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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雾气还是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我眼睁睁看着那碧蓝色的天空在我眼前,渐渐变成灰暗。
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我已经不觉得有多疼。原来红叶说的是真的,今天是第三天,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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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醒时,我的意识是被浓浓的米香味道唤醒的。
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一片黑暗。耳旁有人的惊喜声音,“老头,那姑娘醒了。”随后一只粗糙的手掌盖在我的额头上,“好像热也退了。”一个粗哑的男子嗓音响起,问我说:“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进那林子。要不是我老张去瞅瞅下的架子捕到猎物没,你一条命就搭进去了。”
他说完,顿了许久,见我没有吭气,拉走了按住我额头的那个妇人。两人在屋外嘀嘀咕咕地说了会儿,他又走了进来,这次含着小心的口吻问我:“姑娘,你叫什么?” 我哑声回答他,“唐絮。”他再问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小絮,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我摇了摇头,嘶哑甚至颤抖着嗓音回道:“我不知道。”住了五年的那个‘家’,到现在,我却不知道它在哪里。
那猎户一听,愣了半晌又问了一句:“那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接着摇头,没再说话。他叹了口气,对身后那个妇人小声地说:“怕是个傻子吧。”那妇人惊讶地嚷道:“不会吧!长得这么……”“嘘。走吧,走吧,把粥端来。”猎户让妇人噤声,然后拉着她出了房间。
我一个人躺在屋内,眼前是浓重的黑暗,就算我使劲眨眼,也不能破开黑暗让光明投进来一丝一毫。脸上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滑落,悄然滑进发梢。
就在这一刻,我才清醒地意识到,楼袭月已经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他不会主动来寻我,而我对他,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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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就在这家姓张的猎户家中住了下来。差不多三个月时间,脚上的伤才痊愈,能够下床自己走动了。
张大哥和张大嫂有一个四岁叫虎子的儿子,很喜欢缠着我玩耍,每次张大哥上山捕猎、大嫂忙着家里活儿时,就让我抱住那圆实肉乎的小子。我就给他讲我在天门客栈时听到的那些至今记忆犹新的趣闻;也给他说起可恶的白谦,说我怎么捉弄他用蟑螂吓唬他;甚至紫嫣姐和赵单我也会说起。除了楼袭月,我绝口不提。
这一天,张大哥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地对张大嫂说,京城最近的皮草价格涨了不少,他明日要随其他几个人带上家里的存货上京城去卖。我听见,心头微微一动,扬声道:“张大哥,你能捎上我吗?”
张大哥有些困惑的走过来,抱走赖在我腿上不动的小家伙,爽朗地笑道:“好呀。不过,你去京城作甚么?”我摸了摸那封被我缝在衣里的紫嫣托我带去京城的信笺,回道:“答应的事,总要去做的。”张大哥听得有些糊涂,随口“哦”了一声便也没多问了。
次日清晨,我随着赵大哥和另外两人,坐上借来的马车往京城赶去,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到。进城后,我们寻了个便宜的客栈住下,张大哥答应卖完皮子回来,就带我去找紫嫣说的那处“董府”。
我自己在略微有些不好闻的霉潮气味的房间里坐了许久,终于等到他回来。张大哥嗓门比平时更高亢洪亮,显然皮子卖得好,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大咧咧的搀起我,“走吧,妹子,大哥带你去找那地方。”我连忙道了谢,随他出了房间。
我俩谁都不熟悉京城,只好一路问着“董府”找去。走到半途,张大哥蓦然想到,在家时虎子嚷了好久的拨浪鼓和泥人,扶着我走到那些小摊旁,他松开我蹲下去挑选起来。
我站在原地,眼前一片黑暗,周围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响让我心中暗暗恐惧,却也不好意思催促他。
猛然间,人群中发出惊叫。我耳朵灵敏地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流星般急遽的往这边奔来。旁边似乎有人推了我一把:“快躲呀。” 我看不见正在发生什么,怔怔的站着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瞬,马蹄已然冲在我面前,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心惊地往后退,耳中只听见一道破空之音,随后腰上被绳子之类的东西缠住,将我整个人拖离地面,拉了起来。
“啊——!”
我惊喘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刚要张嘴叫人,霍然停下了声音。
那人抱住我,没有丝毫停顿,像一股风般疾驰离去。我紧靠在他的胸膛,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停住了。心脏砰砰砰地疯狂跳动,紊乱的仿佛要撞碎我的胸腔。
而后,一道如聆仙乐般的温柔嗓音自我头顶轻飘飘地落下:
“小絮,这次为师该怎么罚你?”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罚?OTZ 师父;体罚,要狠狠滴‘体罚’!!席子邪恶地掩嘴笑~~~
第十一章 师父的亲密
一切都太过突然,我完全傻了。听楼袭月那么说完,也只是愣愣地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随后,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我下巴,我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楼袭月落在我脸上的目光,他嗓音里略微有些不快,“小絮,没听见师父问……”后话嘎然而止,随后沉下语气道:“你眼睛怎么了?”
滚烫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没有吭声地哭着,心情慢慢地跌到了谷底。楼袭月马上就会知道我瞎了,也没了武功,对他而言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且,如果他知道三生花是被我弄丢的,他会不会……浑身忍不住战栗起来。
楼袭月猝然停下马匹,又默然看了我许久,松开勾起我下巴的手指,说:“我楼袭月怎会收了你这种徒弟,不过三个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他语气里暗压着的怒气我听得清清楚楚,瑟缩着肩膀不敢做声,生怕自己再惹他发更大的火。楼袭月说完顿了顿,手臂忽然揽过我的腰将我往他胸口压去抱得更紧,挥鞭策马而去。
一路的风呼呼刮过我脸上,吹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我被楼袭月抱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脑子里越来越混沌不清,心头是又惊又喜又怕,五味杂陈。
大风吹得我发鬓凌乱,有几缕发丝执拗的在我脸上刮搔,痒痒的实在难受,而我的手臂却被楼袭月箍住了不敢抽出来。最后我忍无可忍了,悄悄的把脸凑到楼袭月的衣襟上,偏头用脸颊在那光滑的布料上摩挲着。
楼袭月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接着屈指在我后脑上敲了一下,语气不善地道:“别以为你这样,为师就不怪你一声不吭地跑了。”我身子僵住,再也不敢擅动半分。直到耳畔的风声止住,楼袭月抱着我双脚落地,我才喘出一口气。
下地后,楼袭月牵着我往前走,我听见白谦说话的声音,可是楼袭月脚下没有丝毫停顿,拉着我径直迈步向前。我本就走不了他那么快,再加上眼睛看不见,脚下愈发踉踉跄跄根本跟不上他,忽然间,我的左脚绊到了一个石阶,栽倒时吓得“啊!”的一声惊叫,随后迎接我的,却并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
“我还以为,你连话也不会说了。”楼袭月凉凉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对这样没用只知道哭的自己,连我都觉得唾弃,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我怕自己一开口,楼袭月就逼着我回答三生花的事情。他带我出来就是为了替那个女子去摘三生花,可是那时候,我却把手松开了……
楼袭月会恨我吧?
他会怎么样惩罚我?
会杀了我,还是让我痛不欲生?
这些念头如毒物般蔓延于脑海,让我连心脏都在紧缩颤抖。
终于,楼袭月连拖带拽的将我拉进了一件屋子,他似乎坐下了,然后松开手,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片黑暗中。
我惊恐莫名。
随后的半个多时辰,楼袭月一个字也没再说,我甚至能隐约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响。在这种几乎将我心智摧垮的冷漠中,我咬着下唇,冷汗一滴滴从额上滑下。其实楼袭月不需要逼问我什么,他便是这么对我不闻不问,我便会自己溃不成军。
湿冷的汗水滑过喉咙,我难受地吞咽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听见楼袭月平淡无波的声音。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再吞了口唾沫,颤巍巍地回道:“看不见了。”末了,小声地加上一句,“中毒。”
“武功呢?”
楼袭月的语调仍旧是波澜不兴,我却生生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回他:“没了。”
屋内蓦然间沉静下去,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我的手心汗水涔涔,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了胸口,身上虚软的只要楼袭月再追问一句就会跪倒下去。却在这时,手腕忽然被大力擒住,一股不容置疑地力道带着我身体整个往前扑去。
细长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楼袭月温柔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原来还是只爱哭的小猫。”他轻轻抚摸着我的眼睛,动作轻柔的仿佛稍微用力我就会在他指下碎掉,接着按下我的额头挨上他的额头,低喃着柔声道:“没事的,师父会找人治好小絮的。”
这一刻,眼泪决提而下。我一直贪婪的奢求着楼袭月的温柔,可他此刻如此温柔的待我,我却觉得后怕——如果楼袭月知道了真相,他给予我的这些,是不是会全部收回?
然而那一天,到后来我也没对楼袭月说出实话,他也没再逼问我一句,反而让白谦将我的房间安排在他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