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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吃多了睡觉反而不好。”
曹继武这句话,是在给佟六十的失误,搭了个台阶。佟六十自然很高兴,拍拍曹继武的肩膀:“即为军人,常常身不由己。时候不早了,四叔送你到门口,算是送行了!”
曹继武点点头,起身轻轻挪开了椅子。
佟六十扶着后背,亲自将曹继武送到了门前,关切道:“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的脚了。”
曹继武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吧!”
佟六十的语气充满关切和无奈,微微颔首,轻轻推了一把,曹继武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他心中充满蜜意,他知道佟六十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没有回头。
一直到了很远的地方,曹继武才忍不住回头。借助如银的月光,他依稀能够,模糊看到佟六十挺拔的身形。
这么远了,为何还不回屋!
曹继武掏出千里目,一探究竟。
月光如水,洒在佟六十脸上。
此时的佟六十,没有了慈祥和关切,而是一脸的怅惘,愣愣地站在门前发呆。
曹继武的心,被深深触动:
只有失去,才会感到锥心的痛。
兰儿虽不是佟六十亲生,但却是佟六十养大的。
曹继武顿时感觉到,自己好残酷,生生割走了佟六十的心头肉。
常言道,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伤痛之上。然而这只是不要而已,最起码眼前自己的幸福,却是佟六十的心痛。曹继武终于收起千里目,不住地叹息。
第349章国势堪忧()
佟六十给曹继武的,是真情实意,曹继武不知道怎么感激他。
然而佟六十好像不需要他感激,他需要的是佟君兰的幸福。碰到佟六十这种见地高深的父亲,曹继武觉得很幸运。然而幸运的幸福,却是佟六十骨肉分离的剧痛,曹继武很无奈。
正在叹息之间的曹继武,忽然瞥见一丝亮光,顿时大惊失色,扭头一看,原来是顾炎武,挑着一盏灯,正往火器营大门赶来。
曹继武急忙飞跑到顾炎武身边,顾不得喘气:
“火器营禁火,举火者立斩!”
顾炎武闻言,吓了一大跳,随即醒悟过来,急忙扑了灯,三脚两跺,将火踩灭:“只顾着想事,倒把这个给忘了!”
曹继武一脚将破灯踢得远远的,接着将顾炎武拉回了精步营军帐。
“这几天你溜哪去了?连个人毛都见不着。”
顾炎武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呀!”
曹继武指了指顾炎武的鼻子,摇头无奈的笑了。
顾炎武到底在干什么,曹继武当然清楚,只是他不想点破。
因为在三兄弟眼前,没有转变观念的顾炎武,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费功夫。此时曹继武一旦给他点破,顾炎武不是一番长篇大论,就是满腹的牢骚,要么就是无尽的感慨叹息。眼下精步营整装待发,曹继武哪里有那份闲心,来听他一大堆的书生意气?
曹继武倒了两杯水,伸手递过去一杯:“精步营要赶往广东,你想不想去?”
“广东?”
顾炎武吃了一惊,顾不得喝水,身长脖子忙问,“去那里干什么?”
曹继武笑了:“怎么着?岭南历来华夏蛮荒之境,招待流放贬谪之士的梦幻之地。你这号称的正统人士,也会对那里感兴趣?”
他说的是实话,但却含着满满的讽刺。可是目前的形势,尽管是一块蛮荒,也是华夏最后的希望。
从泱泱华夏,天朝上国,一朝沦为亡国奴,最终要靠一块蛮荒撑脸面,正统人士顾炎武浑身局促,又心有期待,低着脑袋,眼皮却不住地跳动,期待曹继武露底。
曹继武斜靠在椅背上,咂了一口茶:“想知道?”
“愿请赐教。”
顾炎武急忙搬起椅子,靠坐在曹继武旁边,竖起两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曹继武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悠着小茶,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必须先告诉我,这几天你得到了的消息。”
顾炎武闻言,顿时迟疑,捋须思索起来。
曹继武见状,知道他不愿意说,双眉一展,微微一笑:“我这是机密,你那里也是秘密,咱俩交换,谁也不亏。你若不愿意,那就拉倒。”
见曹继武起身要走,顾炎武急了,迅速拉住胳膊,忙不迭地叫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曹继武笑了一下,拍了拍顾炎武的肩膀,调侃道:“顾兄痴长二十多岁,好生的不老实啊!”
顾炎武不甘示弱:“老大傻,老二奸,调皮捣蛋是老三,老弟傻是傻了点,不过这操蛋的功夫,也不差啊!”
二人相视一眼,大笑不止。
曹继武喝了一口水,指了指顾炎武的鼻子:“你这么个剩人,说出这样的俚语,倒成了赶鸭子上架,不过最终还是上去了。”
这又来调侃自己了,顾炎武于是捋须回敬道:“没办法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锅底灶灰一把瞎,刚才那句话,挺适合你们三个的。你好好想想,圣人和你们三个搅在一块,岂不真成剩人了?”
曹继武捧腹大笑,顾炎武也笑声不绝。
过了一会儿,曹继武敲了敲桌子:“废话少说,快把你的龌龊事抖出来。”
顾炎武闻言,喝了一口水,神色黯淡,低头叹息:“堵胤锡在浔州,殉难了!”
兵部尚书堵胤锡,主张联络农民军,共同抗清。他是当今形势下,眼光最高的栋梁之才了。如果他一死,农民军和明国原本紧张的关系,一定会重新爆发。毕竟农民阶层和士绅阶层,不是一条船上的。千百年来,二者的对立关系,从来都没有解决过。
明国士绅高尚无能,没有实力却占据着位置。农民军有实力却没有位置,双方的矛盾一旦爆发,即便清国不来落井下石,华夏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会被内讧消耗殆尽。
曹继武甚为惋惜,但忽然一个念头一闪,急忙问顾炎武:“他身为兵部尚书,跑到浔州干什么去了?”
顾炎武不以为意,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兵部尚书带兵出征,这是常有的事。当年我大明国,孙承宗、孙传庭等人,不也是如此吗?”
曹继武连连摇头:“不对,孙传庭乃加兵部尚书衔,是加衔。明国凡是带兵出战的兵部尚书,都是加衔。孙承宗却是兵部尚书,但他去辽东,那是为了视察,不是带兵出征。”
自隋朝三省六部制以来,明国的兵部尚书,是全国武装力量的总指挥,权利最大。终明一代,除了朱元璋和朱棣之外,明国几乎所有的军务,都是兵部在主持。作为老大,兵部尚书坐镇中央。出去带兵打仗的,仅仅是象征性的荣誉加衔而已。
顾炎武很是疑惑:“老弟的意思是”
“他是被排挤出去的。”
曹继武话刚出口,顾炎武惊得一大跳:“不会吧,永历皇帝,对他是绝对的信任啊!”
“朱由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凭什么对堵胤锡绝对的信任?”
这句话一出,顾炎武顿时无话可说,捋须细想:
曹继武此话,极为有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人,又凭什么相信别人呢?
尽管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不是跑,就是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逃跑身上,这样的皇帝,又有什么理由,会去相信别人呢?
顾炎武终于理清了思路,一脸痛苦,不住地摇头叹息。
自古官贼不两立,李自成等人,在大明正统的眼里,就是贼寇。什么民族大义,什么民族气节,统统都是扯淡!当初的主流,就是联虏平寇。不是迫于当前形势危急,堵胤锡根本不敢连寇抗虏。但是他一旦提了出来,那他在那个阵营里面,就是个异类。
曹继武无奈叹了口气:“李自成消失后,其侄李过的三十万大军,皆听堵胤锡号令。这样一来,堵胤锡和农民军,就成了一条船上的。朱由榔是那个阵营的头,他能不心惊胆战吗?所以此时的朱由榔,是前怕清军,后怕贼寇,因而他谁也不会相信的!”
顾炎武点点头,无奈叹息:“连寇抗虏,单单这四个字,就足以令大明震骇。真做起来,还真不容易!”
感概完了,曹继武又切入正题:“就这么多?”
顾炎武摇头苦笑:“当然不止,不过,以老弟的智慧,仅凭堵胤锡这一件事上,应该能够猜得到,顾某所知道的一切。”
兵部尚书堵胤锡,是农民军和永历朝之间的联络人,他一死,纽带不在,官府对贼寇天然的惧怕,贼寇对官府切骨的痛恨,将会瞬间爆发。官贼相斗,清军趁虚而入,很快就能平定西南。这和大明灭亡,南京弘光灭亡,福建隆武灭亡,几乎是如出一辙。
曹继武无奈:“你在忧虑西南形势?”
顾炎武点头,反问道:“以老弟来看,永历还能维持多久?”
曹继武伸出了三根手指。
顾炎武大喜:“三十年?”
曹继武摇头。
顾炎武疑惑:“难道是三年?”
曹继武仍然摇头。
顾炎武瞪大了眼睛:“三个月?”
曹继武点头。
顾炎武又惊又恐,几乎蹦起来了:“不可能,西南地形复杂,山高水深,满洲骑兵,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曹继武微笑:“扬州人口百万,城坚池深,粮草充足,运河中枢,进退自如,天时地利人和,要比西南好上许多倍,又能怎么样?”
顾炎武顿时无语。
眼前的扬州之战,太过奇葩了。那么好的条件,竟然瞬间崩溃,凡是脑袋没进水的人,都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但它偏偏就发生了。而且发生在自以为是的正统面前,这让优越感爆棚的华夏子民,情何以堪!
别有用心者,把责任推在清军俩字身上,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掩盖了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