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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墨哥,”她伏在他仍迅速前行的身躯里,低低说道,“我没有说谎,我不能与你回大庆去的。”
林嗣墨身形顿了顿,却强自笑了声,罔顾着继续前行。
“嗣墨哥”
“你看,再行几百步就能见着马儿了,我们先将就着,待行到一处驿站,我再另买一匹与你可好?”
“你听我说啊嗣墨哥,”夏若见他不为所动,急着声音颤了几分,“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回大庆的。”
“这北狄蛮荒,尘土也多,”林嗣墨像讨论今日日出东升一般自然地开口即来,“委实令人讨厌。”
“你别这样”夏若抱了抱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歉意,“我知道你不愿听我说,可我如今是北狄亲王的”
“阿若!”林嗣墨觉察到怀里的人被吼得愣住,喉头紧了紧,又软下语气,“听话,别闹了。”
“我”
林嗣墨微不可闻地叹了气,执意打断她,“我只想让你回答我,你愿不愿与我回去。”
“愿意的”
他一直郁卒着低垂的眉眼终是渗出了笑意,嗓音清朗生风,“那便什么都不必说了,有你这句,足够了。”
夏若心头涌动,眼眶温润着似有一股热辣之气堵上来,微微一侧脸,几滴泪逶迤着渗进了鬓角,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又埋首进他的颈窝,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我终是舍不得你,可我是北狄亲王同母异父的妹妹,你大庆皇子势必会与我忿恨相对,我怕那一天的来临,也更怕那一天来临时,我依旧会贪恋着你怀抱的温暖。
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
夏若蹭了蹭,像冬天里最渴求暖意的小兽,往他怀里深处钻了钻,引来他一阵轻笑。
她闭了眼想,真舒服,要是有一辈子就好了啊。
既便只有一瞬的光芒,我也要紧紧地抓牢,等到它自然熄灭时,顺其自然地离开也未尝不好,虽然太过于贪心,可若是不贪心,那还是一直以来拼命渴求温暖的我么。
一路上夏若与林嗣墨都未多言,林嗣墨似是极累,连叹气声都极小。
夏若坐在他身前,他驱着马,若是罔顾因马蹄落得极快极重而扬起的一路的尘土,那倒真算得上一幅逶迤的丽人画卷。
他是受了伤的,伤在要害处,却不深。
那支箭斜斜地擦过,可虽是受的皮肉伤,血却流得不少,好在这一路上夏若只在身前,自己极力忍耐快要的虚脱神色,应是不会为她察觉。
若是她知晓,林嗣墨轻着苦笑了一声,必是要狠狠哭上一回,只弄得自己心头比她还要慌。
他摸摸她的脸,觉得有些暖和,却还是不放心地将她身上的大氅拢了拢,以前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长大了,豆蔻好年华的妙龄女子,却还是在他面前会时不时的孩子气。
就是这样简单得想着,也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啊。
“嗯”
林嗣墨的马术极佳,虽是飞奔向前,却很是稳当,夏若迷糊得有些睡了,感觉有凉凉的在自己面上划过,一下子就惊醒了几分,还以为是翰深之的追兵又来了。
想起那人,心里还是揪得慌,他胁她来北狄,还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供着。
虽是少了些自由,却一直以礼相待好生照看。从前总以为他是别有居心,却未曾想,他竟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查来的关于她的身世细细地说了。
整整一夜的时间,道尽了他们的血缘至亲,也叙清了她母亲的一生繁落。
从未料到自己会有一朝成为心上人的仇敌国公主,也未料到哥哥会以此迫她留在北狄。
“他现在还不知晓你的身份,若他清楚了,只怕会被国仇蒙蔽了心,哪里还会将你们昔日的情分放在眼里?”
夏若忆起翰深之昨夜的话,字字诛心。
她与他其实是不像的。虽是同一个母亲,可母亲在生养她之前就与北狄先王有了他,因怕车马劳顿,母亲等孩子出生后才随他父亲去了北狄。
而至于是怎么在他之后有了她并保密至今,翰深之不敢去问北狄如今的太后,也不敢让夏若的存在公之于她母亲面前,私生之子,总是不光彩的辛秘史说的繁衍者,少一人知晓便是好事,何况是当初弃了亲生子的太后。
只是,夏若宁愿信自己明日能亲眼见到林嗣墨登基,也无法相信她母亲居然是她欣羡已久的上京名伶,阿碧。
一曲倾城,笙歌往销魂断肠。
那时世人只道,大庆上京有双绝,一为日后必定母仪天下的李将军小女,另一,则是沂璃楼幽楚风华倾世绝艳的阿碧姑娘。
大庆皇帝早早地将李家将女迎进宫,封后位,提外戚。
阿碧却因了身世,空有惹君怜爱的容貌才艺,却不能再与*并称上京双绝。
心性甚高的风尘女子,日日笙歌夜夜醉,那名男子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出现,便像疾风里的一面织锦云绣的屏风,多少是带了些温暖的。
又近一年海棠盛,何时再逢君。
他要携她离开上京,她允了。
至此红尘事已与己身无干,有他便够。
第九章 血似蔷薇 洇()
夏若有些哀哀地想,自己许是她一生里即将迎来大好锦绣光明时突如其来的一道伤痕,淡忘着养好它,才能愈合无寻际,所以她丢弃了自己,还不远千里送回原来的故土。
给以前的往昔一个交待么?
若是这样也可,那,人还要记忆做什么。
“你你别怪母后,她是怕父王难过才谎称婴儿于胎中便已早夭,这这也是为你好呢阿若。”
原来自己还有哥哥,却是个处在对立面的只想着为遗弃自己的狠心母亲开脱的哥哥。
“比起浅之,我还是更欢喜你这个妹妹的,她不好,都被我们宠坏了,全身都是娇惯出来的臭脾气。”
他说这话时不经意地微微笑着,夏若记得他的笑,在暗夜里都能熠熠生辉,那是嘴上说着不心疼的话心里却会流露出深深的爱溺之意来。
深之,浅之,连名字都是那个女人斟酌着想了许多日子才拟定好的,爱者深之,离者浅之,兄妹间的情分也是有细微之处也能察觉,却偏偏不是她,偏偏没有她。
小时的她总趴在养父膝上听着他轻声念那句词,“断肠花,相思草,皆为海棠秋时凿。”
果真么,跟着她一起回到故里的唯一留下来的这句话,都是这样浓重的哀愁,几乎让人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了呢。
夏若的心头堵得难受,索性将面容微微扬起,迎风里的大氅被吹开了些,充盈的新鲜空气很是让人欢喜。
她姣好的面容似在年华里发着光,华采流转。
既是已经知道了生母,那生父为谁,也定是要翻个底朝天才有趣的。
她被风吹得脸有些疼,扭头又忘林嗣墨怀里躲了躲,小声叫了他名字,得了他应声后低低地说,“还记得未央么?”
略带懊恼的声音透过马蹄音穿刺耳膜,林嗣墨握着马缰的手掌紧了紧,轻轻“嗯”了下。
“我想找她回来,我总觉着身边还缺个得力些的侍女,府里头没几个贴心的。”
林嗣墨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直接去和安伯说,这些事自己拿主意就行。你现在也长大了,入朝为官的性子要果敢些,可知道了?”
夏若听着他谆谆的绵密话语,只觉得心里暖得紧,趁着他在后头看不见自己的面目,扬起嘴角甜甜地笑个不停,却不曾发现,林嗣墨眼睛缓缓闭上,身子也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摔落的身体与地面重重碰击声让夏若全身寒毛都竖起来,她猛地惊惶回头,正见林嗣墨如一片枯叶斜着摔下。
她失声大叫他的名字,匆匆勒了马赶至他身边,却是力气小只能堪堪捧起他的脸。
“怎、怎会这样?嗣墨哥!你醒醒!”她惶惶推着他,想让他重获意识,泪啪嗒地落下,恰从他鼻梁流至他眼窝,人却没了知觉。
地面洇开的血迹似重瓣蔷薇丰盈而展,夏若心惊肉跳地勉力将林嗣墨翻过身来,触目惊心的一道长伤似魔魅般附着于他腰际。
夏若又急又气,眼前阵阵发晕,咬着牙将他搀起,却是自己先疼着哭起来,“你总是这般的傻,合该不让你去找我的嗣墨哥,你”
她实在是力气小,走了几步又一个趔趄,差点让林嗣墨从肩头滑下去,她心里突突跳了一阵,动也不敢动,喘了好半晌的粗气才又半拖半拉地将林嗣墨扶至马边。
如何将他弄上马背却又难住了她,急得不行差点又要哭起来,想起林嗣墨之前说过的,“你如今入朝,心性要愈发坚忍才是,虽然你自始便不像其他女儿家爱哭哭啼啼,我也还是担心你有朝一日处了困境会难以消受,我在你身边,你自是不用担心这许多,却是世事难料,总得先把话说在前头才好。”
他一改往日里的翩翩风度,像个老婆婆般絮絮叨叨说上极多,话毕又似不放心,添道,“可记牢了?”
此时回想当初,只觉潸潸然有泪盈眶,却是将他的话当得准,咬着牙不肯哭出来。
她泪眼盈盈,也抽不出旁的手去拭干,哀哀地睁大眼不让它出来,朝那极乖的马儿看去,心里暗自称奇。
旁的马若是这边急急停住见了血腥,只怕早已嘶鸣刨地了,偏生林嗣墨从大庆带来的这匹,竟一点都无异色,静静地候着。
夏若缓缓地吸了口气,清澈目光看进它的眼里,迟疑道,“乖马儿,你说我该怎样将嗣墨哥安置好呢?”
四周静籁,夏若牢牢地盯着那马儿不放松,良久,夏若几乎是没信心再继续等下去的时候,它居然缓缓地屈下前腿,将身子倾了下来。
夏若心里砰砰狂跳,只觉得这景象着实诡异得紧,却也顾不得许多,忙忙地将林嗣墨扶上马去,摸了摸马颈和马鬃,又念叨了几声,“好马儿要听话,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