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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妖精又如何,我自明珠宠,她徒荒凉叹,谁也走不进她的心,世上竟有这般作茧自缚的女子,这一点上我很怜惜她,但也做不了什么,由得她去。
她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去,叹了口气。谁不喜欢热闹,尤其是一个饱尝寂寞和冷清的人,她的眼神纠结着恋恋不舍和厌弃,终究是走了。
环佩叮当,人影成双,莫离默默地跟着她走远了,我也收回了我的眼神。
很多时候,我都心安理得地过着,除了看到锦瑟的落寞的时候,我总会记起娘说我欠了锦瑟的话来,可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偿还她的,她的美貌、她的才学、她的一切一切我都不及,贫难济富,让我给她什么呢。
我挠了挠后脑勺,靠在阿爹的怀里想着,殿顶的飞天美轮美奂,不一会我的心思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记住,饶是你爹问起你眼睛的事情,也断不可告诉他。”
娘抱着我,打理着我身上的新衣,外间忙进忙出的婢子们布置着新年的物什。翡翠似的绿瞳投射着静谧的眼神,在那双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小小的人贪婪地享受母亲的关注。
这样的叮嘱,我自是记在心里。龙涎城里秘密可以让人生,秘密也可以让人死,我既是想生,便得记住规则保守秘密。
“又长大一岁就要更懂事了,知道吗。”娘说,馥湍站在一旁,递来一件粉色绣花的披风。
我穿戴好,看了看馥湍的眼睛,又伸手去摸母亲的眼角:“娘,为什么我们的眼睛是绿色的,旁人的却都是灰色的呢?”
她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这样喋喋不休的问题,温柔道:“因为我们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和旁人不一样,在我们那里,各样颜色的眼睛都有,红色的、蓝色的你便是想要紫色的,也是有的。”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笑着,却见她眼里又一闪而过那飘渺的感觉。
这样的时候,我总会害怕,仿佛她会离开我们。
第5章 弄晴晚不是良人()
天元三十一年龙涎花开极盛,深深浅浅,浅浅深深,乱红暖香,我一时贪香竟在花圃中睡了,醒时耳畔鸟语人声,咫尺眸前的龙涎花很是妖娆。
我坐起身来,又是愣了一会,看着树梢上来去扑翅的云雀,活泼热闹。同时,拐角处一窝婢子边做女红边眉飞色舞地谈话。
一个说:“都说七小姐克死了二夫人,要不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一个说:“可能因为这个,大夫人才将三小姐养在身边,都说是在赎罪。”
一个说:“是啊,邪乎着呢。”
一个说:“不单单这样,我总觉得七小姐鬼机灵着,不然哪里有一岁多的孩子会写字的。”
馥湍寻过来了,她听了那些女婢的闲话,眉头皱起来:“你们是食了仙丹灵药觉着自个儿长命百岁,敢在这里说道主子的是非了?”
“姐姐,我们可没有,你听错了。”
“是啊,我们可没有。”
“馥湍姐姐,我们手头上还有事,便先走了。”
原本热闹的婢子们鸟兽散去,馥湍沉沉地叹了口气,藏在花丛里的我僵了一僵,即便是早已听过这般的话,却依旧忍不住心中的惊骇。
哪里有妖精不害人的,我自我安慰着,但我毕竟不是妖精,我哇哇地哭了,很久很久。
即便我真是妖精,我也舍不得坑害旁人。
我出生前世间并不太平,雨季缠绵,长达数月的时间,昼夜混沌,电闪雷鸣,众星移位,宽广无极的蔚海之水涨了十尺,洪水肆掠,哀鸿遍野。
娘说这是天灾,因为镇守八方的星宿阵被损,才导致了人间这样的气象。
而每每说起这些话来,她总是一副忧虑的样子,若似担忧着谁,那时的眼神定是空远飘渺的,好像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时,大有相士扬言天下形势将要发生剧变,会出现王天下的霸主。城池林立的局面会被打破,书同文、车同轮的国家将会形成。而北荒几大家族正想通过战争来一统天下,他们虎视眈眈北荒一界之地,更是垂涎南部沃土,那些相士占星观气的话恰恰成了发动领土之战的借口。
在那个天空放晴的半月后,北方的战事开始了,迢遥百里之土,战火熏天,不顾杀戮无数,不顾劳民伤财,宇文家族率先联合司南家族进攻羽蛇城。
不日羽蛇城被兼并,宇文家族建立齐国,寓意齐理天下,羽家下落难明。之后北荒依然战乱不休,由北向南出现了迁徙的三路流民、沿途饿殍遍地、患疫牛马尸体遍布于道,南关以北拥堵成患,一时竟出现货妻弃母卖儿鬻女的惨剧。
七年纷战后,北方大部分地区被控制在先后建立的八国手中,还有少数据地死守的城池苟存。
战火从未殃及南方世界,南方千城内依然很是太平,况且北有悬崖为屏,为数不多的峡谷通道悉数被南方几大重城控制,城防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并不忧心。但也不是坐观北方局势变化,内部合纵连横,各主城召集属城和平商讨建国之事,以御北蛮。
于是,常见着爹和门客一拨又一拨地接见各方属城城主和家眷。而那些人带着各种面孔怀揣各路心思而来,我在馥湍的指点中,关注他们的身形穿戴,眼神动作,自是阅人无数。
馥湍遥指一男子,讪讪道:“你瞧见了李城主没?那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猥琐至极,看来此番前来定是要讨些好处才肯走的。”
彼时我笑而不答,却注意到远处骑马来的那人。
一晃半月已去,他的天然风流、彬彬有礼,浑然不似作伪,诗词歌赋皆通,更有一身上乘的功夫,他才十五却赢得我爹青眼相待,馥湍只说此人不简单。
“小儿没怎么见过市面,怕是这几日都叫龙爷见笑了。”他阿娘和阿爹兴味盎然地说着,南宫影却沉静地听,丝毫没有得意之色,父亲嘴角有浅浅的笑。
馥湍看了眼,拉着我走了。我倒着走,眼神穿过了一切阻碍,直到触及他才停下,似乎怎么看,他都是很养眼的。
我喜欢他,即便是我们之间早已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岁月。
墨行小筑,书房里,那日我正在打盹,迷蒙之间被一阵欢声唤醒。
只见南宫影嘴角微微上扬,一手挽起白袖,一手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墨毫先生欣然点头,移步与望:“聪明,他日成就不得小觑。”
“柳?”众人小声念到。
“蔚水,你怎么看?”墨先生微不可查地笑了下,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打量着屋内的众人,问了我二姐的意思。
这文字谜晦涩至极,反正我是没看懂,更别说答了。
二姐莞尔一笑:“先生,水儿觉得影公子答得妙。”
她羞涩地看了南宫影一眼,两人神色交接。我怔了会,难道二姐喜欢南宫影?
南宫影笑了笑,视线在二姐那处未多做停顿,眼神中看不出别的意思来。
待到父亲常常设宴让两位姐姐和南宫影多多接触的时候,我才迟钝地发现,何止二姐恋上了南宫影,三姐亦是。
到底是父亲洞悉得深,可是他却无法洞悉他小女儿的心思。
我总是在一旁瞧着,肆无忌惮地瞧着他,不用顾及女儿家的矜持,也没人会跟我这般年纪的孩子讲矜持。也唯有和我逗闹之时,他才不必顾及男女之防,抱着我转圈。
锦瑟嗔怪我闹腾,我并不买账,少顷娘来了,牵走我,还嘱咐他们好生玩耍。
娘自将锦瑟迁居近旁亲自照拂,视若己出,甚至过分溺爱,更不用说对她的终生大事上心。但是,锦瑟却是怨恨我娘的,娘也明白,只是两方都没在明面上挑破。
第6章 烟水茫茫是茯苓()
是年,当龙涎城还在斟酌商讨建国事宜时,南方大地上已经建立起了五个国家——南嫱国、蔚水国、鲁国、蜀国、吴国,这几个国家虽说不耻北荒之人的蛮夷态,但是一定程度上却效仿了北方霸主齐国建立了一套官职体制。
爹是个很沉静的人,他并不跟风,记得他说:“要建就建一个坚不可摧的国,现在还不是时候。且夫,国是于外来说的,形式罢了,我相信,七分南关有其三,又有何必要去汲汲追求虚名,徒招来南北诸国的警惕。”
美髯老伯点头:“龙爷所言极是。”
明窗下,桌案旁,柳叶轻飞,我累极了,趴在写了一卷字的纸前,手上还松松地提着一只兔毫。
美髯老伯告退,爹走过来,检查我的字:“写得倒是有几分你三姐的韵味了。”
锦瑟的字娟秀灵动,大有追随者收藏她的墨宝,我自学写字以来,便是应爹娘要求,临摹锦瑟的字,却是好看,我练得也认真。
天元三十三年夏夜,落红逐风,炎热得很,我已经有半月没收到南宫影的花笺,心情不大好。偷偷来到岁红阁,翻出了那个大大的藏宝箱,惊愕的发现我和南宫影往来的花笺不翼而飞,上上下下的婢仆们瞧见我疯了似得翻找东西。
娘亲道:“女儿,你究竟在寻什么?”
我抿着嘴,望向她,着急得很,却不能声张,撒谎说:“我,我的泥人不见了,我要找。”
娘皱眉道:“不见了便不见了,回头再买就是,别忙了,像个小疯牛似得,让人心慌。”
我闷闷不乐地被馥湍拖到了合家欢宴上,父亲晚来,跨门而入,一对璧人紧随其后,南宫影银身一道率先进入我的眼帘,与他十指相扣的绝色女子却是锦瑟,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馥湍忽地唤道:“小姐,你的手怎么突地凉了,哪里不舒服?”
客僚喧闹,满殿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于我的映像深刻,是那么的惊为天人、光华四射,我却并不记得他们怎样细致的妆容,只觉得天上地下没有见过那么匹配的人儿,眸光潋滟,笑容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