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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都不得归所。
夏力在她身后捂鼻后退了几步,被掩住的口发声也略带了哑意,“阿姊,我想回去了。”
夏若回眸去看他,拉住他的手不欲让他离开,“都是上过战场曾经杀过敌的人了,怎么还禁不住这个?不过是远远地看着而已,又不是让你亲自挂帅上阵去剿了人头,不必害怕。”
他讷讷不肯开口,却是突然有几缕雨丝自上方拂至脸上,减了些许心头的焦灼,他不在意拂去,眉头有些蹙起来,“怎的竟下起雨来了。”
“已是入夏,这场雨也该下了,”夏若*道,“只是担心兵士的尸首受了潮,便不好入殓,更怕生出疫病来。”
夏力未说话,只点了点头,夏若不再看他,转了眸去寻远处的林嗣墨,他负手而立,面容上带着几许纵意轻笑着不知在与田双河说些什么。
杜典已亡,他方将士也纷纷弃甲缴械,只求唯一的主上能宽宏着不计前嫌,以保全最终的性命。
林嗣墨微笑着看那些如蝼蚁般的残骸,面上竟显出一丝残忍之意,夏若偏了头便想回去,林嗣墨却突然注意到这边,阔步带笑便走了过来。
夏若躲避不及,只得立在原地候他挺拔身形越发逼近。
他收敛了面对那些苟延残喘之兵卒的冷酷无常,露了许多的柔意来问她,“你是何时来的?怎不去我那边?”
“来了未有多久,”夏若无意疏远,却也难似以往轻松笑着,“这应是最后一次平叛了,恭祝陛下国泰民安。”
“这天下是你我二人的,”林嗣墨芝兰玉树翩翩而立,笑得如春风化雨,他怕夜凉,亲自伸手来与她笼了衣领,“阿若,如今天下平定得差不多,你可高兴?”
“我自然是高兴的,你君临天下得偿夙愿,我怎能不欣喜万分,”她垂眸安静着说话,神色被敛下的羽睫沉沉覆住,教人不懂喜怒,“只是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切不可太过操劳。”
他听得她来关心,仿似极快活地长笑了几声,雨势突然大了起来,他来不及说话,忙将她护住,身后的宫侍已是手忙脚乱地撑起八宝华盖来遮雨,林嗣墨低头对面前的她道,“你先回去,这边事务还尚有许多,我处理完便即可去找你。”
夏若本是觉得乏善可陈,索性拉了身后夏力一起,点头便回身离开。
林嗣墨的身形似隐忍着抖了下,极难察觉。
她走出不过十步不到,身后便有人颤着声,惯常沉稳的语气竟带了三分急意七分惊惶尖锐喊道,“墨儿!”
夏若顿住不敢回首,身体软了几分,只顾怔愣地睁了眼去看前方那顺着八宝华盖淅沥而下的雨滴,映在这被血色弥漫的世界里,胜过琥珀玛瑙珊瑚血玉,让人心都牵扯出无端的窒息惶惑。
身后的嘈杂愈发大了起来,夏若耳边俱是一干人的低呼声与惊叫声,稍稍有些突兀的便是太后斥责着宫侍抬来肩舆的缓慢速度。
她无神地回过眼去看了半时,林嗣墨阖目的容颜青白瘦削,已是了无意识却还是将那双薄唇抿得极紧,一副对外界满是抗拒的样子终是显出几分稚气来。
夏力掺着她慢慢往前走,肩舆疾步抬过之时她突然伸了手去抚他已是苍白透青的面颊,触手生寒似终年不化的莹雪,教她的心都瑟缩起来。
她固执地用手按住不让肩舆前行,仿若稍松了手便再也见不到他,李太后急步过来将她狠力一推,夏若踉跄不及整个人都摔在地面的雨水泥泞之中,暗色的地,透出她胜雪白透的脸,已昏睡过去的林嗣墨却是在震荡之余咳出声来,唇角刹时便溢出血花,似罂粟直直灼尽人心。
抬着肩舆的宫侍被吓得不行,更是健步如飞地往前赶,夏若怔怔地看着被泥水污湿的宫装裙裾,原本如湖海澄澈的碧蓝色现已浊乱不堪,那行人愈行愈远,李太后的低斥声也如雾渐散,她终是有了几分醒悟,撑在地上便狼狈爬起来,雨势愈发猛了,她连头顶上方遮雨的八宝华盖都不顾,直直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她步子向来就不大,一路疾行着也赶不上前方的肩舆,她身后的宫侍慌得不行,跟在身后并不敢劝她,夏力将她臂腕一拽,死死抱住她,许是有几分痛声道,“阿姊,我们慢些走,你何必如此急坏自己。”
“让我见他一面,放开我,让我去见他,”她声音既低且小,被天际忽来的一道炸雷给严严实实地掩了过去,夏力松开了怀抱,却依旧不放手,“阿姊,我陪着你一起走,陛下会没事的,阿姊,你不必害怕,好好地与我走。”
她如孩童惴惴,讷着声说不出话来,只睁了一双比夜色更要幽深的墨瞳带了哀色来看他,夏力不忍,回过头去轻轻握住她的手,“阿姊,相信我,陛下不会有事的。”
白术身在西南边的摘仙殿,被太后传了,也是急急忙忙地赶来,来不及擦干发梢襟裳的雨水,正待进勤政殿与林嗣墨诊脉之时,却突然被廊柱之侧的少年高声叫住,“白姑娘,若有在下能帮到的地方,请白姑娘一定要告知在下。”
她本是急切着心,担忧林嗣墨的病况反复,却被这突然乍起的略带熟悉的声音惊得回过头去,那少年眉目微湿,正是前不久才晋升为二等车骑将军的夏力。
他似在外面逗留良久,抄着手的站姿都有些不稳了,却还是坚定地恳求道,“若有在下能帮上忙的地方,还万望白姑娘能让在下尽全力以助。”
她不及多说,匆匆颔首便进得殿去,病榻之侧却是跪伏着一名女子,她身形极是眼熟,正在愣神之际她却微斜过眸来,长发垂着蜿蜒顺延在殿内透着灯烛的地砖之上,意态楚楚,眼波幽深无垠,也是一副西子体弱之姿,柳眉微蹙丹唇紧抿,可堪让观者动容不已。
夏若微抬眸看向来人,虽是哭了多时,朦胧着泪眼也还是极快便能分辨出来人正是白术无疑。
她伸手让宫侍将自己扶起身来,默然推至了一边。
眼光再转到白术垂眸搭脉的右腕之上,她沉沉的心境全都被她轻按在那人脉搏处的指尖牵动着,白术蹙眉良久,终是站起来微叹了气。
李太后忙开了口问道,“陛下情况是何走势?”
夏若的视线攫住白术一张一合的唇间,死死盯视住不肯挪动半寸,她微垂了首去答:“陛下血气紊乱,想是在之前蛊毒未清之前又劳心过虑,故而身体禁受不住,才突发晕厥吐血之症。”
“蛊毒?”李太后有些惊诧,“为何这样大的事情,哀家从未知晓过半分?!”
“太后那时也身体微恙,况陛下引来的毒,也只怪臣妾,”夏若敛眉朝李太后埋首俯跪下去,“是现已离宫不知去向的董太妃,在之前与臣妾种下蛊毒,陛下不慎惹毒上身,都只怪臣妾一时大意,臣妾会派人去民间搜寻董太妃的下落,逼她交出解毒之法。”
李太后有些薄怒,言语中依旧是从前不喜之色,“既是因为你,那便由他自己担这苦果去,他若要那这天下都与你来做玩物,最终的摊子,自然也只能由他一人承着受着!”
夏若尚还跪着,垂首不语,李太后恨恨一哼,拂袖便带着她自己宫人拂袖而去。
宫灯幽幽地亮着,夏力自殿外迟疑着走进来,低声道,“太后怎的好似生极大的火气”
夏若正跪在冰凉地砖上的身影纤细得不盈一握,映在他眸子里搅得他心惊不已,他连忙快步走上前不由分说搀起她,“阿姊,地上这样凉,若你也有个好歹,这天下难道就不要了么?”
夏若蓄了极多的泪来看他,他心中疼惜得几欲裂开来,忙轻言道,“如今天下刚定,阿姊也在之前道叛乱都已清剿,以后便是享福的日子了。”
“享福的日子,”她的话音飘飘渺渺,在空旷得呼吸声都微不可闻的殿内轻如鸿毛,“若是我身边没有了他,还谈何福气喜乐?”
身边人俱是怔住,良久夏若又开了口,“传本宫旨意,”她眉目忽而又现出坚定执着的璀璨神采来,“代帝下诏:于全国各地招贴皇榜寻人,不论城镇乡村,一律布满告示,贬董太妃为庶民,见者若生擒之,立赏黄金三千两,封六品京官一职,如有包庇者,一律凌迟处死,将其首级挂于城门示众三日!”
十九章 施以酷刑 裂()
(18)
她站定在殿堂中央,莹莹的烛火似陡然绽出万丈光彩,衬得她眉眼盈盈处更胜皎洁月色,妍姿清丽赛雪。
“田双河,进殿来说话,”夏若朝殿外扬声,浸了湿意之后的嗓音显了几许柔哑,气势有增无减,“将还待在宫中的朝官送出宫去,已被陛下贬斥之人连夜遣出京使之去往任职之地,由夏将军亲自去各官邸清点。”
夏力扶了她坐下,忙躬身领命,“娘娘好生保重,臣等必不辜负娘娘期望。”
那场雨连下了三日才放晴,先前有过兵戈冲突的广袤平地上的血污早已是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似高远庙堂一般从未受过尘世的浊气秽染过一般。
宫中侍卫与京郊畿列队而立,迎着旭日眉目露出锋芒,等候一国之母来下令。
夏若着了皇后命服,云髻高耸珠翠环佩,天家威仪有度,锋芒不减,却是可堪如画的倾国之容色。
已是经晓太多世事的女子轻启朱唇,剪瞳秋水映出的不是夏景蝶舞,而是她与那人同拥的天下江山,“京中还需加大排查力度,一日不找出那董氏要犯,一日便不许松懈!”
她负手扬声,眉目间一派肃杀,“稍有风声,便需几时与本宫来说!可明白了?!”
底下几千精兵皆是声动云霄,“明白!”
夏若展眉掩袖一笑,状似无意般转过身与一侧的田双河低声道,“本宫听说太后身边养着的小王爷也病了?发热可有几日了?”
田双河抱拳也是低声道,“太后道小王爷已是发热一日有余,药石已服,却还未见好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