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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心跌落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将气缓了上来,转身看向应央,便见他站着,满脸赤红,双目血丝密布,额头青筋暴突,一副几近癫狂的模样。
“师傅……你——”话还没说完,便见应央猛地仰首爆喝一声,一道强烈的气劲从他身上爆发出去,震得整个山洞剧烈摇晃,无数碎石落了下来,地面也开始迸裂。
第097章()
释心大惊,也顾不得身上的痛;爬起来扑到应央身上:“师傅;快住手,快控制住自己!”
应央看到色魇扑过来;伸手便去推她,然而手掌抵上她的锁骨;却如沾上粘稠的糖浆一般,甜酥到骨子里,根本办法下手,理智瞬间崩塌;明明是她压住他;他却反客为主,翻身将她下在身底,沾染着情欲的脸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凶恨表情道:“色魇;你盘踞在我心底的阴暗角落;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猛地压下脑袋,将唇狠狠地咬在她嘴唇上。
这是一个极度霸气而猛烈的吻;释心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就被夺去了。
释心被吻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如藤蔓一般攀附在他身上。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翘想了师傅那么久,会有一日师傅主动吻上她。
哪怕她心底非常明白,应央此刻是走火入魔,失了理智。
“师傅……”她从喉间呢喃出一声呻吟,感觉到应央的身体更加炽热,若不是被他死死压着,那热度便要将她烫得如一尾活鱼般弹跳不已。
唇齿相缠已经满足不了被心魔控制的应央,他的唇一路下向,沿着女子皎好起伏的曲线游走,然后轻轻地咬起了她心窝处的一层皮肉,要将它吸入口腹般用力研磨。
那力道隔着血肉一直渗入到释心的心腔里去,仿佛心脏也被他吸近了几寸,隔着一层皮囊,与他紧挨跳动。
“释心……”应央从唇齿间幽幽吐出一声叹息,“对不起。”
哪怕是心魇幻像,他终归是对自己的小徒弟起了邪念。他一定会将这个心魇彻底拔除,但此时此刻,让他沉沦一晌吧。
***
当应央再次睁开眼时,洞内空空荡荡又一团混乱,只他一人衣衫齐整地端坐在玉石台上。
幻像里的一切清晰在目,他本来觉察到心中初生秽念,竟至成魇,来此地想借着天机山醇正的地脉灵气驱除魇魔,却想不到自己竟然败给了心魇,对那心魇行出荒唐的亵渎之事。
他沿着黑暗梯道走上地面,自暗门回到寝殿。
天已经黑透了,他踏出寝殿,不远处的猫窝里,黑猫盘卧着,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身体微微起伏,睡得正香甜。
他立在远处,深深地看了它一眼,随即转身飞出天机殿,去了山腰的弟子住所。
祈崆已经睡了,没想到应央会大半夜的出现在他床边,盯着那人影,双眼朦胧道:“师傅?”
“祈崆,为师要闭关七日。”
“啊?这么急,师傅是修行上遇到瓶颈了吗?”
“这七日我不在,你照顾好驽兽。”
“是。”祈崆等了一下,等他继续说,哪知应央竟再没有别的交待,转身要走,忙道,“师傅,除了照顾驽兽,没有别的事情要交待吗?”
应央愣了一下:“没有,看好它,别让它乱跑。”
祈崆想不到应央深夜过来,突然说要闭关七日,随后居然交待的事情只有一件“照顾驽兽”?
想了想,还是追问了一句:“师傅还是像以往一样在天机地心的山洞内闭关吗?”
应央沉声道:“为师要去栖离岩。”
“栖离岩?”祈崆惊讶道,“师傅难道到了破灵元的阶段?”
栖离岩是一座灵气醇正的浮陆,被八座辅陆围在中心,是历代掌门及尊者在修行上遇到破灵元或是除魇魔的大事时,所去的闭关修炼之所。
祈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无欲无求的师傅根本不会心生魇魔,所以没往那个方向想,只当师傅修为又精进了。修为每上一重天,便须相应地拓宽一次灵气壁垒,便是破灵元。
应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你一会就去天机殿把驽兽接过来吧。为师先走了。”
“是,师傅。”
应央看一眼自己的大弟子,转身离开。
祈崆等应央走后,连夜上了天机殿,在花园里寻着正在睡觉的驽兽。
驽兽一听来人立即就竖起了耳朵,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便又没什么精神地趴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祈崆竟然从这小猫身上看到一种叫“失望”的神色。
“驽兽,我来接你。”
驽兽仿佛没听见,动也不动。
“师傅闭关去了,这几日不在山中,你先随我回山腰弟子居所居住。”
听到这话,驽兽终于有了反应,立起脑袋,“喵呜~”了一声,似是疑惑的模样。
祈崆抱起她:“走了。”
释心被祈崆抱在怀里,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半日前发生的事。
在山洞内,应央唤她为“魇”,那时她没明白,现在却反应过来,他说的“魇”是修仙者的七大业障,称为七魇魔,是许多修行者在漫漫修仙路途上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的心魔。应央曾经告诫过她修行必须端正心态,如觉察到魇魔滋生,必须当机立断,立即拔除。
应央唤她为“色魇”,又对她做出那番行为,难道他竟是生了七魇魔中的色魇?
祈崆抚摸着黑猫柔软的背毛,碎碎道:“驽兽啊,这几天跟我住,我会好好照顾你,顿顿弄好吃的,一定要把你养得肥肥胖胖……”
释心没心思听他念叨什么,心里想着会是谁勾起应央的色欲?这天机殿内除了夙葭也没有别的女人,难道师傅是——不可能,若是被夙葭勾起的色欲,他怎会把她误认成色魇?
可是师傅怎么会突然对她起了欲念?
释心想不通,纵使想不通,心情却是愉快的。若不是她误打误撞进去,怎能知道自己那无欲无求的师傅,也会有动情的一日!
泥泞的小道上,三人在后面走着,一人在前面走着。
走在前面那人全身裹着破烂的麻布,帽兜大得垂在两肩,将脸完全挡在阴影里,若不是勉强可以看出一个人形,简直就像一个成精的大麻袋在路上走着。
阿牛不停地打量那个麻袋,这个人是不归大人两日前带回来的,第一眼看到他时,饶是他已经在妖域里见多了丑陋妖魔,也被他的模样恶心吐了。这人一身脓疮,**腐臭得简直连尸体都不如,皮肤已经与骨肉分离,不过是用手擦脸这样简单的动作,那脸颊上的一块皮竟然就被指头捻了下来,露出发黑的肌肉。而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地将那一块脸皮甩到地上,就如甩掉一块破布一般。
残两当时便道:“不归大人,你捡一个活死人回来干什么?”
何回将一套整齐的衣裳扔到那活死人身上,看他的眼神没有他俩那般嫌弃:“换上干净衣裳吧,至少看上去像个人。”
哪知那人根本没理他,佝偻着身子走到街边一堆放满废弃杂物的角落,翻出一张灰蓬蓬的大麻袋,徒手撕扯出形状,便将身子全裹了进去,从一个活死人,变成了一个麻袋人。
阿牛听他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要去找回我的傀儡。”
“傀儡?不是在你被抓时全都毁了吗?”
“植入我一缕魂魄的傀儡除非我死,是不死不灭的。我能感应到她的位置。”
说着麻袋人拎着一身零零碎碎,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沾水的脚印和一小滩零碎,看得阿牛又是干呕几声。
自外海成为毒海后,沿海岸周边的百姓全部迁徙走了,连鸟兽也似灭绝了一般,只留下一座破败的空镇,纵横狭窄的街道间,便只这四人沉默前行。
此时正是万物蓬勃的初春,触目却满是萧条,一株株光秃秃的参天大树孤零地向天空伸着无数枝丫,像临死前不甘而挣扎求救的触手。
颜不语看着久违的人间,仰起头,闭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被刚关进海底水牢时,每日都有无数的深海恶鱼被他血肉的香气吸引,在他身边流连不绝,却是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
每日每夜,他的生活就是与一群想吞食他的恶鱼群们对恃,然后突然有一天,甚至不是一个缓慢过渡的时间,而是瞬息之内,随着一股洋流带来的毒海水,围绕在他身边的恶鱼们一瞬间全部死了,落在他的脚下,而他也被这毒海水毒得浑身溃烂,形状可怖。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活了下来。那颗强劲跳动的心脏自埋入他的胸膛起,就一直尽心尽力地跳动着,哪怕整个身躯都变成死尸,它都不会停止它的使命。
他看着脚边巨大的鱼尸堆一点点腐烂,成为海底里的污泥,从那一天起,这海底之下,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
他一边活着,一边腐烂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月,也是三个月,终于有一个活物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穿着青剑山大弟子的服饰,他动了动很久没想过事情的脑袋,才记起眼前这人是剑部仅次于古燎达的大弟子,他的厚行二师兄。
“这样都死不掉?啧啧,果然成了一个怪物。颜不语,师傅让我下来看看你的情况,看到你死不了,师傅就放心了,不过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直接魂飞魄散来个痛快。”
颜不语木然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没有太多的反应。
厚行带着护身气罩走近了一步,捂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恶心吗?颜不语,当初你要是乖乖将那炼魂葵交出,又怎会被打断腿,又何至于落在此番境地。要怪就怪你痴心妄想,一个杂役一般的低等弟子,还做成仙的梦!”
颜不语终于将眼珠子移向他。
“想不到你这下贱之人居然有那等运气捡到炼魂葵,只可惜了那仙果,被你这废物食下,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