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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莹。”一直喜怒不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暂时留在漱华殿对她也好。”
水媚听他这么讲,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劝什么,悻悻垂手,侍立在旁不再言语。又过许久,桌上茶烟渐凉,屋中烧着的火炭有些熄了,空气慢慢转寒,水媚想要去舔火,恰此时有人前来敲门。
她前去应门,不多会便转了回来,脸带疑惑,“公子,他来了。”
“是我让他来的。”姚行书抬眸望向门口,那门扉后半露出来的风衣一角。
水媚将来人请入屋子,自觉合上门先行退下。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深绒裘氅,裘摆堪堪拖曳在地,脸孔掩在大大的风帽下,即便站在烛光里也只能让人瞧见斧凿般深刻的脸型轮廓,细瞧却也瞧不清了。
“你倒是谨慎小心。”姚行书拿起小炉上滚着的开水为他烫茶。
男子径自坐到他对面,整了帽,却并不掀开,清朗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来,“你那么急着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在你面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姚行书将泡好的茶杯端到他面前,揭开茶盖,小指沾上滚烫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那个字似带了杀伐腥血跃入眼中,男子心神一震,抬头望向姚行书,顿时显出风帽下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
两人长谈许久,直到屋外梆鼓敲响,灯火辉煌下人声渐歇,姚行书才送他至门口,叮咛嘱咐,“路上小心。”
男子跨出门槛,拢紧裘氅,回望他一眼,“你真的决定了?”如是犹问。
他漫不经心的笑,眼中锋芒凌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们欠我的总要还,眼下时机正好。”
男子踯躅了一下,压一声叹息在喉,“不管如何我总会帮你的,你自己注意朝中动向,我等你的信号。”
“文宣,多谢。”姚行书握住他的肩头。什么高官厚禄相赠的话,他也不再多说,心中所思想必面前的男子都懂。
“卿尘”男子看着他,许多话涌到了嘴边,想要说出来,可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哪句开始先说,“罢了,算是我欠你的罢。”
他转身欲走,却又被姚行书唤住,“你说每逢月圆之夜,她便会犯疾,此事千真万确?”
男子脚步顿住,似乎挣扎了一番,方才艰涩开口,“她犯病的时候全无反击之力,似乎连神智都有些不清。”
“是么?”姚行书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逐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个弱点,被她隐藏的那么深,此次多亏你心细如发。”
“你想对她怎样?”男子按捺不住,目光挟霜带雪的扫向姚行书。
“怎么样?”姚行书眉梢高挑,向他趋近一步,彼此间近到几乎鼻息相对,“你别跟我说你对她动了心。”他眸光轻敛,屈指弹掉他肩上几缕飘絮,语气即轻且柔,“文宣,你那么快就忘记了夕婳了吗?”
“我没有。”他狼狈的低吼,急促的喘息和迫不及待的反驳恰恰曝露了他心中惶惑忐忑。
姚行书似瞧出来又似混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往后倒退几步,负手从容道:“是也罢,不是也罢,夕婳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男子浑身一震,被他一语戳中痛处。
姚行书看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目中光亮逐渐淡下即悲且哀,水媚从檐廊拐角下走出来,悄无声息的侍立在他身后等候差遣。
晚风呼啸,天空中又飘起细雪,岁寒应尽,但初春却迟迟未至。
曦凰前往风岭接掌骁骑营估计不会逗留太长时间,所以只带了必要的卷宗文书,衣服挑了两件常穿的就这么背了个包袱同夜箴一起上路。
一大清早,路上摊市刚刚摆出来,空气中犹带湿寒露气,凤昕裹着裘袍怀中塞了个暖炉还觉得冷,可面前两人素衫缓带,衣着轻薄,牵着马并肩而行,仿佛来自九重天上的神仙似的,不畏风雪,不惧严寒,飘飘然的不带尘世浊气。
往这两人身旁一站,凤昕都觉得自己俗了。
“我不送你们了。”城门口正在换哨,凤昕在一棵树下停步。
夜箴冲她微笑颔首,一如既往的谦谦风度,却在无形中与人隔开距离,即便那人是凤昕也一样。曦凰上前拥住凤昕裹得圆滚滚的身体,紧紧抱了抱,“我们走了,小昕。”
“路上小心。”凤昕又叮咛了她一番,所有唠叨在曦凰揶揄的目光下吞入齿间,也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变得那么啰嗦了。
目送两人出城后,凤昕在路上闲逛,也不急着回家,左看看右瞧瞧,想要买点什么东西来吃。
“热腾腾的豆腐脑来,鲜香爽口”大街上摊贩老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凤昕走到卖豆腐脑的摊子前要了一碗,捧着粗瓷大碗喝一口热乎乎的豆腐脑,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额上沁出汗珠,凤昕卷着袖子擦了擦,觉得自己一碗下去都没吃饱,又叫老板添了碗,老板高应一声‘好唻’熟练的取出干净的瓷碗盛上雪白细嫩的豆腐,正在撒葱花虾皮的时候,远处响起马蹄声,“嘚嘚嘚”的疾驰而来,不一会儿近十人的骑队就从摊子前奔过,扬起地上尘土在空中飞扬,正在吃早饭的人忍不住低声喝骂,却也因为忌惮对方身份,不敢说的太响。
凤昕扫了眼那些骑士的背影,看着装定是击鞠院的球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爱击鞠,还特别开办了个球院用来训练有才华的少年,本来也算得上是个好事,可借着皇上兴趣在下面大肆敛财败坏民治的官吏却也不在少数。
“你们不知道吧,这击鞠院的院长七驸马,现在可不得了了。”凤昕旁边一桌有个中年男子与旁人嘀咕说话,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凤昕好奇的拉长耳朵细听。
一个书生摸样的人不解道:“不就官拜了个虚闲的四品武将军衔么?难不成又有封赏了?”
那中年男子哼哼哂笑两声,样子颇为不屑,书生见他不说难免催促他几声,他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有房亲戚在禁军里做事,听说前几天禁军大统领在和七驸马比赛的时候被打落下马受了伤,正挂职在家休养,这实权如今可落到了七驸马手上。”
“禁军可管着皇宫,圣上倒也放心?”旁桌有人听到,免不得好奇回声插上一句。
中年男子咬着手中半个窝窝头,口齿不清道:“毕竟是自己妹婿,也不算外人,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书生和那人听闻如有所思的点头,不知何人说了句,“反正这北狄人是要飞黄腾达了,有句话叫鸡狗什么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可不就说这人吗,你看他现在那架势,手下的人都是一副鼻眼朝天,瞧不起人的狗腿样”
“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被人抓了小辫子,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似乎怵了下,也真怕惹了麻烦,就此将话打住,转到了其他上面,“听说过几天北狄使节会入京,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没。”
“穷乡僻壤的地方,他们有的我们没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被冲的讪讪,啜嗫了两声不说话了。
老板端来凤昕那碗豆腐脑,捧着热乎乎的碗,凤昕深吸几口香气,转个念头就把刚才听到的话抛在脑后了,只是在想哥哥什么时候能来呢,他是最喜欢吃豆腐脑的,恩,不要放虾皮的。
伏杀()
从帝都去往风岭快马两天一夜便可抵达,然而曦凰和夜箴两人一路观山赏水,足足走了三天才刚走了一半的路。
刚过一个城镇,渐入荒野山林,一条官道蜿蜒通向远方,伸展没有尽头。
青嫩的春杏已经开始结苞,沉沉的坠在枝头,曦凰手中甩着一根绞银乌梢鞭,绕在指尖左右打转,目光盈盈含笑的望向身旁同行的夜箴,“师傅,他们一路跟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动手?”
夜箴迎上她的目光,浅笑道:“或许在等什么。”
“哦?”曦凰眼珠子一转,手中长鞭甩出,卷了枝上一枚青果在手,心中暗自思度,如果只是伏杀,在前面几日她与夜箴分开的时候他们就有许多机会,何以次次错过,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师傅。”又走一段路,曦凰突然勒马停步唤住夜箴。
“怎么?”夜箴引辔回身,见她脸上笑容轻浅,眼中戾伐之气忽而闪过,心中神动。
“有劳师傅先行一步替我去风岭打点一下,我明日便到。”曦凰解下马上驮负着的包袱,伸手递给夜箴,话中杀气隐现。
她是在用这个办法逼杀手出招么?还是她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夜箴默然看她半晌,她双唇扬起,露出一个灿烂无暇的笑容,“师傅不信我的本事么?”
他勒马朝她踏近几步,接过她递来的包袱时,顺手扣住她的皓腕,曦凰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的摊开五指任由他端看,知道如果不消掉他的顾虑,他是不会放她单独一人的,尤其在今天。
夜箴看了她的手相,紧蹙的眉稍许松了开来,他合起手掌将她的柔荑一并纳住,“千万不要恃强逞能,知道吗?”
“知道。”曦凰温顺点头,丝丝暖意自心头泛开,手掌一翻与他五指紧扣,“我会有分寸的。”
他手臂稍许用力一带,将她拉近,顺势俯过身去,亲吻她的脸颊,同时在她耳边低语,“今夜月圆,子时之前务必摆脱他们的纠缠。”
“好。”曦凰低声笑了笑,反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一吻,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我明白的。”
曦凰目送他绝尘而去的背影,笃悠悠牵着马缰,闲庭信步,不时左右张望一番,不像要赶着去赴任,倒似寻常踏青客。
照她这种速度自然赶不到风岭,夜晚也只能露宿山头了,天还未暗透,她找了条水脉,在一旁树上将马栓了,在林中捡了些枯枝,幸亏这几天没怎么下雨雪,否则半夜点不着火只能捱一个寒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