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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不要如此。”丽嫔慌乱截口打断他的话,玉宸宫里住过的主儿都是家门显赫的贵妃,她一小小嫔妾怎配得起那辉煌宸宫,这不是在折她寿数么,“陛下若还对妾有几分顾念,就别下这道旨意。”
皇帝见她青白了脸孔,是真被吓到了,不舍的轻抚她的面颊,软声哄劝,丽嫔卧伏在他膝头,乖顺的像只蜷缩在掌心的小猫,愈发使得皇帝心怜不已,心中只怨自己不能好好保护她。
时光在静谧中流淌,片刻温存亦是旖旎,忽然殿外传来侯禀声,打破了这难得的美好,“启奏陛下,凤南王妃殿外侯见。”
曦凰方甫入殿,就看见皇帝扶着丽嫔坐到椅上,台阶上留着一个软垫子。曦凰淡淡一笑,迎身上前伏拜参见。
“王妃不必多礼。”皇帝上前将她扶起,优雅拂袖赐她落座。
“臣妾听闻皇后不小心动了胎气。”曦凰不动声色的观察皇帝的神情,果然见他微微蹙了眉头,虽极为小心却也泄露了心底一丝愤懑,帝后不睦虽然已经不是宫中隐晦,但好歹彼此面子上还过得去,虽不曾恩爱,倒也相敬如宾。皇上露出这般神色,恐怕是真气极了皇后,“皇后有孕在身,皇上还是多体谅些罢。”曦凰接过宫娥递上的茶,似是劝慰。
“她便是仗着怀嗣在身,愈发的目中无人,若他日诞下皇子,岂非连朕都要不放在眼中了。”皇上不耐烦的挥袖遣退宫中侍人,以前只会在太后面前曝露出真性情,如今太后不在,他一直视曦凰如姊,自然不避讳当她的面来抱怨。
“那臣妾冒昧询问皇上一句,皇上可否曾因丽嫔娘娘小产一事而迁怒过皇后?”曦凰如是问道,目光不紧不慢的扫到丽嫔身上,她那眼光虽不含任何责难,却仍旧让人触之心惊。丽嫔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害怕的低下头,双手不停的绞着袖口,娇柔摸样恁的惹人怜爱。
“王妃,你吓到阿岫了。”皇上拉过丽嫔在身边坐了,颇为怨怪的看了曦凰一眼。
曦凰捧茶啜饮,无奈摇头,“皇上,夫妻之间不该太过厚此薄彼。”
“王妃,你今日怎么了,老替皇后说话。”皇上似有不耐,更搞不懂她到底是来当和事佬还是不过故作姿态,“你不会忘记李皇后家跟凤南王有所嫌隙吧。”
凤昀斩杀了李国老的三儿子,满朝皆知,凤李两家势成水火,而作为凤南王妃的她似乎没理由替李皇后说话。
“臣妾也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丽嫔小产的事未必是皇后所为。”禁宫里很多事到后来都难以详查,尤其牵涉当朝权贵,自然会有人在背后暗中指使,于悄然无声中抹去所有蛛丝马迹,致使查无因由。
然而在宫中有权势的嫔妃并不止皇后,又怎知不是有人借刀杀人,想要一石二鸟。
皇上并不愚笨,也曾猜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但每每想到皇后轻蔑的态度,皇上心中就难免生怨,她不过是看不起丽嫔出身贫贱,就处处嫌弃挑剔,表面上端出母仪风范,视丽嫔如姐妹,私底下又从她口中传出多少难听尖刻的话,这就是她所谓的名门大家修养,在皇上看来着实虚伪又恶心。
尤其丽嫔小产一事过后,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作,六宫之中她主大权,若非皇帝日夜命人细心看顾,怕丽嫔将死不下数十次了。
怨愤日积月累下来,说迁怒反倒是不尽然,实则是皇帝厌烦透了皇后。
“丽嫔失子之事暂无证据,放到一边先不提。但皇后疏于治理后宫是事实吧,朕难道有错怪她?”皇上一提起皇后,语气就恶劣起来,虽为夫妻,却更似怨侣。
曦凰轻笑摇头,信手搁下茶杯,“夫妻么,床头吵架床尾合,越吵感情越好。”
皇帝却丝毫不为她的话动容,反而冷下脸孔,“王妃处处为李家说情,可知李家又是如何腹诽凤南王的?”
皇帝一句话出,殿中气氛顿时僵冷下来。
“似乎有人说凤南王凤筋龙骨,又有凤凰投珠”曦凰徐徐启唇,一字一句轻慢的从口中跳出,仿佛不经心又似玩味。她看到皇上五官绷紧,目中冷的似要凝冰,忽而曼声一笑,又道:“还说凤南王似有天子之姿呢。”
“王妃既然知道,怎还能笑得出来。”皇上扶额长叹,“李家传出这些话,分明是想朕疑忌凤南王,借朕的手为他报杀子之仇,其心可恶!”
听闻皇帝这番肺腑之言,若换成其他人必定铭感五内,感激涕零的叩谢圣恩浩荡。但她毕竟不是常人,也不作平常之事。
“空穴未必来风,皇上又怎知这些话没有几分意味在里面呢。”曦凰轻折绣鸾撷金的文章衣袖,淡淡抬眸间,口气森洌,威严仪态毕现。
她神情倨傲,唇畔挑出的一丝笑此刻看来竟有几分讥嘲在里面。
“王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皇上脸色微变,重重低斥道:“这等话,朕只当今日没有听说过。”
曦凰从椅上起身,向皇上走近,整个内宫里只留下三人,皇上心中蓦然一阵慌乱,身体不自觉的往椅背上靠去,喉头干涩发紧,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讲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面前的女子美如谪仙,却神似修罗,让人打心底里害怕。
“陛下怕什么。”曦凰只走了几步,便不再往前了,居高临下的俯望那少年天子。
“朕,朕没有。”皇上艰难的反驳,手心中却攥了满满一把汗。
“皇上不问问太后为什么突然要搬到皇陵么。”她笑语轻问,皇上愣愣的接了句,“为什么?”
“哎”曦凰怅然叹出一口气,旋身回望这金碧辉煌的宫阙,错砌的巨大宫柱上雕饰如新,珠玉鲜明,无一处不显出辉煌圣隆,“姐姐与圣武皇帝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五岁被立为太子妃,而后册为皇后,直至圣武皇帝驾崩,她被尊为太后,直至今日,历经三朝,姐姐的一生悲喜都与你们东氏皇族不可分割。”
“赵太后,功在社稷。”皇上声音低噎,似有动容。
“可我毕竟不是姐姐,同为姐妹,赵氏子女,我没有哥哥的报国之志,也无姐姐的功在社稷,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曦凰看向皇上,眸光平静,声音淡薄到如在呓喃,“我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成不世伟业,我更爱站在云阙峰巅俯瞰苍生。”她微露笑意,颠倒众生的容颜合着慨然傲气,仿佛仿佛破云而出鸾凤,夺人眼神,却又骇人心神。
离开长春的宫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雪,这是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曦凰伸出手,几点雪沫飘入掌心,瞬间即消融成水,宫娥为她撑起伞,方才步下廊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曦凰驻足回身,见到来人时,反而迎上阶去。
“丽嫔娘娘。”曦凰朝她微一颔首,略致礼数,而丽嫔大约是一路走得甚急,双颊涨红,气促且急,缓了一会儿后,这才平静下来,却突然朝曦凰屈膝跪拜。曦凰目光微变,伸手托住她臂肘,硬生生将她扶了,“娘娘,这是干什么。”后宫之中,堂堂嫔妃竟向王妃行跪礼,这等明明白白授人以柄的事,她不会作。
“妾的一条性命,当日是王妃所救,王妃受妾一拜当之无愧。”丽嫔目中含泪,恰似情真意切,双腿一软,又要跪下。
“娘娘。”曦凰眸绽冷光,手下重重施力,顿时痛的丽嫔变了脸色,“您这恩谢的可真是时候。”曦凰眼风横扫,那侍立在廊下苑中的宫人各个敛眉低头,可暗地里又有多少眼睛盯着这里,瞧着这悖逆纲常的一幕。
“王妃,您说什么?”丽嫔额上渐出冷汗,不解的看着曦凰,脸上露出茫然表情。
“娘娘,这后宫里没有笨女人,您也不例外。”曦凰俯下身,贴耳与她轻道:“赴皇后茶宴,您在唇上胭脂里混了红葵,一旦合茶水吞咽,会造成小产假症,您想借此攀诬皇后是不是?”丽嫔浑身僵住,却还强硬反驳,“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怎会如此泯灭人性,害自己腹中亲儿。”
“你是不曾想要害自己的孩子,可你没料到御医中会有人借此趁机下手,使您真正落胎失子,而娘娘您,却是有苦说不出呢。”曦凰很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露出懊悔痛意,“在这宫中没有蠢人,娘娘从小侍奉皇上,多少后妃倾轧看在眼里,皇后不过是个深养闺阁的世家小姐而已,论手段心机自然比不过娘娘。但是还请娘娘记住,我不是皇后,我的手段怕是你承受不起的,所以你的那些小把戏还是省省吧。”
曦凰松开丽嫔,欠身一礼,回身从容步去,留下一袭傲然背影。
“王妃,您也不是什么高洁的人罢。”丽嫔冷笑声渐厉,她凤南王妃冷眼旁观皇上误会皇后,也不曾提点过只言片语,不过是想假借此事来扳倒李氏而已,后宫嫔妃、权贵氏族,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这谁又干净得了谁。
“不错,在这宫墙里,真正干净的人,早已死的死,走的走,而留下的我们,就像花园里的积雪一样。”表面晶莹剔透光洁无暇,而一旦消融成水,底下又会露出多少肮脏污秽,丽嫔死死咬着唇,眼眶泛红,紧盯着曦凰。曦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脉平和,“纵然你有千般算计,但你待皇上之心却是真诚,这我尚且还能看出来,所以好好侍奉陛下,不要再想旁的了。”
丽嫔怔然看她越行越远,霞缎织锦如天上流云,渐随风逝,脚下忽的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回廊上,心中一时悲痛交加,却是欲哭无泪。
曦凰回到王府,下了车驾后,昭阳已在门口久侯,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瞧你那副不自在的样子,怎么了?”曦凰径自入府,冬天昼短,王府内已有侍应在各处廊角屋檐挂上灯笼。
“郡主夫妇过府来访,正与王爷在前厅用茶。”昭阳口气别扭的回道,自从夜箴娶了凤昕开始,昭阳就对他难以谅解,直至今日,也无法不去介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