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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见放正要冲着夏若的笑靥转瞬黯了下去,声音也没平日里的跳脱,“我父亲昨儿夜里收了圣上的一旨密信,说是要”
他匆匆垂下的眼眸里有些许慌乱,半晌重又抬首,眸内回复了清明,“圣上允了父亲,令我随军出征,明日午时便要与第二拨大军一同赶赴边疆了。”
耳畔有风沙沙吹过,带起满肩青丝纠纠缠缠,那话说后三人俱是默默,无一再有声响。
终是夏若涩涩开口,“从军出征,自小便是你的念想,如今能成,也有了圣上保着,自是不怕你母亲阻挠,”她用白且长的指绾了被风扬得纷飞的发,笑得有些惘然,“我便在这里先向你道声喜了。”
字字如珠玉迸落至珐琅器皿之中清晰脆生,却是碎了满怀,扎进心里疼到极致,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明了几分,“可是阿若,我担心你。”
“我?”夏若有些怔然,似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想着续话,“为何会担心我?”
“前几日嗣墨哥既是与你说明了些,也是为的你心里好受,你”他用如水葱的手牵了面前的人,又扭头看了一旁的负手不语的林嗣墨,垂眉低声道,“你别怪他,其实我也是早已料到了的”
夏若却是猛地一挣,似是被魇到之人蓦然惊醒过来后的一片茫然虚脱,汗竟是从如玉的面上涔涔滴落下来,一双杏眸睁得极大,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幸而林嗣墨与李见放齐齐将她身形定住,林嗣墨飞快地点了她几处大穴,察得她气息有些许平复才颤颤地放了手,“她依旧不太精神,恐是极难接受这些,你现今又要离京,她自是有些吃不消的。”
“那,那我便去请旨,求圣上免去我出征之将职可好?”
一席话说得既快且急,却是被林嗣墨的呵斥给生生止住,“胡闹!这出征将职之名岂是说免就能免的,你莫要多想,我留在京中自能打点好一切。”
李见放面色不忍地看向已然闭眼昏睡过去的夏若,期期艾艾地开口,“圣意草虽说可安神,但若是服太多恐也无益”
“暂时稳住她的神志便可,我佐以其他几味方子与阿若一并服下,于身子无甚大碍。你既是明日里便要出征之人,怎的还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平日里教你的那些都忘了么?”
“嗣言哥不,”李见放猝然抬眸,“嗣墨哥,为了我朝,我定会得胜归来!”
林嗣墨这才放下方才肃然的神色,笑着摸摸他发顶,“嗯,我与阿若等着你的好消息,去了军营上了战场,定要好好照顾着自己,你须记得,我大庆朝的儿郎,可容人一分,但于这家国疆土之事,却是万万不可容的。”
李见放正色应下,又凝睇林嗣墨怀中之人半晌,终是恋恋不舍地强自撇开头去,语气哀凉,“我这一去,有许久都见不到你们了,阿若的身体好转了些,便让她与我书信往来可好?”
林嗣墨沉默片刻,终是点了头,抱着夏若上了马车,身姿依旧清越卓尔,只是背影却无端有几分萧索,他回身轻声道,“阿放也与我们一齐走么?”
李见放摇首,上前将一个极大的锦盒放进了车内,“这是阿若平素最爱的物什,有锦绣阁新出的香膏胭脂,如意楼的糕点糖人,还有我前几日寻到的一幅画。”
“画?”
“嗯,之前遇见北狄二王子的那会子,她曾说过极爱如今北狄王后的丹青手法,我便差着人寻了那阿碧王后的旧迹,是幅垂丝海棠落雨图。”
第四章 棺前血色 裂()
“垂丝海棠遇雨便凋零这幅画岂不是让人看得几欲垂泪?”
李见放无言,憋红了脸,“我原是想着让她看着心爱的画儿开心些”
“无事,我先替她收着,”林嗣墨展袖将那画拾进,忽又蹙眉,“你可知那阿碧王后的模样如何?”
“诶?人家都是王后了嗣墨哥还想着干甚么?”
林嗣墨轻笑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过是好奇她与我母后当时并称京城双姝的好样貌,还能干些甚么?总不至于是将她掳了来与我母后好生对照一下。”
李见放叹气,“那阿碧极早之前便去了北狄王廷,世人只说她的模样好,却未有画像流传出来。”
林嗣墨缓缓点头,有疑虑之色一闪而过,“罢了,你先回府休整一番,好生休息,明日启程之前我带阿若一齐与你践行。”
已是英气尽显的少年郎转身上马,一气呵成的身手自是雄姿勃发得让人移不开眼去,他握紧马缰抱拳作礼,“嗣墨哥,我自去了。”
扬起的尘土迷了眼,人影渐隐,马蹄声悄。
林嗣墨转而看向正仰卧于自己膝上的少女,徐徐叹气声混着安神苏合香萦绕于车内,“阿若,你要何时才能信我,信你自己。”
那日里的一时心软,竟会让如今的情状如此不堪么?
几日前,熙王府内。
皇陵开,殡时至。
礼佛之士已于熙王府大堂内诵了七天七夜的经卷,冉冉檀香飘飘忽忽,快扬遍了整座王府,哭丧之音已是连续好几日仍不见消歇,临近先熙王下葬之时却更显嘈杂了。
于内堂里的二人也因了时辰将近,言谈愈发激烈起来。
“嗣墨哥!你若是不让她见这最后一面,她必会哀戚一辈子!”
“可我若是让她见了,她必会随着那棺木一起亡去,你信也不信?!”
“我”李见放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如羽浓密的眼睫颤抖得恰如一只垂死的蝶,“阿若的心里极苦,我不过是这样想着也觉得难受得紧,嗣墨哥就不能了了她的心愿么?”
“阿放”那人低低叹气,眸内水光似化不开的浓雾,“非我不愿只是,”他黯然侧首,只留了如玉光洁的额与鼻尖在曦光中莹亮生辉,“只是害怕见到阿若的失魂落魄,那于我,比失去她更难承受。”
忽地有侍婢匆忙闯入,“殿下,小姐她,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二人齐齐转身低喝,将那婢子唬得直直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奴婢该死,未有好生照料小姐,殿下恕罪”
“你且快些说清!”林嗣墨疾步走过去,便将那婢子从地上扯了起来,往日的风度翩翩俱是无影无踪,“若是小姐有个好歹,仔细你们一干人等的脑袋!”
那婢子被吓得不清,说话却是快起来,“小姐今晨似有些醒转,还要了些水喝,奴婢本是要告知殿下的,小姐却吩咐说殿下太忙不要打扰,就在刚才,小姐说想进早膳,奴婢便巴巴儿地去了小厨房准备着一些吃食,可未料到”
李见放在旁早已急得跳脚,“未料到小姐不见了?是你准备早膳之后么?你准备了多长的时间?她可有另外的贴身侍婢?”
“自未央姐姐被送走后,小姐身边就再无贴身的婢子了”她扑通跪下,不住叩首,“奴婢深知罪责,恳请殿下给奴婢再去找找,小姐身体虚弱,定走不远的。”
林嗣墨目眦欲裂,挥手便劈开了近处的一方黄花梨木椅,木屑横飞中正待进一步问那婢子时,忽闻外堂一阵哄闹,竟是有多人齐叫着“小姐当心”!
林嗣墨与李见放几步便跨了出去,正见夏若软软伏在林嗣言的棺椁之上,一干小厮婢女却又不敢近身,只因她手上握有一片碎瓷,半方手掌早已鲜血淋漓,幸而身子虚弱使不上力,否则整个手掌早已错骨断筋。
李见放冲上去便欲夺下那伤了她的瓷片,却被林嗣墨从后牵制住,“慢着!”
面容肃然的人沉声道,“别吓着她,容我缓步过去再行事。”
他拨开人群往她身处之地走去,夏若觉得身后有人逼近,惊惶之下竟又将瓷片扎进几分,一时间手心里血肉模糊得惨不忍睹,侍婢小厮纷纷惊叫出声,夏若却是如痴傻了一般只知怔怔盯着林嗣墨出神。
转而又笑开来,眉眼舒展,声音清泠,“嗣言哥,我就知我就知你是无事的。”
前熙王的名讳一出,众人哗然,林嗣墨蹙了眉峰将她揽住,故作无意地拿过她手心的瓷片,“听话,先回房去,这东西我瞧着喜欢,先与我玩上一玩可好?”
夏若乖巧地任由他掺着走了几步,忽地又“咦”了一声,上扬疑惑的语调惊得李见放等人俱是齐齐吸气不已,果真见得夏若掰开林嗣墨的手腕,极快地转身,“既是嗣言哥好好的在这儿,那棺中的又是谁?”
众人噤声,整片大院里竟是瞬间诡异静了下来,连方才的低低抽气声都微不可闻。
她“啊”了一声,似是恍然大悟的神色,“莫不是,嗣墨哥出了事?”
柳眉轻蹙得让人疼惜不已,极大的杏眼竟是涔涔地落了泪,“合该怨我,若不是这般,白术姐姐不会有事,嗣墨哥也会好端端的,都该怨我,白师父定是要我的命作陪的,嗣言哥,我怕,我定是活不长了。”
字字诛心之语,悲怆相加,林嗣墨见她眉目间隐约有狂乱之色,忙将她颤着的肩头扶住,低声温语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阿若,你莫要怕,你嗣墨哥那次出了京便一直在休养未回来,白术姐现下正在白师父的若仙斋内呢,不信你便问那边的白师父。”
夏若顺着他的手看去,正见白渊离一袭素衣立于人群之中,面色不豫却又极是隐忍,林嗣墨连连施以恳求目光,他低叹了口气,不得已道,“他说的极是,你白术姐在帮我看着医馆,脱不开身,过几日便来寻你戏耍可好?”
第五章 殡葬被拦 阻()
夏若抵不住快上正午的日头,身子摇了摇,苍白瘦削的玉莹面颊浮出了满足之色,“哦,那我知晓了,”她凑近了与扶着自己的林嗣墨隐秘低语,压低的声线几乎要隐在他悲凉的心境中,“定是和王殿下使了诈,那棺椁中的其实是个替身对不对?”
“是了,”林嗣墨扶起她往前走,笑得连眸子都湿了大片,“阿若听话,过几日待我不忙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