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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维点头道:“真是天助我也。”
上官没有说话,暗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昝维道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于是问道:“鸽子传了什么消息回来?”
上官道:“上官越叫我去金陵。”
昝维笑道:“此番我又要扮成你的抱狗丫鬟了。”
上官摆手道:“不不不,你是峨眉纪子画这件事已经暴露了,你忘了吗?”
昝维想了想,没有回答,浅笑道:“那我们即刻启程吧。”
两人相顾傻笑,笑得目中无人。
第172章 城破 1()
喀喇昆仑绵亘千里,伟岸犹如英雄勇士,南晴北阴,山脚百花盛开,山顶积雪百尺,危险重重,埋藏着无数秘密,和冒险家的尸骨。
喀喇昆仑有一万八千八百个山脚,有的遍布冰川风雪,有的全是陡峭断崖,有的却是四季如春,生机盎然。伊都坎便在这一万八千八百个山脚之中,受雪水滋养,水草丰美,四季如春,与世隔绝。
眼看夕阳便要落下,那曲先有点坐不住,弹走了许多音,朱投依停下来,问道:“那曲先,你怎么了?”
那曲先看着东南方道:“坡笃信怎么还不来叫我们吃饭?”
朱投依嗤笑道:“他不来叫,我们自己回去吃就是了,何必要等他来叫呢?”
那曲先撇撇嘴,道:“这便是‘暗约’。”
“‘暗约’是甚?”
那曲先道:“便是你不说我不说,但每天同一时间都做同一件事,好像约好一般。”
朱投依笑而不语,见吃草的那匹马忽然抬起头,耳朵动了动,朝着东南方,与那曲先一般的姿势。便道:“好了,他来了。”
那曲先扭回来,“你如何知道?”
朱投依并不说破,只道:“你等着吧。”她便继续盘腿养神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那曲先从山脊上撑着“蘑菇”一般的滑翔伞滑下来,那曲先注意到他的脸色与寻常大不一样,便问道:“你怎么了?从昨天起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坡笃信道,“我正在与心魔作斗争。”
那曲先道:“你说出来,我没准能帮你。”
坡笃信摇摇头,说:“走吧,银长老叫你们回去吃饭她怎么了?今天没与你一起练习?”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用的也不是汉话。
那曲先道:“她说最近心中不安,时时需要平复心绪,似乎有一套长老教的法门。”
坡笃信颇感兴趣,问道:“她怎么了?”
那曲先道:“她说她很想报仇,却不会武功,连法力也没了,十分痛苦。”
坡笃信点点头,大声道:“走吧,回去吃饭!不吃饭可不行!”
这话有点像是在安慰朱投依,也有点像是在劝慰自己。
朱投依睁开眼睛回了魂,起身上马,三人便同行往回疾驰。
晚间那曲先出来放水,竟然少有地看到从来没什么心事的坡笃信对月长叹。他悄悄摸到坡笃信背后,想吓他一跳,不想坡笃信先开口道:“我看见你了,那曲先。”
“你就不能当做被我吓到吗?”
坡笃信无奈地看着他。
那曲先问道:“你怎么了?从来没见你有过心事。”
坡笃信不置可否,道:“每个人都有心事,我当然会有。”
那曲先道:“不对,别人或许会在月下唱歌弹琴,你绝对不会,你这个大蠢牛只会睡觉。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了?等等我猜猜,你不会是爱上小朱了吧?”
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坡笃信,坡笃信正要反驳,那曲先啧啧有声道:“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我不信啊,你刚刚从外面回来,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说的对不对?”
坡笃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曲先笑道:“怎么样?我猜对了没?”
坡笃信道:“对,全对,你最聪明了。可是又怎么样?”
那曲先道:“你与小朱一样,不如直接去问问她怎么样。”
坡笃信模棱两可,那曲先也不急着回去睡觉,最后坡笃信投降道:“好吧好吧,来首曲子。”
那曲先欢天喜地回去拿他的坦普拉琴。
坦普拉亦即中原的琵琶,但颈长且细,腹凸且小,弹起来清脆悦耳亦可,铁马冰河亦可。那曲先手指纤细修长而白皙,月光下拨过琴弦,似有一层光晕。琴声柔和悦耳,那曲先缓缓开口道:“这是中原僧人做的曲子,名叫普庵咒,是小朱教我的,听说可驱散一切烦恼苦厄。其实自在非在,都在内心,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诚界。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坡笃信边听边打瞌睡,一盏茶的功夫,就睡死过去。
那曲先收了琴摇摇头,喃喃道:“明明还是老样子,一听人弹琴就睡觉。”
第二日有同学从帐中出来,见坡笃信与那曲先依偎而睡于树下,不禁怒道:“你们两不是住同一间吗?弹琴说爱至于跑到外面来吗?!”
坡笃信迷迷糊糊爬起来,将那曲先晃醒推进屋,摇摇晃晃出来准备早课去了。
下午那曲先照例是找不到影子,早上怒斥他们的同学这才发现下午连坡笃信也不见了,疑惑自问:“难道真的在谈情说爱?”
正午日光耀眼,很热,坡笃信在山坡上找到了朱投依。
“小朱,我也无法平静,你这个法门能教我么?”
朱投依睁眼抬头,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我”
朱投依道:“你看起来满肚子话要说,都快憋坏了。”
坡笃信愕然地摸着自己的脸,只摸到满手胡茬,“有那么显眼吗?”
“有。”
坡笃信欲言又止。朱投依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坡笃信盘膝坐下,道:“我本是一个资质鲁钝的人。”
朱投依点点头。
坡笃信见对方这么爽快地点头,不免有些失望。“我总是早起加倍练习,方才能打败所有同辈同学,乃至长辈。所以我很相信自己的努力和毅力。”
朱投依又点点头,道:“能看出来。”
坡笃信叹了口气,道:“可我已经很久没进步了我自己能感觉出来。无论怎么努力,却什么都没有长进。”
“你开始着急了?”
“对,着急。”坡笃信用力拔出一根草,“从前着急也没用。”
“现在?你出去遇到了什么事吗?”
坡笃信抬抬眉毛,不置可否,细细思量了一下,才道:“我摸到一个东西不我看到一个东西,它能叫我立刻突破这个瓶颈我很想把它弄到手,但是这样太玩赖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新疤叠旧疤,交交叠叠便是努力二字。
朱投依依旧闭着眼睛,说:“这很简单,你若追求结果,便不要管坑蒙拐骗,拿了便是。”
“可我”
朱投依睁开眼睛,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第173章 城破 2()
坡笃信若有所思、浑浑噩噩地走开了,看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朱投依却满脑子都是“它能叫我立刻突破这个瓶颈”,坡笃信身为伊都坎的少主,有什么瓶颈要突破?是什么东西,能叫他立刻突破这个瓶颈?
她站起身来,看见山坡另一侧那曲先正在弹坦普拉,便走过去问:“哎,你家坡笃信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那曲先人很单纯,汉话说得不太好,还以为朱投依的意思是“你屋里头的坡笃信”,虽然对这个问法不是很熟悉,但是一想他确实是和坡笃信住在同一个屋里,便毫无压力地说:“他从外面回来就这样了,大概是有什么奇遇。”
朱投依心里隐隐觉得不是这样,便多嘴问了一句:“他回来之后去了哪里?”
那曲先道:“去了银长老那里吧。银长老喜好各式刀剑,坡笃信与师父出去办事,总要给她带几件回来。这回银长老找了好久的一种剑终于给找到了,坡笃信当然是先去给她”
那曲先的声音忽然变成了一种先知真言,听起来铮铮有声,振聋发聩,启发了她心中的一个窍,她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最后得出一个振奋人心的结论:
坡笃信带回了一把武器,能叫他立刻突破瓶颈。一把武器会让人功力大增吗?又不是百年神丹。或者这是一把无上利器?不然,伊都坎的腕刀才真的是巧夺天工,未必比不上无上利器。因此能让伊都坎少主“突破瓶颈”的东西,只能是一件法器,能让人法力大增,达到原先没有的境界。
现在她因为法力全失,不得不困在伊都坎,却犹图谋大事,徒作困兽之斗,日日受内心煎熬,却无法可想。如今忽然有一线希望,那是说什么也要往上爬的。放手一搏,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得一线希望,便分外珍惜,无论如何也要从长计议。她前前后后设想了如何瞒过银长老,摸进她的帐子里,又怎么全身而退。如若被她发现了,又会如何。越想越觉得此乃孤注一掷,一旦实施,便是和银长老为敌,再也没有退路。霎那间忽然觉得要做这个决定,比之之前毫无希望还要煎熬。
她盘膝坐下,将金陵教她的法门练将一遍,心中才稍稍清明一些,诸般纷乱暂且远离,让她得了些空闲可做思考。
银长老的帐篷,进去容易,出来何其困难,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到底是什么物事能让坡笃信如此心潮澎湃更是难上加难。那曲先只说是带回一把武器,是何种武器并没有做出说明,更不知道银长老是不是把它们藏起来了。要说如何知道,尚有一招
她不知从何处口袋中掏出一枚铜板,心中暗道:成败在此一举,倘若是开元通宝,我便一鼓作气,倘若是月痕,我便就此作罢,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