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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夏若只觉浑身发寒,“我不许你害他!”
“许不许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他笑得温柔,连眸子都狭长地眯起来,“他或许会喜欢我为他备下的厚礼的。毕竟”
他肆意一笑,“费了大力气赶到北狄王廷来,我可要好好地为他接风洗尘一番。”
翰王府处于北狄王廷外延南边,再往南数百步,有片不小的密林。
林嗣墨最后一遍看了那页纸,闭目凝神地想了会,从袖中拿出火石将其一寸寸地烧了。
仰头看向天幕,正是繁星出时。
他昨日未必休息太长时间,花了五个时辰弄清阿若住处的附近院子守卫轮换,又细细地摹了一副地形图来,破釜沉舟的形势之下,烧掉唯一的图纸的确更能激起斗志来。
林中树影渐移,堪堪滑至脚底时,林嗣墨面上微微一笑,“子时了呢。”
他身姿矫健跃起,树木间隙之间灵活穿梭,紧逼林外的一处宅邸。
夜色无疑是极好的幕布,他泛着笑意的眼角被浓墨般的夜影氲染成霜,逐渐冷冽,本是迅速前行的身影于门外的院子中心急遽停下,眉心锁结再难打开。
远近皆是静不可闻,林嗣墨刻意压低的呼吸却一声比一声明显,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有处屋子的房门被人从里霍地拉开,狂傲不羁的声音随着四周呼呼明起的火光让人惊惧非常,“你可让本王等苦了!”
林嗣墨不慌不乱地轻笑了声,“让王爷亲自相迎,这可担待不起。”
“怎的?你我二人虽相识未久,也不必如此见外,”正是夜里,他却着装齐整一身,摆明了蓄势待发的样子,“可不知堂堂大庆朝的四殿下放着边疆将士不管不顾,夜里来我亲王别院有何贵干?”
林嗣墨不动声色笑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既是来王爷这里,自然是有疑惑需请王爷解释解释。”
周围暗处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侍卫,林嗣墨耳力极佳,早听得这四周早已布下重重防守,却仍是眸内一派平静无波,“实不相瞒,我从上京动身来这里,尽是走的崎岖少人的废弃马道,不过人随少,小兽却极多。”
翰深之好整以暇地负起手,等他将这哑谜打完。
“我来时就见树林间有小蝶被困于蛛丝之上,那蝴蝶瞧来委实可怜,但又怕蜘蛛失了食物怀恨在心咬我一口,还请问王爷,”林嗣墨顿了顿,看进对方眼底深处缓缓说道,“我救还是不救呢?”
翰深之冷笑一声,“这样的事情殿下亲自便可拿主意,何需于我面前多此一问。”
林嗣墨的视线一刻也未曾离开他面容,浅金色的眸瞳映着簇簇火光盯视着他,“我还是救了,哪怕因我此举会有其他小虫命丧那蛛丝之上,可我既是遇见了它,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它一护到底。相比起那些不成威胁的阻碍,我只会将其作为一些磨刀石罢了。”
第七章 陌陌红尘 华()
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却是攻击性十足,即便光线不够白日明朗,林嗣墨也满意地看到翰深之面上浮起一些似难堪似窝火的气堵模样。
“你这话说的倒是”
翰深之的话还未说完,林嗣墨却听得另一侧的耳门缝里传来几声急促的呜咽,心猛地一缩,方才的淡然自若终不复平静。
“阿若呢?你将她怎样了?!”
翰深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林嗣墨几欲上前了结了他,疾步走上前,铿的一声袖口的利刃便出了刀鞘,对着翰深之露出的脖颈恨恨地比了上去。
速度极快,翰深之要想防御已是来不及,他身边的侍卫更是只觉眼前晃了一道白色刺目光影,再定睛之时,林嗣墨早已挟制住方才还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人。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硬梆梆的字,“让阿若出来!”
翰深之眉峰一扬,“只怕你待会要后悔。”
“什么意思?”
“我这样说出来你自然是不信的,”翰深之又刻意扬高了声音,似是让屋内之人听清,“那我便让阿若出来和你好好说。”
话音刚落,门已打开。
夏若从门内走了出来,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林嗣墨缓缓匀了一口气,才堪堪放下心来,夏若开口说的一句话却几乎让他目眦欲裂。
“嗣墨哥,我不回上京了。”
她也不瞧他,偏了头就想重新进屋,林嗣墨却不顾身后空出的位置正适合旁人加害于自己,伸手便扯住了她,“你说什么?”
往日里的高傲全在她面前土崩瓦解,“我已经来了,我知道要你等得太久你在恼我,你别气我了可好?随我一同回去,我定不会再让你陷入困境的,阿若,你要信我,听话,随我回去”
“殿下你何必强求,”翰深之轻轻地将手搭在夏若腕上,想要拂掉他捏得她生疼的掌,却是如生根了般一动不动。
翰深之再看向他,即便以他的丰富资历见过形形*的众人,也未见过如此。
似隐忍,似决绝,又似痛苦,似乎还有些什么,却难以用言语描述完全。
如神祇般的人本是该立于至高点俯视众生的,却背井离乡地陷于绝望之地,只因一个女子。
“阿若”近乎哀求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明明昨日昨日还说的好好的,怎的”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平日里本就话少,此时更觉无言以对,是的,他将满满的真心捧到她面前,她非但没有接住,甚至连瞧都未瞧一眼,竟是触碰一下都免掉了,转身便空留下背影。
她狠狠地抽身便走,强忍着郁结与一触即落的泪,一刻不停地唾弃自己。
“阿若!”林嗣墨见她执意如此,竟是失声叫了出来,“你为何突然间就变了主意,是不是因了旁人的缘故?”
他几乎咬碎了牙,转身盯着一旁神色泰然的翰深之,狠狠道,“你玩了什么花招?!”
“不关旁人的事,”夏若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一双手藏于袖间捏成拳,肌肤都几欲被指甲刺破,“是我不想走了。”
“区区几个时辰便让你甘愿留于此地么?”林嗣墨声音有不自觉的紧张,“阿若别闹了好不好,我们还要在如意楼为见放准备庆功筵席呢,还有碧漾园的荷花未看够啊”
“你不要说了!”夏若猛地转身背对他,“你快走!慢了半刻你定是回不去的!”眼下还有许多事未知晓清楚,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我在哪里都不是一样的么?就算我同你回了上京,可是那样多的人与我过不去,总要挑我的错来质问我责难我,我很累了,心力交瘁的感觉太强烈让我完全无法承受得来,你却为何还不够了解我呢,”夏若睁大眼竭力忍住那滴泪,却无法,任由自己的嗓音逐渐疯狂起来,“你可知我有多难过,所以人只当我是为了你熙王的名位才与你一起,都只当我是凭借自己的皮相之色才博得上位,就连你你也是不确定的吧”
夏若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眉目间音隐约有狂乱之色,“若是我生得不是这副模样,只怕初见之时你也不会收留我对不对”
她忽地顿住,猛然回头直直瞅着翰深之,看了许久也不曾挪动瞳仁,翰深之只是微微笑着,任由她焦灼地盯视连眼瞳都不转动。
林嗣墨看着她二人,正要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忽听得回廊上响起脚步声,清泠泠的女声不带丝毫感情,“阿若,这外头可冷得紧,多穿件大氅总是好的。”
林嗣墨望向她蓦地瞳孔紧缩,只觉得满世界只剩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地响着越来越急促,耳廓都几欲震破,“白术姐”
他缓了口气,再次仔细地看她,的确是活生生的白术,却是没了前几年的活泼,反而是多了几分凄凄然的寂寥神色。
“你果真还在世,”林嗣墨转过头,却又不愿以正眼瞧翰深之,“如此倒还要多感谢王爷你了。”
“现下白术已是我北狄之人,也无需殿下来感谢,”翰深之笑得别有深意,浅碧色的瞳,硬朗的轮廓,“阿若,你明日便会入我北狄皇室族谱,进行册封大典了,还不趁早去歇息?”
“入族谱?!这其中的隐情,你对阿若做了些什么,我不想知道,”林嗣墨霍地走上前,平复下的情绪再度沸腾失控,眉是皱得越发地紧,几乎是吼着质问道,“阿若是我大庆的人,却为何要入你北狄王室族谱?!荒唐!”
他飞身揽过夏若,旋身便走,“我就是死在这乱箭之下,也决不让你孤身留在此处!”
仗剑英雄,朗朗风华。
夏若被他安静地揽在怀中,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和嘈杂的人声,箭离弓弦刺破空气的嗡嗡之音都变成了那个时节里不变的温柔。
若是天翻地覆,她依旧会相信自己很好,只要有他在,任何令人怖惧之物都不可怕。
陌陌红尘,不及你的一瞬华光。
第八章 何时逢君 再()
翰深之抬手止住乱放羽箭的侍卫,转首淡笑对身旁女子说道,“白姑娘大半夜里不睡,倒像是在等着这出好戏?”
白术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只冷哼了一声,“什么好戏,再好的戏子也敌不过你。”
堂堂亲王被比作戏子,换了旁人早翻了脸,偏偏他也不恼,只顾着微微笑,“我若不激他一激,怎能瞧出他对我妹妹的心意呢。”
“你只顾着与阿若认亲,倒把我的面子都给驳了,”白术转身走了,言语间无过多热络,回廊上只留下她飘忽的声音,“我演坏人的这出戏既是已经完了,你母亲的身体也痊愈得差不多,我明日便打点下回大庆。”
翰深之朗声笑道,“先别急,待明日早上与你送行一番也不迟。”
风摇竹影动,佳人身影隐去,翰深之收起笑意,眸底暗沉沉掠了无数寂寥。
“嗣墨哥,”她伏在他仍迅速前行的身躯里,低低说道,“我没有说谎,我不能与你回大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