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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之时,竟真的突然有一只黑鸟掠空而过,洗老说着话,倏地一伸右手,那黑鸟本已飞出数丈,却在当空打了一个转儿,直向洗老掌中落了下来。
照夕这一霎那,只吓得目瞪口呆,却见是一只黑身红足的大鸟。
这黑鸟在洗老掌心之上,几番振翅哀呜,却总似被一股吸力吸住,休想飞起一分一毫。
洗老冷笑了一声,倏地一翻掌心,那黑鸟已尸横当地,血肉一片模糊!
照夕吓得打了个寒颤,想不到素日温雅的一个老儒生,竟是如此残忍的个性!
而且他这一手功夫,照夕不要说眼见了,真是听也从未听过。
当时不由直直地看着他,洗老哈哈一笑,随即一敛笑容道:“你看见了没有?”
照夕点了点头,洗老这时目射奇光道:
“你如今犯了我的大法,我虽有爱你之心,却是饶你不得,这只怪你命该如此,却怨不得我洗又寒手狠辣!”
他说着一晃身,已站在了照夕身前,倏地一伸手,已按在了照夕天灵盖上,照夕就觉一股极大内力,由顶门上直贯而下。
当时自认必死,不由叫了声:“洗老先生且慢!”
洗又寒冷笑一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照夕这时反倒不如方才那么害怕了,他苦笑了一下道:“既是命该如此,弟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请死后能将弟子尸身运回北京,得正丘首,弟子即使是死于九泉,也感恩非浅。”
他说话之时,洗又寒那双炯炯的眸子,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冷冷地道:“还有话么?”
照夕忽然张大了眸子,问道:“方才你老人家掌毙黑鸟,虽是过于残忍;可是那种功夫,弟子竟是毕生闻也未闻过。你老人家可肯在弟子临死之前,告诉弟子一下,那是一种什么功夫?”
他这天真的一问,就见那洗又寒倏地神色一变,他长叹了一声道:
“罢了!罢了……我洗又寒毕生行事手狠心辣,就从来没有心软过,今日为你这孩子,竟破了戒!”
他说着脸色十分难看,同时缓缓把按在照夕顶门之上的右手收了回来。
管照夕不由一怔,同时洗老的手离开了,那股压力也就随之而去。他不由拜倒在地,感激道:“弟子多谢你老人家不死之恩!”
洗老这时苦笑了笑道:“管照夕!你算把我的底细摸透了!只怕我不杀你,日后你却要……”
他忽然把话中途打住,脸上颜色更是一片死灰,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道:
“你如今还要拜我为师么?”
照夕这时喜得连连叩头道:“弟子梦寐以求。”
洗老脸上仿佛带上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道:“可是你知道我的来历么?”
照夕怔了一下,可是他立刻又磕头道:
“弟子不知,可是弟子绝不后悔,只愿终身追随你老至终。”
才说到此,洗老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声震四野,笑声一敛,就见他一翘大拇指道:
“好!我老头子想不到,在此垂暮之年,竟会收下了这么一个好徒弟。来!”
他说着忽然向前迈了一步,一伸手,已把照夕搀了起来,一面笑道:
“我们回去说话。”
他说着话,身形倏起,在这昏沉沉的早晨,就如同一只大鸟似的,一路倏起倏落,直向来路上飞驰而去!
照夕这时在他单臂挟持之下,真个是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只觉得两耳风声飕飕,身形却如同星丸跳掷一般。洗老带着他,在那峭壁陡崖之间,往往只用足尖,在壁面上一点,如飞星下坠似的已纵了开去。
管照夕这一刹那的心情,可真是惊喜到了极点,暗忖自己真是苦心没有白用,想不到遇此奇人,自己定要学成一身惊人之技。
他这么一路想着,洗老已倏地停住了脚步,道了声:“到了!”
照夕再一看,原来已到了自己和洗老住处,当时慌不迭就要下跪,洗老哼了一声道:
“入内再说!”
说着已转身走了进去,照夕怔了一下道:
“洗老……我可以进去么?”
洗老本已入内,此时闻言,回过身来,冷冷哼道:
“自然可以了,你进来吧!”
他这种喜怒不定的个性,很令照夕吃惊,只是他现在完全已醉心着学成惊人的武功,他能忍受任何的冷漠和奚落。只要能达到学武的目的,他一切都可以忍受。
照夕就在这种惊喜的情绪之下,进到了洗老的房中,他立刻怔住了,暗想这房子并没有什么奇处。
原来这房子十分简陋,外间有一个大书架,堆满了各种书典,还有一个书桌,擦得十分清亮,一尘不染。
另有一间卧室,和外间相接,却见内中并无床褥,却是一个极大的蒲团,置于室中。
一支高腿白铜蜡台,置在蒲团旁边。
照夕心中暗想:“常听佛法高深的和尚,以坐禅代替睡眠,倒不知凡人亦可如此。”
想着不敢多看,这时洗又寒已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照夕往地上一跪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洗老却没有说什么,等照夕叩完了三个头之后,他冷冷地抬了一下手道:
“你起来,我有话告诉你。”
照夕忙起来恭侍一旁,他顿了一顿才道:“我本来是不打算收徒的,因为我对我的弟子们不敢信任了……”
他略为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
“可是却为你的至诚所感动,我破格收你为徒。我想你也许不会同你的两个师兄一样,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管照夕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他有一肚子疑问,但是,他却不敢问。
洗老又点了点头道:“你既拜我为师,今后我自然是不会令你失望,定可把你造就成一身惊人绝技……”
照夕不由喜道:“谢谢师父!”
洗老冷笑了一声道:“你先不要谢我,我有几句话说在前头,你看看是否可以接受。”
他眨了一下眸子,慢吞吞地道:“第一,既入我门,当遵守我任何戒条,违者只有死路一条!”
照夕打了一个冷战道:“弟子谨遵。”
洗老冷哼了一声,遂又道:“第二,为师我今后也许有许多奇怪的行动,你却不可多疑和询问,自然对你是绝对无害的,你能做到么?”
照夕点了点头道:“弟子能做到。”
洗老这时脸上才带出了一点笑容,他面色变得稍微和善了一点,遂道:
“只要你能谨遵我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是你如果有违我言,那时也说不得叫你血溅我肉掌之下!”
这一番话,不禁说得照夕一阵心惊肉跳,唯唯称是,洗老往起一站道:
“口说无凭,来!我们立个字据。”
他说着遂返内室而去,须臾,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包走了出来。
他此时脸上,更显得阴森可怕,他把这个布包往桌上一放,满面威容地道:
“你进来!”
照夕忙应了一声,小心地走到桌前,洗老用手一指桌上的布包道:
“你把它打开看看。”
照夕闻言答应了一声,依言用手把这黑布包慢慢了打开来,只觉得内中包着软软的东西,似乎还有一本书,待打开一看,内中是两个皮袋子,另有一本厚厚的典册,同时有一股腥臭之味上冲鼻端。照夕不由剑眉微皱,暗想:
“这是怎么回事?”
洗老点了点头,冷笑道:
“你把书翻开……翻到最后一页!”
照夕不由信手一翻,只见全是一个个血红的手印,另一边却有记栽文字,当时只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也不敢多看,匆匆依言,翻到了最后一页,见是一张白纸,洗老示意地点了点头。
照夕忙放下了簿子,垂立一旁。
洗老用手一指桌上的笔道:“你把你的姓名、地址以及年月生辰写下来,要写得很清楚。”
照夕怔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想着就依言,把姓名年岁住址写了下来,洗老就立在他身后,冷冷的嘱道:
“如违师言,愿受本门火炙尸刑!”
他哼了一声道:“把这句话加上。”
照夕不由仰着脸道:“师父!什么是火炙尸?”
洗老倏地一瞪双目道:“我叫你写,你就写上,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照夕只好依言写了上去,最后又具了名字,洗又寒把本子拿起,看了一遍,才点了点头,他又一指桌上的印泥道:“把十指指模打上,慢慢来!”
照夕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原来拜师还有这些手续啊!这简直不就是形同卖身一样么?”
可是他此时,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了,洗老叫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切就绪之后,洗又寒才点了点头笑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不过这是我门中的必要手续。”
照夕连连称是,洗又寒又点了点头道:
“你把那个皮袋子打开看一看。”
照夕现在是真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依言忙把一个皮袋子拿起,将束口的细绳子解开。才一开袋口,只觉一股血腥之味,中人欲呕,当时吓得差一点儿把这皮袋子丢了。
可是洗老一双眸子却紧紧地盯着他,照夕吓得忙又收了回来,仔细往袋中一看,不由吓得手都抖了。
原来袋中竟是一条血迹斑斑的发辫,尤其是辫根上,尚还连着一块枯黄的人皮。
管照夕就是再沉着,看到此也不禁倏然变色,他叫了声:“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洗老呵呵一笑,就手拿过了这皮袋,收上了口,一面笑道:
“你不要怕,我只是叫你来一看,知道一下为师的手段而已。”
照夕不由张大了眸子道:“这个人是谁?师父怎会……”
洗又寒点了点头道:“这是你二师兄……他叫谷云。”
说着不由长叹了一声,照夕更是大吃了一惊,忙问道:“既是二师兄,你老人家又何故将他……”
洗又寒倏地哼了一声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么?他妄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