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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
“若不是大师指点,我们一直当潜在渊是好人呢。”
“以前就不厚道,十几年了,我姑娘见了他就疯疯癫癫的。”
众人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说潜在渊是好人,
“各位,各位,”程疯子似乎很得意,“当年让他瞧过病的,把过脉的,过来割一刀。回家炖了,可以解除他给我们下的巫术。以后我们就不会有七灾八难的。”
“我来。”有人举手了。
“我也来。”
“给我一把刀。”
“我要一块。”
江南飞羽看不下去了,就要一跃而起,后面的千书寒却拉住了他。
“不是师兄。”
“不是?……那是?”
“飞羽师兄,你仔细看看。”
江南飞羽朝着柱子看去。
柱子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他的周围漂浮在淡淡粉色雾霭。
“障眼法?”
“我师姐的。”
“你师姐的障眼法如此高深?能骗过这么多人?”
“师姐的障眼法并不高深,只是他用的替身比较好——很多年前,师姐曾经做过一个蜡像,存放在医馆里。”
“那我们去医馆看看。”
“不用。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边街有一块房子残破的厉害,好像有人刻意破坏的一样。”
“对,我也觉得奇怪,一条街,街头有这么一处破房子。”
“那就医馆——有人去刻意破坏过。”
“呃——”江南飞羽无语了,有的时候无知的人心确实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多。
“我们现在去哪里?”
“莫名山庄。”
莫名山庄,因为除了莫名山上的这片废墟,师兄师姐已经没地方可去了,尽管天下之大,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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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殉情()
莫名山庄。
山下的庄户都知道莫名山庄败落了。去年秋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接下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一栋古朴典雅的建筑,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门楣还在,高高耸立,孤独而且高傲。门楣上面还写着四个大字‘莫名山庄’,字体苍穹有力,似乎在告诉大家,这里也曾经门庭若市,辉煌一时。
莫天雪扒拉着门楣上的蜘蛛网,沿着小径往前走,只有路还是记忆中的路,这条路自己何其的熟悉,多少白天和黑夜,自己数着路上的石头,靠着门楣往外看,一直看,自己那个时候明白自己要看什么?要等什么吗?
潜在渊在莫天雪的背上,悄然无语。
莫天雪背了几步,喘息一阵,继续走几步,又停下了喘息一阵。
“师兄,莫名山庄到了。你坚持一下。”
家好像真的到了。
残垣断壁,残垣隐没在荒草之间,腐烂的部分几乎可以和大地连接,断壁一半被雪覆盖,一半暴露在阳光之下,冰雪融化,露出了被大火烤过狰狞的面孔。
这就是家吗?
家破人亡说的就是这个光景吧。
莫天雪把背上的潜在渊放了放了下来,帮他拉好衣服,拢了拢头发。
潜在渊无力的靠着莫天雪的怀里,嘴巴一咧,他在笑。
“师兄,大地还在,杂草丛生,生机勃勃,其实挺好的。我们可以在这里盖一些木屋,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仿造江南小院的样子,后院开辟成花园,再挖一条深沟灌溉花圃,在花圃边上建一座凉亭,春季赏花,夏季纳凉,秋季赏月,冬季踏雪。”
“师兄,你再给我盖一座阁楼吧,和以前的一样,对面就是那片小树林,我喜欢看着你练剑,无数剑花在树叶之间穿行,就像烟花那样灿烂。”
莫天雪温柔的摸了摸潜在渊的额头, “师兄,我们先拜见爹爹。你就原谅他好吗?”
潜在渊又是嘴巴一咧,他在笑。
“你同意了就好。”
莫天雪捧着潜在渊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上自己的吻。
沿着地上的地砖的纹路,莫天雪从‘大厅’转‘厢房’,从‘厢房’转‘厨房’,最终他们停留在‘书房’的位置。莫天雪扒拉草丛,一个幽深的洞口出现,重新背起潜在渊,艰难的挤下去,出现在眼前的地下室已经狼藉一片,蛇鼠虫蚁到处爬,空气中还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跨过倒在地上的药架子,扶起四脚朝天的凳子,莫天雪吃力的转过药房往里屋走。
里屋,墙壁上的长明灯已经熄灭了。抽屉柜子被翻到了,书籍凌乱;散落在四处,积上厚厚的灰尘。一副破旧的屏风还在,转过屏风,床榻之上——一副阴深深的白骨。
莫天雪浑身哆嗦,背后的潜在渊发出“啊啊——”沙哑的叫声。
“没事,师兄。师父他……师兄……真的没事。”
莫天雪把潜在渊放了下来,脱下了披风盖上了莫无咎的骸骨。
“师兄,我们给师父行个礼吧。”
潜在渊只是发出一些“啊啊”的叫声。
“爹爹,不孝女儿给你磕头了。爹爹,不孝女儿要嫁给师兄潜在渊,祝福我们吧。”
莫天雪跪了下来,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
……
三座刚刚隆起的坟头放置着三杯酒。
莫名山庄起了春风,吹开了挑花,吹红了映山红,一串串的,一簇簇的,点缀在乔木之间。满山的乔木更挺拔了,经过一个深秋,一个寒冬,春风吹来,抽了新穗,有了新叶,翠绿翠绿的,阳光从叶缝里洒下来,显得格外清新。
莫天雪早早的起来了,梳妆,打扮,大红的嫁衣再次被穿起,及腰的长发已经被盘起。莫天雪从草地上款款而行,犹如坠入人间的天使。
一颗颗大红灯笼在树梢上高挂;在漫天红丝带下面穿行,迷幻如梦境。
梦何曾有这样美!
在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坐着。。
已经脱下了那件玄色的长裳,一身喜服在身。他的脸还是那么英俊,令人着迷。莫天雪过去,蹲在他的前面,双手握住他的双手。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地为证,树木为媒。
一拜天地,旭日阳光已经高挂在天上;二拜高堂,新坟旧坟前已经有了新的酒;夫妻对拜,两人缓缓把头抬起,十指相扣,相视而笑,
这笑颜如此的灿烂,灿烂过着满山的春景,连到处乱窜的小动物都停下了脚步,竖起了了耳朵,在草丛深处好奇的向外观望。
这笑颜如此的温柔,柔得这满山跑的春风,不敢摇曳,不敢拂面,停歇了脚步,静止在树叶上,停留在青草边。
低眉浅笑。
“师兄,三月,这日子很好,本是你我放风筝的时节。你给我做的风筝,每次做好了,你都毁掉了,我知道你恨自己,恨自己如此费心,于是就撕了。撕了以后你又后悔,懊恼不已,只好又重新做。就这样撕了再做,做了再撕,反复十几次,最终还是送给我最精美的那个。”
“师兄,我给你做衣服。你的尺寸,你的喜好,我早已经烂熟于心。春天我就想好冬衣的样子,在夏季就描出了样,秋季来了料子,针针缝的慢,确是决计不更改的。衣成的时候差不多飘起了雪,你穿起来,不长不短,不肥不瘦。我喜欢看你穿着我做的衣服练剑样子,也喜欢看你吃我做的饭菜的样子。你练剑的时候,慢条斯理,张弛有度;你吃饭的样子,狼吞虎咽,生吞活剥,甚是生猛。”
“师兄,我闺房的窗子。我总是躲在后面偷看,你假装不知道,我知道你心理却得意的很,得意之后却一天都不和跟我说话。到了晚上,我跟着你屁股后,一双眼睛对着你眨呀眨,站在你面前一声声叫,师兄,师兄……你只好又去练剑,不停的练剑。”
“师兄,你一天不跟我说话,没事。我一天不跟你说话了,你就慌了,我看见你坐立不安,我做菜有时咸了有时淡了,师兄弟们吃了皱着眉头,你却依旧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师兄弟说,大师兄失去味觉了。”
潜在渊‘啊啊’叫着,他的嘴角上翘,他在微笑。
“师兄,在你的迷情术里,我重温了我们所有的快乐时光,没有犹豫,没有徘徊,没有痛苦。只有无边无际的爱恋。”
“师兄,在天残地缺里,我知道只有犹豫不决,只有徘徊不定只有猜忌和无边无际的痛苦。师兄,我让你受苦了。”莫天雪抚捧起潜在渊的脸,在他唇上烙上自己的唇……
“师兄,我们将在一起,永生永世。”
……
莫天雪背起了潜在渊。潜在渊伸手搂住莫天雪的脖子,紧紧的靠在她的背上……两人已经不再说话,莫天雪踩着软绵绵的春草,向着前方断崖处走去……
……
千书寒一干人等上了莫名山,今日莫名山和往日不同,草是新的,树是新的,连山庄入口那高大的门楣也仿佛焕然一新,一对灯笼高高悬挂,灯笼上面还贴着一个硕大的喜字。
走过门楣,小径的两旁也都挂满了红丝带,红丝带尾端还贴着双喜字。漫天的红丝带和到处都是的红灯笼让千书寒有一些恍惚,好像光阴一下子倒退了七八年。七八年前秋天也是这样的一个早上吧。
灯笼又红了。大红喜字再次高挂。
没有欢喜的感觉,心却莫名其妙的一紧,千书寒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飞羽、芷影等紧跟追了上去。众人施展轻功,在草皮之上掠过,两边的红灯笼晃成一条线,这条线在两边不断向后延伸,好像无穷无尽。
看见了,前方断崖之上,好像有一个红点。近了近了,红点成了一团红影。
那团红影越来越大,是两个穿着大红嫁衣的人,两人紧紧相依,严丝合缝。
突然,红影飞起,朝着断崖处直直向下——
“师兄——”
千书寒伸手去抓,已经太迟了,只能抓住从空中飘落的一条红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