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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姝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锅炉房里出来。
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看起来痴痴呆呆的,眼睛空茫茫没有焦点。她走到墙边,抱起一块木头,低垂着头抚弄,看起来乖顺又可怜。
“这是老黄的女儿,听说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傅致远温和的语气中透着同情。
萧姝看了女孩一眼,淡淡收回视线,转身和傅致远走开。
第22章()
盛夏七月;炙烤了一天的大地暗了下来,树上的知了却还不肯歇。
萧姝正在洗澡;说是洗澡;其实就是蹲在盆边上,全身上下擦一遍,而且不能每天都擦,这里水金贵得很,要想打上两桶水;得去一里外的地儿。
从傅致远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一截白生生的腕子晃荡着,雪润的脖颈下骨肉匀亭;身姿诱人得很。
傅致远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也没心情再备课;仰起头咕咚着喝下一缸子冷水,可愣是没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火气。
“致远,给我递下衣服。”萧姝头也不回地说,语气十分自然。
傅致远慢吞吞过来;等她接过衣服,立刻撇开了脸。
萧姝将洗澡水泼到门外,转身合上门栓;往他怀里一靠,扬起小脸问:“我这身好看吗?”
月牙白的睡衣;料子是杭绸的;脖颈那里微微松开;露出一片好看的莹白,衬得人无端多了几分慵懒。
“好看。”傅致远喉结上下轻滚了下,俊脸渐渐绷紧,干巴巴地挤出俩字。
好看是好看,然而绝不可以给第三个人看到,穿成这样被外人看到,是要被骂伤风。败俗,还得挨批评的。
萧姝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扭着腰贴近他,勾起唇幽幽问:“我穿这身好看,还是什么都不穿好看嗯?”
傅致远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他耳根窜起大片红晕,脸红得快要滴血,眼底的心浮气躁,怎么都掩不住。
“你这是怎么了?”萧姝明知故问,盈盈的杏眼盯着他。
“天儿热,外头的知了还吵得人头疼。”傅致远支吾道,就是不肯承认心里那点想法。
脸皮这么薄的男人,还真是有意思。
萧姝就点了点头,“原来是头疼,我给你揉一揉,揉揉就不疼了。”
不等傅致远反应,她抬起手。轻摁他的太阳穴,红唇半张着,在他睫毛上微微呼了口气。
傅致远浑身颤栗了下,他红着脸,咬牙斥她:“你。。。。”
“我怎么了,嗯?”萧姝上扬着尾音,继续撩拨他,臂弯勾着他的脖子,指头一圈圈跳跃旋转。
傅致远虽然素来斯文内敛,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受得住她这样勾。引?
他捉住她的手,俯身压了下来,正要吻上去,她却偏着头躲开了,慢条斯理地说:“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傅致远呼吸一紧,萧姝见状,主动缠了上来,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等着他的回答。
“不穿,好看。”他的声音低而急,在她发出欢快的笑声前,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云散雨歇。
俩人靠在床头,傅致远的手慢慢往下,覆在她的小腹上,缓缓道:“我们生个孩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姝脸上慵懒的笑忽然一淡,不接他的话,反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着眼说:“我困了,睡。”
傅致远的手僵在了半空,眼底慢慢涌出浓重的失望。
屋里的气氛陡然沉默下来,俩人背对着背,各怀心事,谁都睡不着。
“着火了,着火了。”
外头急促的呼救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起火的是曾晓萍家那几间破屋,赤红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连带屋后那片山头都起了浓浓的黑烟。
萧姝和傅致远赶过去时,很多人正在围着灭火,挑水的泼水的进进出出,混乱中有人嚷了一声:
“虎子妈还在里头呢!”
听到这话,公社领导虎着脸,狠狠朝旁边啐了口唾沫。
妈的!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屋后的山头可是国家的,全都烧了谁来赔?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火势才渐渐灭了,两个汉子钻进废墟里,抬出来一个人,这人烧得焦黑焦黑的,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只能从那个身形看出来,是虎子妈。
自从虎子死了,虎子妈就变得疯疯癫癫,也不上工,还去队里的高粱地放火,被抓到后,关了几个月才放出来。出来后,这几件破屋就开始闹鬼,经常半夜传出凄厉的惨叫,虎子妈渐渐疯得更厉害了。
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把自己给烧死了。
公社领导嫌恶地皱眉,让人就近刨个坑把尸体埋了,然后摆摆手,叫大家各自散了。
傅致远挑水挑得气喘吁吁,他抬手擦了把额头的热汗,正要和萧姝离开,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鬼!有鬼啊!”那人抱着头,将脑袋缩在膝盖下,慌乱地朝后退着。
是老黄的女儿黄丫。
黄丫的模样实在太滑稽,老乡们朝她指指点点,发出一阵阵哄笑。
没有人会把一个弱智的话当真。
“有鬼,是真的!鬼。。。鬼烧了屋子,杀了。。。屋里的。。。人,鬼后脑壳上。。。全是血,啊啊啊啊啊!”黄丫不停地晃着脑袋,神经兮兮朝四周张望,语气十分激动。
“在那儿,就在那儿。”黄丫瞪大双眼,指头颤抖着,指向后头黑黢黢的树林。
老乡们笑不出来了,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死去的曾晓萍。
曾晓萍死的时候,脑袋下面流了一大滩血,死状可怖,而她的尸体,就丢在那个林子里。
夜风拂过,带来一种无端的阴森感,隐隐夹杂着野兽的嘶鸣声。
所有人汗毛倒竖,有个女人看了萧姝一眼,低声嘟哝着:”曾晓萍啊。。。”
声音很轻,可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公社领导抬了抬僵硬的脖子,瞪了眼那女人,重咳一声,将吓傻的黄丫拽住,厉声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黄丫睁大空洞的双眼,露出无比惊惧的表情,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着重复“鬼!鬼!鬼!”,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斥责。
妈的!公社领导又气又怕,简直想打人,巴掌还没举起来,老黄急匆匆赶过来了。
“丫头,你怎么在这会儿?赶紧跟我回家。”老黄将黄丫一把拉过来,紧张地看着她。
公社领导脖子一梗,瓮声瓮气地说:“老黄,你管好你这个傻女儿,刚才居然到处嚷嚷有鬼!像什么话?”
老黄立刻低声下气地赔罪,黄丫躲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公社领导哼了一声,将手背在身后,神气地走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掉,脸色都不大好看,有的甚至交头咬耳猜测着,是不是曾晓萍回来复仇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姝总觉得黄丫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很怪,让她不大舒服。
那一眼目光清明,她甚至能感觉到灼烧似的敌意,可等她细细望过去时,分明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正皱眉沉思着,傅致远抬起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熏出来的黑灰。
萧姝抬头看他,见他鼻尖上有团黑,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脸色严肃,薄唇紧抿着,衬得鼻尖那团黑不但不恶心,反而透出几分俏皮,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她轻轻捏住他的脸颊,在他鼻尖擦了下,笑眯眯着说:“回家,可不能让鬼捉走我的小花猫。”
傅致远被撩得耳朵有点红,一路却闷闷的不说话,等到家合上门栓,萧姝在他面前晃了晃,轻笑着问:“你这是怎么了?被鬼吓丢了魂?”顿了下,叹着气说:“就算曾晓萍变成鬼,该报复的人也是我,和你没关系,说不定哪天我就。。。”
傅致远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她,捂紧了她的嘴,语声里透着点怒意,“不许你说胡话。”
萧姝在他脸上“啪嗒”亲了下,“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傅致远忽然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沉默片刻后,轻轻问了句,“你不想。。。和我生孩子吗?”
萧姝微愣,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人在抽什么风?
她拉起他的手,叹了口气,“致远,我不是不想和你生孩子,是我上次检查,医生说我很可能生不出孩子,我怕你失望,一直没敢说,要是你接受不了,咱们离婚也行。。。”
“离什么婚?”他突然拔高了音量,看起来生气极了,说完似乎又怕吓着她,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那就不要孩子,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
萧姝目露迟疑,“可你是傅家的独苗,你父亲那边。。。。。。”
“他要是追问,我会告诉他,是我不行。。。”傅致远的声音越来越轻。
滴!主线任务完成度上升10%。
萧姝眼眶泛红,她咬着唇,紧紧抱住他的背,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三个月后,夫妻俩收到一个好消息:傅尧樘得到批准,很快将返回北京官复原职。
两人高兴了好几天,更多的好消息接踵而至。
一批又一批批准令下来,连烧锅炉的老黄都要调回北京了,傅致远的批准还会远吗?
按捺住心底的喜悦,夫妻俩面上都装得很淡定,生怕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再出什么岔子。
这天萧姝正在学校锅炉房打水,正好黄丫进来了。
自从老黄接到批准令,几乎所有人对这父女俩的态度都变了,也没人再敢捉弄黄丫,她现在变得干净许多,两条辫子梳得也算整齐,连眼神看着都没那么痴傻了。
萧姝打完开水正要走,黄丫突然“啊”的叫了声,焦急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她俯身一看,原来是黄丫的暖瓶塞子卡得死死,压根拧不出来。
“帮。。。。。。帮我。”黄丫急得口舌不清。
萧姝弯下腰,握起暖瓶塞,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