹鹤先生已经开始着手做宫花了,他关了房门不许人靠近他的屋子半步。
我闲着没事便又去了之前的戏楼,戏楼还在唱戏,里面的人很多,依旧是热闹的厉害,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才开始唱不久。我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没过一会儿便起了倦意,猛地被铜锣声惊了一下,我回过神随手捏起身边桌上盘子里的糕点吃了一口,便被我旁边桌上的一只手吸引了视线。
四方的梨木椅子,被核桃油打磨成了枣红的样子,黑漆漆的矮桌上用通透的冰琉璃盘子盛着红、白、黑、绿四色的点心,放在矮桌上的那只手,当得起冰肌玉骨这四个字。
未染蔻丹的一双手,肌理分明,雪白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脉,指腹圆润指甲粉白,手肘隐在雪白的袖子里。
我的视线顺着袖子追上去便撞进了一双眼睛,霜雪样的脸,衬得眼珠漆黑。
是个女子,她微微一笑,眼睑一动便当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我眼前的这个人,是宫花,准确来说是用着自己脸的宫花。
“看我干什么?”她轻声道,嗓音微微有些嘶哑,眼睑一动便转头看着戏台子。
“国君今日放了你,不去找美人了么?陪我多可惜。”她的话有些刻薄,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眉眼冷的像是霜雪。
“有了你,还要什么美人。舂黎国最美不是就在我身边么?”是公子扶阳的声音。
我一转头就见公子扶阳在我旁边坐着,我再看我自己,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我懂了,这是我的梦。
宫花神色不动,淡淡道:“段小姐呢?”
公子扶阳才要开口,宫花已转头看着他,冷冷道:“我与她不同,原本便没有可比性,瞧我,这样放低自己的身段,回去少不了被父亲责骂。”
一番十分自恋十分能惹人笑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冷的让人不敢接。
公子扶阳穿一身大红的袍子,黑发长眉,端的是风流倜傥,他忍俊不禁笑起来:“吃醋了?从你拿到丹阴萧开始,就这个样子。”
宫花眉微微一皱,她不满道:“那丹阴萧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拿到的,殿下想说什么?是你让我的?宫家的女儿根本不用别人让。”
“曲宝斋的楼主都说了,你跟我是天生的一对。十八。”公子扶阳软着口气道,他的面上带笑,看得我简直都有点把持不住。尤其看他现在的这张脸,应该是几年前还没二十岁的样子,眉眼之间还没有锤炼出奸诈和城府,显得十分风流倜傥。
宫花微不可可地笑了一下,很快她便收敛了笑意,她是喜欢公子扶阳的。
公子扶阳伸个懒腰,笑着道:“过些日子我要去一趟边疆。”
“又是打仗?!”宫花瞪大了眼睛,她一瞬间在公子扶阳促狭的笑意里明白了自己的失态,淡淡道:“随你去吧。”
“十八,等我回来娶你,你已经定亲给了我,不能再想着别的人。”公子扶阳收敛了笑意,面色显得很是郑重,宫花侧头看着他,良久她眼睑一垂微微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很漂亮,天生一种薄命的妖艳,但这妖艳却被她自身的端庄要压制,看着更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看。
我看着宫花,打心里疼惜她。
她喜欢公子扶阳这样深,到最后这份喜欢却成了一把刀,公子扶阳拿着这把刀,硬生生杀死了她。
四周猛地响起了一串箫声,呜咽沙哑,中间带着说不尽的苍凉萧索,但是却不似上次公子扶阳用碧水萧吹的沙场的荒凉和血腥,也不似公子扶阳用丹阴萧吹出的决绝与缠绵,这个声音更平和。
我仔细听着曲子,悠悠然便转醒,眼前的宫花和公子扶阳迅速的褪色消失。
我醒来时人还在戏楼里,桌上的糕点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我的身边坐着公子扶阳,他见我醒来,微微一笑,满脸疲惫道:“你是被画过皮的,不能待在这里太久,这个戏楼里之前住过段神玉,她在这里画了很多画皮妖,不少被杀死了,留下来的也只是在白天出来。你待在这里很容易被魇住。”
我打眼一扫,之前的热闹不复存在,空荡荡的楼里只有我和公子扶阳,我愣愣道:“所以这里其实……”
“都是画皮妖。”公子扶阳淡淡道:“我带的侍卫侍女不会进来的,只在厢房那边候着,十里长风绿水亭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我点点头,转而我又想起我梦到的公子扶阳,我看着他,轻声道:“那一年,她定亲给了你,为什么最后你又负了她?”
第52章 枯骨而生花(一)()
公子扶阳眸色一闪,良久才微微一笑:“是她先负了我。”
公子扶阳自幼年佛寺见过宫花后,再见宫花的时候已是时隔了七年。
七年后,豆蔻梢头,宫花已展露出一个女子该有的柔媚,褪去青涩的婴儿肥,已微微有了多年后风华绝代的模样。
宫中大宴,国君的十三帝姬将要远嫁和亲。那一天朝中百官年龄与十三帝姬相仿的女子都被带着入了宫,漫天烟火点亮了倒春寒的夜晚,国君将要在这些大家闺秀中挑选帝姬远嫁的陪嫁侍女。
公子扶阳作为宁珂贵妃的受宠皇子,理所应当地参与其中。
大宴中十三帝姬笑着道:“不如蒙着眼睛在宫中走,儿臣抓到谁谁便陪儿臣出嫁。”
国君点头应是,一群大臣却是面色煞白,宫花微不可察地皱起眉,随后在宫老爷子的叮嘱中起身朝着园中走去。
黑漆漆的园子里被灯笼照的亮如白昼,着粉裙的宫娥一直跟在十三帝姬的身边,没有人会猜到国君会允许十三帝姬这样。一般来说,陪着帝姬出嫁的女子都是会一早择定,从不会这样唐突地来选择。众人猜不准国君的意思,也不敢唐突国君,只得忧心地立在园外,苦笑着等着自己的女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宫花显然要比一般的女子更为淡定从容,她不甚跟其他的小姐在一起玩耍,因此当一众小姐进了园子迅速扎堆后,她就被剩了出来。
她独身一人踏着飞花杨柳走进来,脚边寂静的池水映出她的罗衫。
她穿一身纯白的袍子,上面用银线绣了花,头发绾着发髻,簪着银钗,耳戴明月珰,一双藕荷色的绣鞋,低头拨开树枝朝前走的样子,秀美又清冷。
公子扶阳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在宫中,高高的水红色宫墙上搭着琉璃瓦,遮住他看宫外的视线,四书五经早已在太傅的教导下背的极其熟练,治国理家的典籍垒满了书桌。他坐在园中的树上,本来是一时兴起来玩,却碰上了十三帝姬的游戏。
他身居高处,看着十三帝姬径直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宫花一步一步走近。宫花只是信步在园中走着,她走的极慢,那边的十三帝姬已是目标分明。
公子扶阳一瞬间明了,区区十三帝姬的一番话,怎么可能使得国君临时允许这样一个有些荒唐的游戏。宫家是国君心里的一根刺,毫无动摇可能的宫家,却有女宫花。
宫花的聪慧早在她开心智时便凸显了出来,后来九岁时送入山中随着当世最有名的老先生学习,出山后琴棋书画、兵法商道,她无一不精。宫家的子嗣中,几个叔伯也没有人能比的上她。她又是宫老老年所得,宫老宠爱她,又高于其他的子嗣。
如果宫花待在宫家,十年后宫家没人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公子扶阳坐在树上看着宫花,他一瞬间恶作剧地想着看宫花远嫁他国、沦为婢女卑微地过一生,以弥补当年佛寺中对自己的任性唐突。但是快走到树下的宫花却猛地抬起了头,她的视线分花拂柳而来,直直看着公子扶阳。
公子扶阳从她的视线里,懂得了她不是不知道十三帝姬是朝着她来的,只是她躲不开,所以她在束手就擒。
从一个眼神中,一瞬间懂得一个人的想法,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公子扶阳没有救她,他旁观着宫花。
远远的十三帝姬提灯而来,身边的宫娥惊喜地笑起来,尚未开口道:“宫小姐。”宫花已经转身扑进了水里。
被赶来侍卫救起的宫花脸色煞白,全无一丝活气。当夜因宫花失足落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第二日几个皇子上课的间隙,也有人幸灾乐祸道:“瞧瞧十三帝姬被吓的脸都白了的样子,要是宫小姐有什么事情,指不定宫家会怎么样呢?!到底是宫家厉害,一个小姐,就能搅乱帝姬的出嫁。”
有人悠悠接道:“宫家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