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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熙深知有时候事实往往伤人,即使是情人之间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因此她不会告诉唐欢有那么一刻她确实信了他会背信弃义,另娶他人。莫熙对顾安的信任是用整整八年的时间,在无数次的患难与共、以命相托中建立起来的。而她跟唐欢一起经历的事毕竟还是太少了。所幸,他们还有今后的几十年一点一滴地积累,来日方长。
沐风亭见二人如此相依相偎,旁若无人,不自觉地将视线调向别处,轻道:“不错。我在你给海雕准备的水盅里加了蒙汗药。然后取走了唐欢的回信。”
莫熙点点头。组织训练出来的人做事都滴水不漏,何况是大当家的。难怪她不曾察觉。
问清了想要问的,莫熙懒洋洋地站起来,一副吃饱喝足甚为满意的样子,对唐欢道:“我们走吧。今日起得太早,我要好好睡一觉。”她又转头对沐风亭轻声道:“蜀山之上你救我是真。一码归一码,今日且放过你。只是,日后你我之间便毫无瓜葛。”
眼见二人牵着手穿窗而出,沐风亭方一动弹,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不禁心下苦笑。方才二人在他面前做出亲密无间的样子只怕是故意为之,而那一瞬间,他的心确实乱了
此时,沐风亭方明了莫熙刚才说的暂且放过他所指为何,心道:唐欢不愧为使毒圣手。
绿云果然已带着弓箭手在外头接应,见他二人出来方大大松了一口气。
谁知,莫熙却忽然不走了,附在唐欢耳边咕哝道:“我走不动,你背我。”
方才酒楼之内,眼前之人侃侃而谈的样子是何等敏慧,此刻却又似个不讲理的孩童般耍赖。唐欢不禁莞尔,道:“又淘气。”话是这么说,却仍是老老实实转过身去,微微蹲下身子。莫熙自然高高兴兴地顺杆子跳了上去,笑嘻嘻道:“现在可以走了。”
唐欢只感到两条纤细的手臂圈了上来,搂紧了他。背上之人近得呼吸可闻,心中顿时感到无比安然熨贴。
眼前这一幕,直叫绿云瞧得目瞪口呆,心道:这可千万不能被唐门那些食古不化的长老们看见,否则又要说四少沉湎女色什么的。事实上,数月前唐欢真是因为唐门生意被端王全面打压而急急赶回蜀中,因而此次唐欢力排众议调集人手上京,实在顶了不小的压力。
一路上,莫熙故意贴着唐欢的耳朵说话。黑暗中她自然看不到唐欢渐渐泛红的俊颜,却能感觉到他不规律的心跳声,尤其是当她说想他的时候。
莫熙这般一闹腾,自然走得慢了,一行人来到唐门在京城的聚点已接近午夜。
直到进入唐欢的寝室,莫熙才肯慢慢从他背上下来。绿云带着两个丫头送了些热水以及干净衣裳进来让二人洗漱,又强忍着嘴角的抽搐,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立即退了出去。
唐欢轻道:“这样不好。一会儿我让人再给你收拾间屋子。”
莫熙索性四仰八叉躺倒,舒服地喟叹道:“不要。我就觉得这里很好。”这话原也没错,唐欢住的自然是此处最好的所在。
眼见莫熙一副赖定了的架势,唐欢哄她道:“那你在这里睡,我出去睡,好不好?”
“不要。我要你陪我。”言罢,莫熙一骨碌爬起来,配合地仰起头,让唐欢替她擦脸。擦完了,她却顺势拉住唐欢的手不让走,笑嘻嘻地道:“你倒是说说,这样到底哪里不好?”
唐欢被她磨得无法,半晌过后,终于轻声道:“我不是不想,只是我不要你被任何人看轻。此事,此事要等明媒正娶才行”
莫熙听他声音越说越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逗你呢。今晚你就安心睡在我身侧,我不碰你,好不好?”唐欢见她真是什么都敢说,遂侧过脸去无奈地点了点头。
今晚委实太过刺激,闹了大半夜,莫熙见唐欢已然面带倦色,便不再玩笑,命他转过身去,自行换下那套有毒的衣裳。
唐欢在她躺下后,才小心翼翼地和衣躺下。莫熙不免又取笑了一番,才轻声道:“小时候,所有受训的孩子都知道与我们一同习武的那个戴面具的孩子就是少主。想来沐风亭一早就认得我。他平日使的武功,尤其是刀法都是关外的。但根本的吐纳调息之法却跟我的如出一辙,说起来我们也算师出同门。那日我跟他借宿猎户家,他的睡姿跟我一模一样,呼吸吐纳毫无二致,其实我早该想到。”
唐欢替她盖了被,才道:“沐风亭本名叫慕凤栖,是前朝后裔。前朝太子公子晓在帝都城破之后逃到关外,与赤焰族首领的女儿有了后代。慕宴斋是沐风亭在关内一手创立的情报机构,用前朝皇族标记火凤凰招揽前朝旧部的后人。”
莫熙自在樱花榭见了沐风亭房中的那幅画,便隐约猜到了几分,便道:“怪不得赤焰缕缕犯境,原是为了复国。“亭”本为“停”,意为栖息。他的化名倒与真名逐字对应。我原本就百思不得其解,江湖人参与朝堂争斗,便是一时得利,将来也必然落不下好。这个道理你我皆十分明白,怎么大当家的如此了得一个人物,偏偏要与虎谋皮与七皇子合作。原来是他的身份使然。”
唐欢叹道:“他对你应是有几分真心的。原本他在暗,李义在明。今晚之事不论成功与否,他大可不必现身王府,暴露自己。”
莫熙却摇了摇头,道:“你怎知他不是为了唐门地宫那批黄金而来。若是以我为质,你倒是给还是不给。”当日莫熙对唐欢灰心之际,确实起过一走了之远离纷争的念头,但她即便要走也不会跟沐风亭走,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
莫熙本以为唐欢不会回答,毕竟这只是个假设,谁知唐欢毫不犹豫地道:“自然要给。”一顿,他轻声道:“便是你此刻安然在怀,我还是会物归原主。”
莫熙听他这般回答,也不细问,少顷便安然入睡。
当晚莫熙睡得分外踏实,作为大抱枕的唐欢却几乎一夜无眠。此种煎熬之下,唐欢自然不会细思莫熙为何非要与他同室而居。
莫熙深知李义素来自傲,经此一夜,便是他对自己真有几分好感,也断然不会再容她做这个正妃。毕竟这个位置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如何能立她这般德行有亏的女子。她与李义,还是就此相忘于江湖地好。
第104章()
莫熙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唐欢自然早已起了,见她睁眼,微微一笑,道:“起来吃早饭了。”
不过是些清粥小菜。莫熙因昨日亲自炒了沐风亭这个大boss的鱿鱼,心中甚是畅快,吃得十分香甜。
莫熙忽道:“可有消息?”
唐欢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轻道:“昨夜七皇子进宫面圣不幸遇刺身亡,睿王闻讯后即刻带兵入宫护驾。”
莫熙点点头,如此说来李义不但灭了李琪这个竞争对手,还一举控制了大内。估计他那个皇帝老爹已经被架空,说不得过几日就要下禅位诏书了。
“你昨日说要将那批黄金还给沐风亭,却是为何?”唐欢对沐风亭的老底知之甚详,应是已然知晓了这批黄金的来历。
果听唐欢道:“唐门的祖上原是前朝内阁大臣。那批黄金当年由公子晓托付给唐门,以期将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凤凰印记就是凭证。这批货太惹眼,唐门如今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要远离朝堂是非还是物归原主地好。”
莫熙点点头,纵观唐门几代行事做派,确有士族之风。这批黄金无异于烫手山芋,唐门拿在手中不但李义早晚会听到风声,沐风亭更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能直接丢给沐风亭,让他跟李义二人闹去,自然再好不过。只是李义若知晓唐门将黄金交了出去,会不会误解唐门的立场。
“长老中怕是有支持沐风亭的人吧。”既然唐门跟前朝有此渊源,很可能庇护了一批前朝旧人。
唐欢肃然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为何沐风亭会知道那批黄金就在唐门,还找上门来。”
莫熙沉吟了下,心知此事要是一个不慎,唐门就会被贴上前朝余孽的标签卷入这场纷争。
唐欢也知其中厉害,不欲她整日伤神,便岔开道:“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楚怀卿?”
莫熙摇摇头道:“楚家是靠出卖沐风亭的祖先才在本朝立足的,两人之前虽然联手,实际上却是世仇,沐风亭必不会放过他。再说,经过昨晚一事,李义越发容不下他。如今端王没了,他失了靠山,实在犹如丧家之犬。又何劳我动手。”
唐欢笑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忆起昨晚,他一顿之下又轻声道:“你昨日起先为何不理我?”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远了寸许。莫熙正伸向鸡蛋卷的筷子不免一滞,心道:这家伙方才还替我夹菜呢,怎么这会儿又算起账来了,便道:“若是跟你走了,那两个斗了这许多年,不即刻打起来才怪。原也不关咱们的事,但若是一个不好,他二人事后迁怒到我们头上,后患无穷。”莫熙当时固然因为顾安的关系想保全李义,却未尝没有再卖他一个人情的意思。再者,虽说莫熙作为一个外来灵魂原也没有多少爱国情操,但倘若李义有个好歹,南朝怕是又有一番动荡,她这个平头小老百姓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还有,男人这种动物天生喜欢争斗,尤其是李义这样的,往往越有人争越不能放手,她若是跟唐欢走了,李义面子上下不来,谁知道会不会为难他们。
唐欢见莫熙嘴上说着话,一双眼睛还是盯着蛋卷碟子,不由好笑,遂夹了一块蛋卷放到她碗里,轻声道:“当日绿云将锦盒带回,我见了那两条罗缨顿时如坠冰窖。小莫,你可别再吓我了。”
莫熙凝视着他,认真点头,道:“嗯,我知,再不吓你了。我怕传信再出差错,便给了绿云这个。若是你见到这个再不来寻我,可见就是真的不要我了。”
唐欢听她最后一句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