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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箫合一,相益得彰。
奏着奏着,和声四起。不知什么时候,飞来八只白鹤,八只玄鹤,振翅扬脖,舞姿婆娑。
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对不会飞的孔雀,一公一母,公的张满尾屏,围着母的转悠。
还有松鼠、野兔、猕猴、梅花鹿,豺狼、鬣狗、狐狸猫,或在树上,或在地头,队形整齐,静静领略。
白云凝住,大树点头,疏星眨眼,花草折腰。就连亭子前还干涸着的小溪,也涌出潺潺涓流。
早春的长沙,只有这里是四季纷呈的天地。
“情爱无所不在,情爱无所不通!”刘秉晟有感而发,发而成歌:
“天苍苍兮地茫茫,人莽莽兮沸沸扬。苦海无边兮施普渡,自得其乐兮道绵长。
读圣贤兮圣安在?求财帛兮财祸秧。今日聚会兮无边际,情兮爱兮润四方。今日聚会兮无边际,情兮爱兮暖八荒。”
唱着唱着,泪流满面。唱着唱着,琴箫收尾。
“不错,不错,长进很大!”开福大师笑嘻嘻地说。
“只可惜,还不是很和谐,到最后一章竟有些拗口。”吕老师并不很满意。
“有句话学生不知当不当讲?”刘秉晟犹豫地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长者异口同声。
“学生感觉,这支曲子,情和爱的主题已经很突出了,铺衍得也很开阔。但有些地方还不够细腻,以至于还不能酣畅淋漓。”初生牛犊真的不怕虎。
“言无不尽,言无不尽,快快请讲!”讲到了点子上,两长者没有丝毫衿持。
“情和爱很广博,有最大的包容。情和爱也很细致,秋毫亦不能比,比如说学生的母亲爱学生,无微不至,无所不盖。如果能更加细细铺陈,就不会有含而不吐,吐而不快的感觉。
音乐是心声,心声不尽不舒,心声不畅不快,自然憋得难受。学生以为,在这些方面不宜太含蓄、太抽象。”
“妙哉,妙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开福大和尚没有一点架子。
“你领略了音乐博、大、精、深的要旨,你的这些见解,给了我们几年的时间”称赞、激动之情溢于吕老师言表。
“学生只是现学现卖,都是今天才学了两位老人家的,两位老人家太过夸奖了。”刘秉晟起身对两位老人家深深一鞠躬。
这样的聚会,这样的情谊,怎么舍得离散?
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残月西沉,鱼白牵出彩霞,云朵依旧悠悠,鸟兽悄然离去。大地宁静,人心惆怅。
“散了吧!明年再见。”老和尚身子一抽,人和琴隐然不知去向,远远地留下一句邀请:
“臭小子,祝你顺风!殿试后,离京前,务必见老纳一面。”
23 会考()
礼部南院汇集着上千号等待会试的中原才智之士,他们虽然年龄悬殊,美丑有别,目标却是相同的—取仕。为此,有的手不释卷,有的请客送礼,有的交朋结友,有的闭目暝思,有的对天祈祷,种种形态不一而足。
卯时正,考生们争先恐后地排好队伍,等待点名签到,正副主考官照例要亲自点名当面审查各个考生……秉晟看见本科的正主考官是吕海的知交倪匡正,为避嫌疑,秉晟只是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而已。不料倪匡正主考官远远地向他招手,直呼他的名字并叫他走近前来。
秉晟躬身一礼,礼貌地叫了一声:
“倪世伯。”
倪主考却毫不避讳地与他拉起了家常。
倪尚书问道:“你老师、师母还好吧?”
秉晟说:“他们很好,谢谢世伯。”
倪尚书更亲切地问道:“你母亲呢?”
秉晟答道:“托世伯的福,她也很好,学生出发时他们都还念道世伯,要学生代他们向世伯问好。”
倪尚书不无感慨地说:“你母亲可真不容易,我很佩服她,很敬重她,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厚望。”
秉晟鞠躬回答说:“学生当加倍用功,回报他们的慈爱和教导,报答世伯的垂青。”
他们无拘束的谈话引起了众考生的围观,倪主考看到众考生羡慕嫉妒的眼光,大声对秉晟说:
“刘秉晟,本部知道你一定会来,你要认真考答,从容作题,千万不能心浮气燥。本部量你能有所成,但也不会包庇偏袒,望你好自为之。”
秉晟鞠躬回答说:“学生自当听从世伯教诲。”
倪尚书一扬手代替了“你去吧!”,秉晟长揖一礼作别。
点卯签到以后,倪尚书等官员走后,众考生向秉晟围了过来。
考生甲羡慕地说:“刘兄真是好命,和倪尚书是亲戚,定然高中罗。”
刘秉晟说:“学生和倪上书不是什么亲戚,只是在我老师家里见过而已。”
考生乙觊觎着说:“那更不得了啦,师生情份加上通谊之交,想必刘兄早就知道考题了。”
考生丙挤了进来巴结着说:“刘兄,能否带兄弟到倪上书家拜访一下?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刘秉晟苦笑着说:“在下和倪上书只见过一面,而且远在长沙,他家的大门是朝东还是朝西我都不知道。”
考生丁觊觎着说:“你们怎么这么傻,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叫刘兄怎么说?说什么?省着点心去答题吧。”
考生戊附和着说:“这位仁兄说得对,现在套交情已经晚了,等下科早点动手吧。”
考生己讥笑着说:“只怕下科也等不上了,人家刘兄中了状元,做了高官,还认得你吗?还攀得上吗?”
刘秉晟叫苦不迭,反左在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不再说一句话。
围着的考生感觉没趣,也只好散了。
会试三场,每场三天,连同签到共计十天。这十天里,每个考生在各自的号舍里,吃喝睡觉做文章,只有拉屎撒尿才能出来走动一下,那还会有专人监督。
十天下来,如同坐了十天单人监狱的考生,先后被开笼放雀,鸟散得不知踪影。
刘秉晟交出试卷,顿感身体疲乏,虽然考试中没有什么大的难阻,连续十天下来,拖也把人拖累了。他甚么也没想,回到客栈,顾不上晚餐,就美美地睡下了。
会试后的第四天,皇榜就张贴在礼部衙门门口,取贡士一百名,刘秉晟的名字排在第一名,成为“会元”。“会元”与“状元”只有一字之差,离“状元”也只有殿试这一步之遥了。
上千位考生花了十天才做成的试卷,少说也有几车,八个人(三主考五考官)阅卷,还要交叉审核,怎么两三天就能完成呢?其实,考官们的效率不可能有这么高,而是这里面有个蹊跷。
历来的科举经验给了考官们一个不成文的约定:首先,字迹潦草,不能入眼的不须看。其次,涂改甚多,卷面糟乱的不须看。第三,一开始就文不对题或猫屁不通的不须看。第四,有明显大错的先放在一边,得三人以上确定的可不看。这一筛选下来,剩下的卷子也就不到两三百份了。
排在前十名的算是“准”进士,还要等待殿试做最后决定,一般情况下,殿试还要刷下来几个,每科进士多在四五人之数。
考生甲走近秉晟轻轻拍着他的肩说:“秉晟兄,恭喜啦,看来本科状元非君莫属了,今后有机会可要拉兄弟一把。”
考生乙有些不服地说:“在下倒要请人查一查,如果秉晟兄的答卷太好,在下要告他作弊。”
考生丙问道:“秉晟兄,你住在哪个客栈?在下想交你这个朋友。”
秉晟回答说:“在下住悦来客栈丙字房七号。”
考生丙故意作态地说:“秉晟兄怎么住那么差的地方,那么差的房间?明天——今晚就搬到我那里去,汴京楼甲字一号院,只住我和书童,宽敞得很。”
秉晟说:“不打搅了,今晚凑合一下就过去了,明天就走啦。”
考生丙连忙说:“明天就不要走了,免得来回折腾,到我那里住个把月,我带你好好玩玩开封,等过了殿试再回家等喜报得啦。”
秉晟只好说:“对不起了,在下约了朋友,得先走一步了。”
秉晟说走就走,留也留不住。
秉晟在人少清冷的地方漫无目标地转悠了很久,有意很晚才回客栈。他的房间因为等级低,一跨进客栈大门,就看见自己房里很多人影,桌上似乎还有许多礼品。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听见里面有个人说:
“这么晚了,我们不等了,他可能被朋友留住了,也可能有意徊避我们,等下去也是白等。”
吱呀一下房门大开,几个考生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秉晟连忙闪到一边黑暗处,让他们过去。
秉晟回到房间,只见满桌子满地都是果皮果壳,零乱不堪。
24 藏经阁()
会试张榜以后至殿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刘秉晟想起凤凰台之别时开福大师的邀请,就决定先行拜访开福大师后再作打算。
刘秉晟入寺后直奔藏经楼,在楼上见到开福大和尚。见过礼后,随意而坐,大和尚问道:
“感觉怎样?”
“庄严肃穆,不敢喘气。”刘秉晟答。
“难道比礼部还压人?”大和尚又问道。
“感觉不同。礼部比想象的轻松,这里比想象的拘束。”刘秉晟回答。
“先放松一下,老纳带你四处走走。环境熟了,俗事抛了,心中空了,就自然了。”老和尚话落身起,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