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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出窍’却和江南小院时候‘出窍’完全不同。
这是曾经约定好的,现在也该履行了。
千书寒跌跌撞撞往前,走得犹犹豫豫,好似有一个人在推着他走,又有一个人在拉着他回去。走三步退两步,终于还是到了门的前面,门是柴门,残破,月光之下,有有一些清冷,有月光吗?千书寒抬头看,是有月光,记忆中的月光。他笑了笑,他有一些想不通,为什么是柴门,她不是很爱繁华,一直喜欢花红柳绿的吗?为何记忆中老是住在这样冷清的地方?
千书寒举起手刚想敲门又放了下去,举起手又放了下来。
民间有这样一个关于地狱的传说,说人死后会一直重复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被石头压死的会一直反复被石头压死。
看来这个传说也不尽完整。这一世原来还是会重复前一世一切,永不休止。
想到此,千书寒长长叹了一口气。叹息后又不由得哈哈地笑了起来,他在笑自己的忸怩和迂腐。罢了,罢了,举起来手,刚要推门。
一阵熟悉的素琴声从里面出来。
“雨打芭蕉声声,夜漏催着残更;红烛燃尽,调在弦上曲难成;一杯煮酒温了又温,几招新式拆了又分;换我等,等着箫声和着雨声,等着素手扣着柴门……
老调,尽管动听,尽管哀怨,只是兴不起内心的涟漪了。
琴声知趣,戛然而止,“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
长发如瀑,明眸皓齿,眉眼竟如莫天雪毫无区别,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些傲气,少了一些柔情。
“颜兮……”
千书寒不觉地呼出声来。
“师父,我终于等到你了。”
美人展颜,果真美不胜收。千书寒定了定心神,果然如此,看来功败垂成就此一举了。
“颜兮……”他低呼一声,迎了上去,紧紧握住颜兮的手,尽管是在意识上,但感觉还是那么真切,那双柔荑美妙无比。
“师父……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回应了我的呼唤。”
呼唤?又是这种声音,续续断断,支离破碎的的声音传来,有时遥远的好似就在天边,有时切近的犹在耳畔。
师父,我在地底深处,我在深海之源。我在天边之遥。我在阿鼻地狱。
无穷尽的残魂,无尽头的思念,说不出口的悔恨,我该如何自处?
师父,无前世,无来生,无实体,无灵性,只有残缺的,废弃的,模糊的,可我还记得你。你的灵犀一剑,你的圣兽天骛,你的一粥一饭,你的一花一草,你的一寸一尺,你的一丝一缕,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叹一息。
师父,你让我看着你,看着你在红尘中受尽磨难,看着你庸庸碌碌,看着你被无视,被轻视,被鄙视,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只是一缕残魂,残留在你的残卷中残魂,我还要看多久?忍多久?
原来,这就是让自己痛苦不堪的源泉,在‘天残地缺’里,日夜折磨着自己的,这里才是源头。
千书寒看着眼前的美人,这位酷似师姐的美人,双眼之中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着苦尽甘来的甜蜜,有着深情款款的期待,还有着……
千书寒不忍再视,再多看一眼,或许会沉沦吧。
“‘琥珀’之中,也有你吧?”千书寒转移话题视线,故作轻松,好似不经意地的问。
颜兮双眉微蹙:“‘琥珀’?那是你我的床,我怎会舍得离开?”
千书寒沉默了一下,不做回答,转而环视了四周一下,柴门之内什么都没有,就一盏灯,一架琴,一把剑,一杯酒。
“师父,这是你为我造的空间,也是我的牢笼,你在找什么?”
千书寒收回了目光:“千书寒安魂,纠缠你的那些小鬼都驱除了。”
“难为他了。”
“这里没有漏网之鱼吗?”
“有——”
“有?”千书寒眼睛一亮。
颜兮朝着挑了挑灯芯,“出来吧。”
从虚空中又走出一个人来,看身形还是个女子,只是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此女子情怨并不比我浅,所以千书寒的安不了她的魂。”
千书寒心中暗想,情怨比颜兮还深,除了师姐还有谁,他心中窃喜,表面上尽量不动神色。
“既然如此执着,也是你我同类之人,带走吧。”
“那是自然,她是信使。她会带我们出去。”
那被叫信使的女子走了过来,还是低着头,只是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灯笼。灯笼之内发出幽幽的蓝光。
在地狱,自然是地狱之火才能指引。
千书寒会意,跟着信使出去。颜兮也站了起来和他并排走。
千书寒与颜兮有过两三次交手的经验,前两次,他都把她当作了莫天雪。自己的整个感觉就像中了一场幻术,迷迷糊糊,可是只有这次,十分的真切,他清晰的闻到她的发香,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心跳,甚至你感受她幽幽的叹息。
这叹息声好似毒虫在蚕食自己的灵魂,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接受不了又摆脱不掉。
怎么会是这种感觉?三百年的爱恋,久别重逢,不是甘甜无比的吗?
看来颜兮死后,她的魂魄确实分裂为三,分别附在她自己生前的暖玉床上、颜兮珠和《天残缺》上
千书寒开始走神了,一走神不知不觉就放慢脚步啊,脚步已慢,竟然发现眼前的景色与之前全然不同,什么月下柴门全然不见了,漆黑一片似乎有一条很狭长狭长的甬道里,两边有高耸入天的墙,墙壁好似刻满了梵文。在幽兰幽蓝的鬼火照耀下,发出很神秘的光。
这些梵文自己很熟悉,熟悉就就像自己写出来一般,只是年代久了,忘记了,
千书寒阅读起来。
千年纷争,灵珠灭,玄子出。神魔鬼兽,归于人心。人心归一,天下大治,人心不齐,天下大乱;心神凝练,成神成仙,进入天玄地黄之界。心神错乱,魑魅魍魉,堕入阿鼻炼狱之间。
这是卷首,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心神凝练,便可成神成仙。心神错乱,魑魅魍魉。那把善恶置于何地?
千书寒一边看一边批判,尽管如此,仍觉得书中所记载的控心术精妙无比,之前自己练‘天残地缺’时,总觉得有很多不通的地方,以至后来走火入魔。现在这梵文部分把那些不太通的地方都补了起来,前因后果全部都可以串联起来,顿时觉得前面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千书寒看地认真,步履也放得更慢了,不知不觉和颜兮拉开了好大距离,变成了颜兮和信使并排走。
“师父,你留恋这牢笼吗?这牢笼耗费你六年心血,让我几百年来痛苦不堪,你还舍不得?”
千书寒怔了一下,微微一笑掩饰自己。
“师父,我能向你要有点东西吗?”颜兮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千书寒的表情,转过头来切切的看着他。
要东西?什么东西?她一个残魂能要什么东西?“可以。”心这么想,千书寒嘴上却是这番回答。
“我需要你的血,我当初是用你的血的封印的;自然需要你的血放我出去。”
千书寒心中疑惑,这颜兮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也是游魂一个吗?没有实体哪里来的血。千书寒刚要回答,那信使突然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自己面前。
“千少侠——”一个尖锐的公鸭嗓门响起。
是木荷!千书寒一惊,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游魂木荷的功力并不比生前差,千书寒只觉得自己三魂六魄瞬间被打散了,直直往坠落在无边的空洞中,那些梵文如虫,如蚁也纷纷化为灰烬从自己身边掉了下来,把漆黑空间划出一道道光,好似流星。
耳畔传来了颜兮的声音:“千书寒,你以为你能冒充了他?你能入书是因为你有使命,你的气息可以带我离开。好好守着吧,这是你的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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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苏醒()
这书是魔!
灵风道长一声大喊,众人被唬了一跳,台上台下的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哗哗的下雨声。
“既然书是魔,道长,你下来观礼啊,在上面杵着干嘛?”江水流在下面喊了一句。灵风老道士被讥讽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妙人儿走近了香案,伸手拿起了《天残缺》
“魔?天下谁不是魔?是人心中有魔吧。”说完,仰天大笑,背后的披风竟然寸寸破碎,脊背高高隆起,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
“龙脊!妙人儿有龙脊!”
秀老三喊了起来,秀老三见识不错,确实是龙脊,传说三百年前有一位半人半魔之异类,就有龙脊,龙脊出世,人心被蛊惑,天下将大乱。
“妙人儿才是魔!”
此言一出,众人茫然,不知所措,底下的玄子们更加惊讶,现在到底谁是敌人,谁是魔鬼?
“飞羽,快救千书寒!”
上空中有道彩光盘旋而下,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向妙人儿,可惜剑还没靠近妙人儿,就跟面条似的,软了下来。那道彩光反而被反弹出去,直接摔在了台下。
众人一看,是孤生竹,不知什么时候孤生竹从天涯上边下来了,竟然直击攻击妙人儿。那孤生竹维持‘春花秋月’已经耗费了很多功力,现在一击不成被反弹,受伤不轻,嘴角渗出了鲜血。
“大师兄!”大荒派众多弟子围了了上来。
大荒派三大长老腾空而起,把红衣和妙人儿团团围住,灵风道长和空尘和尚也不傻,也加入了大荒派阵营中。
底下相门的弟子有一些茫然,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江南芷影和飞羽看妙人儿被众人围住,慢慢的向千书寒靠拢。
千书寒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香案上的千书寒依旧盘腿而坐,双目紧闭,犹如泥塑木雕一般。
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