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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早产儿,头颅只有正常新生婴儿的一半。
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陈宏国看了几眼,额角青筋狂跳,一个可怕的念头,倏然自心底腾起。
他不动声色地捂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在他松手的刹那,炕上的萧欣忽然睁开眼,对上他狠戾的目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畜生!畜生!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萧欣浑身发抖,激动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撑着虚弱至极的身体,就朝陈宏国扑了过去。
陈宏国眉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拖着残腿,跨坐到萧欣身上,手背血管暴凸,拿枕套死死捂住了萧欣的脸。
这个女人,自己早就该弄死她了!她现在又撞见了自己偷情,还生出一个怪物,他怎么能容忍她再活着?
只要买通那个接生婆,说萧欣是难产死的,连带着肚子里那货也死了,到时候自己回城,治好这条腿,再娶一个城里的姑娘,岂不是美事?
身下渐渐没了动静,陈宏国移开枕套,冷冷看着面色青紫、已经没了气儿的萧欣。
“啊!”
第95章()
王金花立在门槛边;煞白着那张老脸;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向来利索的嘴皮子;却在不停地打哆嗦。
陈宏国凌厉的眼睛里;倏然涌出凶悍的杀意。
他立刻起身;抄起刚才剪脐带的那把剪刀,朝王金花扑了过去。
锃亮的刀锋,还残余了几抹半干涸的血迹。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这老东西;然后一把火把这屋烧了,烧得透透的,任谁都看不出来端倪。
“杀人啦!杀人啦!”王金花高呼几声,跌跌撞撞地朝半掩的堂屋大门奔去。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脚下一个不妨,王金花被门槛给绊倒了,陈宏国邪气地挑眉;抬指抹了把鼻尖,狞笑着扬起剪刀;猛地朝她心窝子扎下来。
王金花大惊;这会儿三魂六魄已丢了大半,全凭本能反应;闪身躲了一躲;剪刀立刻扎进门槛那块木头中;一时没能拔出来。
她腾地爬起,无头苍蝇一样朝外冲去,跑得两只鞋都掉了。
阗黑的夜色里,浸了阵阵凉意,王金花却额头热汗滚滚,两只脚底板被坑坑洼洼的道场硌得生疼,还扎了一根刺。
她粗喘着,高声嚷嚷的都不成调子。
压根就是徒劳。
这片家家户户隔得都远,就连那寡妇家,中间都隔了好几块田。
惊呼声还没散透出去,就被浓重的夜给吞噬了。
杀红了眼的陈宏国,五官狰狞无比,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王金花才跑到碾石边,还来不及下道场,就让他给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鞋,狠狠拖住了她。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臂从斜刺里探出,猛地按住陈宏国握着剪刀的手。
王金花浑身汗毛倒竖,拼命睁大双眼,这下终于看清了。
竟然是傅焉时。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绝望的王金花松了口气,全身似都脱了力。
傅焉时和陈宏国扭打着,猛地一使力,终于夺下对方手里那把锋利的剪刀。
陈宏国瘫倒在地上,两道目光死死盯着傅焉时,其间迸射着浓烈的怨恨,恨不得将他盯得浑身全是窟窿。
手边忽然摸到一样坚硬,那是碾石的实木套索架。
陈宏国冷笑一声,忽然爬起来,抄起那笨重的套索架,就朝傅彦时的头砸过去,却被傅焉时躲了下。
沉钝的一声撞击,一圈圈漾开。陈宏国起势太猛,磕到了边上的碾石,登时头破血流,当场晕死过去。
傅焉时虽然闪躲及时,却还是被套索架砸了额头一下。他的半边耳朵嗡嗡作响,身躯晃了晃,手臂颤抖着扶住那碾石,勉强站稳了。
许多画面从脑海中一晃而过,他的眼睛里,染了淡淡的迷惘。
在王金花试探着唤他时,他眼底的怅惘褪去,一种异样的光芒微微闪烁着。
这个惨烈的夜晚,对王金花而言,实在惊心动魄。
大闺女被生生捂死,她刚刚生下的那个孩子,也死了。
都死在那个畜生陈宏国手底下。
如果傅焉时没有因为过来送粮而出现,自己也会被杀人灭口,绝不可能再活着了。
绝望,后怕,心底汹涌的情绪,比密不透风的夜色还浓。
直到几天后,王金花缩在炕头,脸色苍白枯瘦如厉鬼,全身还是止不住地抖,完全不敢接受,自己亲眼看到大闺女被捂死这件事。
萧家村的这场惨案,不仅震惊了全县城,还传到了省里。因为案件性质极为恶劣,由省里亲自批示,逮捕了杀人凶手陈宏国。
而傅焉时,成了整个地区无人不知的英雄人物。
因为这突然的变故,他和萧姝的婚礼,也推后了。
直到萧欣过了三七,萧姝陪着王金花去坟前烧纸钱,王金花才有了些精神,只是性子再不如从前那般强势泼辣,那张脸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颧骨上的肉都挂不住了。
王金花抹着泪,拍了拍萧姝的手背。
“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下场,有什么意思呢?我打小就疼你姐,所有事情都百依百顺的,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结果却招了头畜生进门,害你姐白白丢了性命。”
语气很是寂寥。
“以前我就是个睁眼瞎,害了你姐,又差点害了你。老头子说得对,我是该消停消停了。傅焉时那孩子是个好的,我看得出来,他是诚心喜欢你。他要是得空了,你让他多来家里坐坐,吃个饭喝杯茶。”
“还有,这天儿马上要彻底热了,我看他那几身衣裳破得很,你针线活儿好,过几天去扯些布,选料子好些的,亲自给他做两身夏装,也是你的心意不是?”
“以后等你嫁过去了,可得好好伺候人家,不能仗着他心里有你,故意在他面前耍性子。。。”
王金花絮絮叨叨了很久,临了了擦干眼泪,笑着说道:“姝丫头,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以前整个萧家,最反感傅焉时来的人,如今却成了最盼着他来的那个。
王金花待傅焉时无比热情,亲妈一样的热情,与从前判若两人。
有时候,热情地连萧铁柱都看不过眼,低声呵斥着,要她别好心办坏事,她也不还嘴,只悻悻地应了。
萧姝隐隐感到好笑。
她原本觉得王金花这人挺可恶的,现在却觉得她有些可怜,但至少变得没那么讨厌了,萧家从此也能过上安生日子,这样就已足够。
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才会明白很多道理。
幸运的是,王金花还有明白这些道理的机会,而不是像萧欣那样,直接丢了命。
陈宏国被枪毙的那天,村里的喇叭一直高声循环播报着。
许多群众都去围观,萧铁柱也去了,回来时一语不发,凶狠地抽着旱烟。
抽着抽着,那双泛着红色血丝的精明眼眸,倏然滚出了几滴浊泪,他捧住老脸喃喃道:“闺女,你的仇总算报了。”
自萧欣死后,半滴眼泪都没掉的萧铁柱,终于哭得泣不成声。
滴!支线任务完成度达到100%。
萧姝握住小仓鼠粉嫩的爪子,双目中涌出一丝不经意的黯然,叹着气说:“主线任务也快完成了呢!”
应该是高兴的,却隐然感到几分遗憾。
因为傅焉时还没有恢复记忆,没有记忆,两个人的爱情就不完整。
她还记得上个世界里,他最后急切问出的那个问题。
那时她来不及开口,整个世界就化成了碎片。
她多想亲口告诉他。
是的。我还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然而很快,她就没心思去在意这点遗憾了。
插队到萧家村的知青们,都陆陆续续调了回去,只剩傅焉时和另外两个知青,还留在村里。
那两个知青,一个是家里找不到关系,另外一个和傅焉时一样,也娶了萧家村的姑娘。
过了几天,王金花回家时脸色很差,愤愤不平地骂道:“。。。就那么走了,他婆娘抱着娃娃在后头追,哭得那叫一个惨哟,可惜那白眼狼压根都没回头看一眼。当初刚来咱村插队时,可是那白眼狼求爷爷告奶奶,才娶上他媳妇儿的。。。”
说完狠狠啐了一口,心里一咯噔,自觉说错了话,抬头打量着萧姝的神色,宽慰她:“你就放心,这样的白眼狼只是少数,焉时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说得没啥底气。
其实王金花心里在打退堂鼓。那丢下媳妇娃娃的知青,听说家里也就是普通背景,傅焉时却不一样,听说他父亲现在的官位,比省长还大哩!
王金花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领导,就是县委书记了,省长已经遥不可及,比省长还大,乖乖,那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那样的家庭,真的能接受二闺女这样的儿媳妇吗?
关键时刻,再疼这位准女婿,也要站在亲生闺女这一边。
正沉思着,萧铁柱回来了,跨过门槛时盯了萧姝一眼,面露疲色,身形萧索,声音透着些许沙哑。
“焉时的介绍信下来了,粮食关系也已经转了,估摸着过几天,就要回北京了。”
萧姝还没反应,王金花就啊了一声,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这这这。。。婚礼还没办呢!怎么就这么急,咱闺女可咋办?”
萧铁柱没接话,眉头却越拧越紧。
傅焉时其实早该回城的,可他一直没动静,这次介绍信下来,上头的意思很明显,是强制性地要召他回城了!
萧姝看着愁眉苦脸的老俩口,从容地笑了笑,语气清和如风。
“爸,妈,别苦着脸。你们得对焉时有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啊!”
王金花一拍大腿,难得显出几分昔日的彪悍,“咱闺女说得对!哼,傅焉时要敢不娶我闺女,我非得绑了他来成亲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