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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泪流满面:少爷你淡定一点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在里面生孩子呢好吗!
风含章正风中凌乱间,猛然听到房中传来一声低低的短促的“啊”声,随后又很快消失了动静。
风含章:“……”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风含章默默的走到一个角落蹲下来,开始画圈圈。
半晌,门忽然开了。风含章精神一震,迎上去,却看到是屠龙打了个哈欠走出来问:“有吃的没有?劈尾是件大工程,我要补充补充体力。”
风含章:“……”
风含章麻木着脸,吩咐下人们把茶点端进去。
屠龙打着哈哈在门口把盘子接了,把一块糕点塞进自己嘴里,一转身又进了房门。
风含章探头的速度还算快,勉强瞟了房内一眼,心顿时凉了一半。
现场散落着一地的银蓝色的鳞片,粼光闪闪的简直能耀花了人的眼。
风含章万分痛心的以手抚膺坐长叹,忽然间反应过来:“等等,为什么我只看到了鳞片,没有看到血迹?”
他守在门口,从正午一直到傍晚,再到玉兔东升,再到斜月西沉,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颗浅浅的启明星,风含章靠在门外的栏杆上,身上盖着狐皮大氅,睡得正沉。
而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屠龙的剪影倒映在窗子上,诡异而虚无。
吱呀一声,风含章冷不丁的顺势倒下去,揉揉眼睛才惊觉:门,终于开了!
最先跃入风含章眼中的不是风七七,而是一颗一颗浑圆的珍珠,光色皎洁柔和,灵气逼人,珠面上映出他清晰的人影。仔细看去,那一颗颗的珍珠竟然是微红色的,宛若少女面颊上一抹娇羞的红晕。
哗啦,哗啦。
风含章僵硬着脑袋,抬头看去。
潮水般的珍珠漫过门槛,挤挤挨挨着向门外冲出来,再叮叮当当的随着台阶四处掉落下去,有几颗滴溜溜的滚落到风含章脚下,风含章捡起一颗,那珍珠大如鸽卵,触手温润,光彩照人,就算是在云中城里,拿出去也足可作为一户小型人家的聘礼。或者随便串起来,就算送给青楼的花魁也是顶尖的大手面。
他手握珍珠,缓缓的站起来。
门槛内是一片珍珠的海洋,珠光宝气中,一缕黑色的头发在珍珠白的海洋中蜿蜒迤逦,格外抢眼。
风七七从亿万珍珠中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外面的风含章,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虚弱的,苍白的,十五六岁的模样。与他之前相比,竟真的没有太大的改变。
珠子从风七七的发隙间滚动流转,大珠小珠撞击之声时不时的响起,屠龙就站在风七七的身后,伸手下去,准确的穿过层层叠叠的珍珠,一把捞起风七七的身体,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桌子上的“红颜”幽幽燃尽,吐出最后一点淡红色的轻烟,随即很快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这是……这是……”风老爷子亦带着家丁赶过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铺天盖地满屋子的珍珠,就算倾尽宫中的库存,也不能得到成色如此完美、数量又如此庞大的明珠了。
哗。哗。
屠龙漫过珠海,抱着风七七向他们走来。
在他与风老爷子擦肩而过的刹那,风老爷子听见这个男人说:“用不着大夫了,让医士们都会去吧。”
屠龙低下头,看着怀中晕过去的风七七,脸色凝重:“……那些珍珠,都是他的血凝结成的。”
第十七章 离别()
屠龙以前劈过尾的鲛人不计其数,有纯血也有混血,他只知道鲛人会流血,只知道鲛人会泣泪成珠,却也是第一次见到风七七这种状况。
风七七的伤口,是普通凡间医士们无法治愈的。当屠龙在风七七身上落下第一处刀口的时候他就发觉了,那一粒粒从血管间挤出来的珊瑚珠似的血液,从伤口间迸出来时就已经变作了珍珠。
那时他惊讶的无法下手,血统越纯正的鲛人,血液会偏向一种流质的银白。像风七七这样的混血,他原本预测,那血应该是红色的,像人类那样。
可是从风七七伤口里迸落而出的,却是一颗颗的珍珠。
一开始的珍珠是通红无暇的,仿若彼岸燃之不尽的妖火,漫天血雨的曼珠沙华,圆润的珠子散落在他的脚边,光辉能将这里照亮。可是越到后来,珍珠的颜色就越浅,于是屠龙隐隐约约就猜到,他手下的这个小鲛人,马上要失血过多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也多亏了屠龙应对鲛人的经验颇多,为人又镇定,才能握着小银刀继续一刀一刀的切割下去。
除掉蝶翼一样的尾鳍,磨掉突出的腹鳍鳍骨,屠龙一边下刀,一边还得注意着那“红颜”不至于燃尽。
“红颜”真是一种奇药,原先一开始,屠龙手们只是打算研制出一种药剂,能够让混血的鲛人们在脱离了水的情况下也现出鱼尾,好方便他们进行开刀的。但是到了屠龙这一分支,成年的鲛人越发稀少,也越发难以捕捉,所以屠龙手们开始将目光转向那些还未成年的小鲛人。
小鲛人的性别始终还没有确定,所以他们又需要一种东西,一种可以在劈尾的时候控制鲛人性向分化方向的东西。
那种东西,就是“红颜”。
红颜燃尽,风七七仍旧昏迷着,她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的苍白,看起来真是分外可怜。
温补的冬虫夏草炖花胶很快就端了上来,一点一点的从风七七的牙缝里灌进去,她现在的呼吸非常微弱,简直都看不出胸口的起伏。
衣服被胡乱的裹在她的身上,下面伸出两条软软的腿,刚刚凝结出的肌肤幼嫩如同婴儿,混若无骨。
然而屠龙知道,鲛人的身躯是万物中最柔韧最适合舞蹈的,那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细腿,一旦踏上了节拍,就立刻可以变作舞姬中的皇帝,跳出寻常舞娘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绝世之舞。
真是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她一舞惊艳的场景了。
屠龙的心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如此滑过。
她以后,应该是会在天子的太卿阁上,步步生莲,曼妙起舞的吧。
风老爷子上前抚了一下风七七的脉搏,察觉到仍然在微微的跳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对屠龙拱手道:“多谢大师出手。”他的手一挥,身后立刻有下人识相的捧上一个紫檀木的盘子,揭开上面的红绒布,下面满满的全是金铢。
屠龙不过随便看了一眼,就笑了:“我要这些做什么?要当真贪财,就应该在给这个小家伙劈尾的时候,顺手捞一把珍珠揣进怀里了。”
风老爷子忙道:“知道大师这一脉是高风亮节不使人间造孽钱的,不过老朽和这一脉的祖师爷也彼此知些根底,这些金铢都是新铸的,上面的花纹样式各自不同。大师请随便挑几枚看得上眼的,拿回去吧。”
屠龙也知道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师父,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钱币,要是古钱还罢了,还能附庸风雅的说自家师父是爱好古董。可偏偏那个老头子只喜欢各种新钱,凡是官家出了新铸造的金铢或者银毫,再或者是过新年时花样翻新的新钱,他只要听说,就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弄一枚回来,作为自己的收藏。
“好吧,这倒有些意思。”屠龙随手在一堆金铢里拨了拨,捡了一枚鱼龙水纹的和一枚百花样式的袖起来,笑道:“此间的事情一了,我也该告辞了。”
风老爷子心领神会:“来人,还不快给大师备马!”
屠龙四处漂泊,浪子名头几乎已经享誉九州。谁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从nǎ里来,他周游九州所为何事,最后的归宿又是要到nǎ里去。风老爷子之前叫他“大师”,主要也是知道——屠龙之名,早在七八十年前,就已经风行了整个大陆。
现在他已经垂垂老矣,可是屠龙却依然年轻的不像话。
“唉,”风老爷子不自觉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狮子骢被牵过来,屠龙一把跳上马背,接过马鞭,遥遥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琉璃瓦楼——那是风七七昏迷中住着的地方。
云中城景色正美,薄雪轻覆未央柳,他本来是打算在这里多待几天的。
可是现在他必须要走了,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必须要找人去解答。
屠龙握了握怀里,那颗温润的,血红色的明珠。
然后,狠狠一鞭抽下,马蹄飞起,尘土四溅,一人一骑向着天色微明的东方行去。
第十八章 竖琴()
风七七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海中沉浮。
身边一片混沌,她在这一片混沌中,莫名觉得很安详,很安全,很……温暖。
像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样,让她忍不住,只想陷入更深沉的睡眠中去。
彼时,天地倒悬,日月无光,只有明灭升降的星子沿着既定的轨迹缓缓而行,万物沉默。只有大海的涛声,伴着她徐缓的呼吸在来回起伏……
她睁眼,星光落进她的眼中,眼底印出铁画银钩的古书,字体上流转着妖异的蓝色。
她缓缓的念出声来:结……海……楼……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这个名字……
风七七下意识的想要将那三个字看的更清楚一点,可是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向后狠狠的一拉,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一头跌回到了现实。
那双眼睛倏地睁大,床帏上绣着的兰花蝴蝶在她面前随风摇摆。
天光大亮,窗外传来一两声鸟鸣。
她刚才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风七七呆滞了片刻方才忆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是在nǎ里……
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哦,这是在风府。我应该破完身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