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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弘被周教头送回来了,见到庄嬷嬷和夏浅枝围着他们常在一起游戏的小桌子说话,眼神立刻暗了下来,三两步跑过去,非要把庄嬷嬷挤开。
庄嬷嬷在他脑门上一点:“臭小子,你刚练武回来,洗澡了没有?满身汗味,别把郡主熏着了。”
陈一弘低头闻闻自己身上,依旧对庄嬷嬷怒目而视。他坐得离夏浅枝远了点,非要拉着庄嬷嬷一起,也不许她坐得离夏浅枝太近。
“快擦擦汗!”夏浅枝笑着把手帕递了过去。
陈一弘接过帕子顺手就揣进了怀里,硬拉着庄嬷嬷一起出去了,他已经能自己跳进浴桶里,不需要别人帮忙洗澡了,但是如果别人要待在小姐姐身边听她说话看她笑,那还是来帮帮他吧。
白氏得到平儿的消息,只觉得手里握了个烫手山芋,弃了可惜,要想用,风险又太大。因为这个关系,夏浅枝倒是过了好几天安生日子。
白氏会用的,她知道。夏清荷还病着呢,那是白氏唯一的女儿,大概也是奉国侯唯一的女儿,是真真正正的心头肉,掌中珠,即使不要这阖府荣华,他们也会想办法救她的。至于她乐安郡主夏浅枝,她与奉国侯府的关系,大概就只能维持到这里了。
正如她所想,几日后,奉国侯又遣人来找她了。
夏浅枝特意打扮了一番,戴上华胜,璎珞,金环,香囊,将自己装点的贵气十足,再穿上皇后娘娘亲自为她裁的衣服,仙童一样走出东风苑。
庄嬷嬷暗暗可惜陈家娃娃不在这里。郡主往日不好打扮,虽然不打扮就是个美人坯子,粉雕玉琢十分招人喜欢,但这样一打扮起来,通身贵气就格外显了出来。陈家娃娃和郡主走得太亲太近,她怕他忘了主仆有别,真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若是见到郡主这般模样,即使只是三岁娃娃,也该明白二人有云泥之别,无论是做弟弟还是什么别的,他都高攀不上吧。真是可惜。
夏浅枝也在暗暗发愁,陈一弘跟着周教头去校场了,虽然有丫鬟们跟着,可是他不在身边,她心里总是不够踏实。
夏天快到了,日头足的很,夏浅枝一身珠光宝气进了夏清荷的院子,把屋里的人都看得怔住了。她是郡主,也是夏家女儿,可是今天这样一打扮起来,所有衣料头面饰品全用御赐,及一品以上方可用之物,这家里除了她再没别人可以沾染的东西,她看起来就不像夏家女儿,而只是郡主了。
“见过祖母,父亲。”夏浅枝见过两位长辈,悠然走到一旁坐下,“不知叫女儿来,所为何事?”
白氏并未像以往一样,见到她就立刻按照尊卑行礼,或扑跪在她脚下请求她救夏清荷,她脸上挂了个刺眼的轻嘲,仿佛已经看到夏浅枝今日的下场。
“你姐姐病了,你不肯请宫里的太医来,那就自己帮她治病吧。”夏文正命人端上来一柄牛耳尖刀,一只翡翠小碗摆在夏浅枝面前,“你姐姐需要一碗妹妹的血做『药』引,才英才良,郡主还小怕血,你们去帮郡主。”
果然是来者不善,寒衣暖衣都会些粗浅功夫,却敌不过夏文正身边这两个从战场上退下来跟着他的丘八。
夏浅枝被一个汉子捉住,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嫩藕节似的手臂拿着刀子比划,也并不见多紧张,只淡淡道:“我是上了皇家金册的郡主,父亲今天这样对我,想过明天怎么向圣上交代吗?”
夏文正狠狠瞪着她,倒没让那汉子立刻动作。他在犹豫,他其实不敢真的『逼』迫自己,而是寄希望于自己害怕,主动就范。如果夏清荷的生命只能用夏家的荣华富贵去换,恐怕夏文正也能狠下心,但那毕竟是下下之策,但凡还有别的路,他都不会冒险。
夏浅枝笑了:“既然要用我的血救姐姐,总该先告诉我怎么救吧?”
女童的瞳水浅浅,却笼着一层蒙蒙的雾气,让人无法看透。夏文正回过神来时,白氏已经开口解释了,夏清荷的病气其实已经去了,只是一场大病坏了底子,气血两虚,因为胎里不足,现在年岁又小,只怕挺不过来,珍奇『药』材的效果再好,也比不上亲人的一碗热血。而亲人里最合适的,自然是和夏清荷年纪最近的夏浅枝。
“哦……”夏浅枝点头,看着眼前成了半碗清水,已经滴入一滴夏清荷的血的玉碗,“今天,我是非流血不可了?”
“郡主,这血是为入『药』,只要十数滴就可,求郡主发发慈悲,救救你姐姐吧。”白氏垂着眼,一脸的算计却遮不住。
十数滴?只怕一滴就足够了吧。夏浅枝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自己袖子里的金牌,朝按着自己的才英点头。
才英道一声得罪,在她手指上划开一个小小的伤口。夏浅枝冷眼看着,殷红的血落入玉碗,和夏清荷那一滴果然界限分明。
才英大骇,尖刀当啷落地:“侯爷,这……侯爷请看!”
第29章 认亲()
“这是……你; 你……”夏文正一双虎目几乎瞪裂; 可惜玉碗里的两颗血珠感受不到他复杂的心情,仍旧各自占据碗中一角; 不肯融在一起。
他看过玉碗; 又来看夏浅枝,眸中猩红几欲滴血。夏浅枝让他看得后背发冷,心道奉国侯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以前对自己的百千种冷漠又作何解释?她挺了挺背脊,不愿退让的与他对视。不知道就不知道; 他们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退路可以选?
就是这般模样; 就是这般神态,成德在世时; 也常常如此与他冷眼相对; 从不让步。
她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明艳,那样的……恨着自己。对; 她恨他,恨他; 恨他入骨……
夏文正状若疯癫; 孤注一掷的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血也滴入玉碗中。夏浅枝大吃一惊; 看奉国侯现在的样子; 他竟真不知道!
她赶紧将金牌捏在手里; 只盼夏文正不要一时失智。
夏文正的血落进水里,夏浅枝离得近也看得清,第三滴血珠晕开,与前两滴的其中一滴融在了一起。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夏文正的血融在一起的那一滴,可不是夏清荷的,而是她夏浅枝的!
跪在地上的才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碗里的情况,大声道:“侯爷,您的血和郡主的血融在一起了!郡主是您的亲女儿。那大小姐……大小姐才……”
“你说什么!不可能!”白氏厉声阻止,“才英,你一定是看错了!侯爷,别听他胡咧咧,大小姐怎么可能不是侯爷的女儿,来人,再拿两只碗过来!让咱们挨个验一验,看到底谁才是亲的。”
才良拿了新的碗过来,兰芝给两个碗里都倒上水。白氏主仆做这些时毫不慌『乱』,想来白氏虽然诸多算计,但在这件事上,还是有着十足的底气。
可惜,夏清荷又滴了一滴血在碗里,夏文正看也没看。只顾将自己还在滴血的手伸出来,又拽过夏浅枝的手指头,将两人的血一起滴向新的水碗。
毫无疑问,真真切切,两人的血再次融在一起。
夏文正的身子剧烈的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没一头栽倒。夏浅枝看不明白这出戏了。平儿,白氏,包括夏文正,都以为自己不是夏文正的女儿,都以为长公主红杏出墙。怎么,长公主没有不贞,自己的身世毫无问题,他们很遗憾吗?
白氏也去看那水中融在一处的两滴血,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女儿才是侯府唯一的小姐,侯爷,这水有问题!一定是这水也有问题!”
夏浅枝顾不得夏文正想什么了,揪到白氏的错处就嘲道:“刚刚的水有问题,你的丫头亲自倒的水,又有问题?是不是只要侯爷的血能和本郡主的血融在一起,这天下的水就都有问题?”
“老夫人,老夫人求您给贱妾做主啊。”白氏转头跪向老夫人,“您亲眼看着清荷出生,长大,她是咱们府里第一个姐儿,她的身份清清楚楚的。长公主怀孕的时候,不让咱们府里的人照顾,不见咱们给请的郎中,任谁都知道是长公主那边有问题,您说过的,您也说过的呀。”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动作停下,冷眼瞧着白氏,不发一言。
白氏脸『色』煞白,目『露』绝望:“老夫人,侯爷……”
她指望的老夫人显然是起了疑心,儿子不可能有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是她这个妾室。奉国侯更是只顾盯着那只碗出神,大约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可是她真的没做过,没做过任何失贞的事情。
白氏心里像是被人强塞进去一块寒冰一样阵阵发冷。
她忽然想起成德长公主在世时,她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她早早出手埋下伏笔,行动时一招致命,便把自己做过的许多事情都推到了长公主头上。正如她所想,那天家尊贵威严的女子傲骨孑然,即使面对丈夫也不肯低头,除了一句“没做过”之外,再不肯说别的辩解之词,小话软话之类更是从没说过。那时候,自己幸灾乐祸,这样的女子不被冤枉,谁被冤枉?
难道冥冥中真有注定,她自己做过的事无一被拆穿,却偏偏在算计长公主的女儿时着了别人的道儿,让人怀疑一件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犯过的错。
不,她不信!
白氏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侯爷……”
“闭嘴!”石头一样的夏文正忽然开口,直接打断了白氏的话头。他现在的脑子很『乱』,他得理一理,那些女人们之间的筹谋算计,他一个字儿都不想听。
夏文正扭过头看着夏浅枝,眼里的火热似乎要将她灼伤。但那滚烫的情绪里,又有一丝犹豫,退缩,还有深深潜伏着的无尽痛苦与焦虑。夏浅枝看不懂他这复杂的情绪,挺着小胸脯任由他打量自己。
片刻后,夏文正收回目光,大踏步向外走了。剩下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唱的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