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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柳儿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嘲讽道:“真是令人感动啊,你是急急忙忙赶回来没错,但你的目的并不是关心世子的伤势,而是看世子到底死了没有?”
朱柳儿火上浇油的话一出,太后的脸更是黑沉,萧靖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狡辩,他每说一句,唯恐天下不乱的朱柳儿就反驳一句,他根本不占上风,看来在他回来之前,这里一定严刑逼供过,母亲那样要强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怎么会选择死亡?
萧靖祺和母亲心意相通,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母亲的意图,母亲是用自己的死来保全他,他心一揪,眼泪滴到了地上,悲怆道:“不管我娘有什么过错,她都是我娘,身为人子,我都愿意为她承担任何责罚,只求太后和父王能给我娘一个安身之所,就算是山野乡间都好,不要让娘成为孤魂野鬼,来世也不能投胎。”
这样的话,倒是很让人意外,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梁敏春做的这些事情,二公子就是没有亲自参与实施,肯定也是知情人,但想不到此时他没有一推四五六,而是坦然承担,倒真叫人唏嘘不已,不真正了解萧靖祺的人,此时还对他心生好感。
可朱柳儿是什么人?是和梁敏春斗了十几年的人,当即冷笑一声,“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梁敏春谋害王妃,谋害世子,残害世子妃,条条大罪当诛,你以为你的身份很尊贵吗?你承担得起吗?你就是百死,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责之万一。”
萧靖祺聪明地没接朱柳儿的话茬,论嘴上功夫,他说不过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占得先机,他处于下风,虽然这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来,不能让母亲白白死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沉默也是一种力量,此刻,萧靖祺只是默然着,肩部一抽一抽地耸动,面容悲戚,仿佛处在极大的悲伤之中。
寒菲樱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厌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靖祺是什么人?梁敏春一手调教出来的,连嫂嫂都意欲霸占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改了本性,只不过是见此时形势不利,机敏地选择妥协和屈服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萧靖祺和梁敏春是一类人,都是贪得无厌之辈,梁敏春已经死了,至于扔在乱葬岗,还是埋在哪个小土坑,寒菲樱并不关心。
寒菲樱移开目光,自己身上还有伤,不想在这里久留,拉了拉萧天熠的手,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萧天熠点点头,朝太后一拜,“皇祖母,孙儿先行告退。”
太后的眸光投向萧天熠,眉目间有了一瞬间的柔软,“先下去休息吧。”
萧靖祺虽然木然,但如何不知,皇祖母对嫡出大哥和庶出自己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对大哥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对自己,则是一个冷酷的老妖婆。
太后当然不知道萧靖祺心中所想,眸光划过萧靖祺悲切的脸庞,停顿了一下,冷冷道:“梁敏春这等不祥之人,即刻拖出去,不要脏了王府门楣!”
言下之意,把梁敏春的尸体扔出去,至于萧靖祺想葬在哪里,是他自己的事情,太后也不想为这等劣迹斑斑的女人费心思。
萧靖祺只是苦笑了一下,在地上深深一拜,“多谢太后娘娘!”
淮南王爷几乎一直都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也曾寄予厚望的儿子,心里当然明白,不管他在梁敏春事件中搅得深或者浅,都不会是完全无辜的,眸光从萧靖祺脸上划向雕刻着四足蟠龙的屋顶,淡淡道:“以后就在你院子里呆着吧!”
萧靖祺目光呆滞,嘴角抽动了一下,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母亲死了,也不能完全保全自己,他的声音嘶哑都不像是自己的,“谢父王。”
没有人再看萧靖祺,太后面色沉沉,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立即会意,站在太后面前的玉阶之下,威严的目光左右扫了一圈,才道:“你们记住,梁敏春是得急病而死,世子吉人天相,情急之下,因祸得福,身体痊愈,都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巴,若日后太后娘娘听到一丝一毫不一样的声音,你们在场的一个也逃不了!”
所有人全都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齐声道:“奴才遵命!”
太后微微闭目,透着不容忽视的精光,她这样做是为了皇家颜面考虑,梁敏春罪有应得,可到底是淮南王府侧妃,不能因为她坏了整个王府的名声。
再则,世子的身体好得蹊跷,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猜测,梁敏春暴毙,世子就突然痊愈了,免不了会有些人把这两件联系到一起胡思乱想,梁敏春曾是王爷姬妾,世子最好不要和父王姬妾有任何说不清的关系,徒增无妄猜测,所以把此事完美地遮掩过去,是上上之举。
想到这里,太后又吩咐道:“孙秀,你去宫里拿些疗伤的药材送到承光阁去,让世子好好养伤。”
淮南王府世子遇刺的消息以发酵的方式在京中豪族中迅速蔓延开来,最早得知消息的,当然是一直密切关注此事的东宫。
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萧远航眼底掠过一道快速的惊慌,随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萧天熠的残废居然是假装的?
东宫谋臣魏胥见太子脸上惊慌,愤慨,恼怒,痛恨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英俊的脸庞显出一种复杂莫辨的怪异光泽。
萧远航心中的震惊难于言说,萧天熠,你装得可真像啊,一方面装残废博取同情,赢得皇祖母百般垂怜,另外一面却暗藏实力,搅动风云,欺上瞒下,谁能想到一个应该无害的残废竟然这般可怕?
魏胥在东宫已经做了十多年的谋臣,深得太子信任,这件极为机密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见计划失败了,太子眼中迸出令人心悸的冷光,知道太子此刻处在极度的盛怒之中,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件事,从头至尾东宫都没有在明面上出场过,挡在最面前的,一直都是梁敏春那个女人,要查也只能查到她。”
魏胥的安慰并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太子依然烦躁不安,这一场刺杀,让所有事情骤然明朗起来,怪不得萧天熠最近几个月一直神采飞扬,根本没有常年半身不遂的人那种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和一腔热血不得施展的苦闷,原来是早就痊愈了,萧天熠心机之深沉,可见一斑,太子冷笑道:“萧天熠,你可真能装啊,把本宫都绕进去了。”
萧天熠武艺超群,精通谋略,要是知道他早已经痊愈,萧远航不见得会策划这次暗杀行动了,之所以会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因为萧天熠行动不便,只要派人牵制他的贴身护卫,面对强敌,他根本无从躲避,求救无门,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何况,这次请的是江湖上从未失手的最精锐的杀手团,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去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本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偏偏这样最有把握的事情,还是功亏一篑。
一想到他被萧天熠耍了,萧远航就火冒三丈,狠狠一拳砸在硬邦邦的桌面上,手关节立即传来一阵阵抽痛,他眉头紧皱,懊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仅仅是萧天熠,还有寒菲樱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没有寒菲樱,就算萧天熠痊愈了,也未必能在那样的杀机下全身而退。
萧远航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这对夫妻可真能装,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如果世间上有后悔药的话,萧远航真恨不得立刻买来,这个寒菲樱,以为只是有些小聪明,会些小技巧,如今看来,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次计划完全失败,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萧天熠没有大碍不说,还可能会引火烧身,他毕竟是淮南王府世子,一旦遇刺,恐怕连父皇都要下令彻查,万一追查到自己身上,那可就完了。
第279章 有惊无险1()
谋杀世子,光是这一条大罪,父皇都不会饶了他,萧远航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此次行动,是他独自策划的,并没有惊动母后,母后叮嘱过他,当务之急是锦阳郡主的选婿宴,萧天熠可以暂时放一放。
可一来萧远航实在咽不下萧天熠在眉妃一事中动的手脚,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萧远航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萧天熠脱不了关系,如果不除去萧天熠,实在寝食难安。
二来,万一萧天熠在锦阳的选婿宴上再动手脚,李宏亮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娶到锦阳,还有,东方明玉也参选了,这个尚书公子是强而有力的竞争人选。
淮南王府的梁敏春在淮南王府不得志,曾经百般向母后示好,太子顺水推舟,顺势埋下了这样一条暗线,梁敏春在淮南王府也是个人物,有些利用价值,比如说这一次策划刺杀萧天熠的完美行动。
这次计划,有梁敏春做内应,萧天熠的行踪可以轻松掌握,可最后却被两个因素给毁了,一个是喜欢装残废的萧天熠,一个是深藏不露的寒菲樱。
东宫向来都是曲音弥漫,泉水叮咚,可此时,萧远航却愈加心烦意乱。
“太子请勿急躁。”魏胥的声音不疾不徐,虽然行动失败,他却并没有一副大祸临头的惶惶不安。
“不急躁?”太子冷冷瞪他一眼,“你让本宫怎么能不急躁,先是刺杀萧天熠失败,现在连太后都去了淮南王府,若是梁敏春被抓,她把本宫咬出来,本宫就彻底完了。”
原本是准备在事成之后,灭梁敏春的口,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但想不到萧天熠没死,回了淮南王府,王府护卫全部被调动,高度戒备,现在杀梁敏春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魏胥胸有成竹,“太子稍安勿躁,梁敏春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和东宫有牵连。”
萧远航一愣,细细回想起来,此事自己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查萧天熠的行踪是梁敏春自己查的,虽然杀手的这条线是魏胥牵的,但和杀手见面却是梁敏春自己的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