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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凰,多亏了你,我们这才没行差踏错。”赵宸脸上神情逐渐转为轻松,想着明日该入宫知会太子一声,不要贸然动手。
“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曦凰笑着,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处飘来一朵流云,将弯钩似的半玄月遮挡去了大半,双瞳中的明亮也在刹那间暗去。
“试探?”太子左手握着茶杯,右手中指食指夹着青花瓷纹的茶盖一下下的扫着茶汤,目光低垂,若有所思的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楚诘对父皇的忠心可真是不一般了。”
赵宸苦笑,“皇上如此信任右相,殿下觉得是好事么?”在朝中右相乃是文臣之首,地位斐然,门生故吏遍布朝廷各个枢要部门。右相的儿子又在骁骑营中领上将职责,手中节制着四万精骑。不管是言文还是论武,楚家的势力都是非常骇人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对相府的信任,似乎也是别人比不上的。
太子合上手中茶杯,信手搁在旁边桌上,“至少不算太坏。”他曲起的食指一下下有规律的敲打在椅背上,“就像你说的,他们效忠的是皇上,不是汉王,只要本王一天在这个位置上稳如泰山,他们就奈何不了本王。”
赵宸点头,“那鄞州的事就让他们暂且按兵不动了。”
“恩,不过盯还是要盯着的,万一要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知道了。”赵宸从椅上站起,朝太子作礼,“那我先出宫了。”
“子祺。”太子见赵宸转身欲走,忽然出声唤道,“若当日父皇赐婚德凝郡主,安国侯府倒是双喜临门了。”
太子的声音清冷,似乎隐约中还带有一丝难辨的笑意。
赵宸澹定微笑,心中却生出寒意,透彻四肢,“说起来我家小妹常年在外呆惯了,少学仪态,也不懂女红,脾气更是犟的很,哪家公子娶了她可要头疼了。”
太子望向赵宸,唇畔噙上一朵微笑,“你如此贬低自己妹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呢,还是刻意维护?”他看赵宸不动声色的样子,也不知是喜还是该忧,“相府的门第也算匹配得起郡主,不至于真委屈了她,你说呢?”
“殿下是什么意思?”赵宸竭力自制,可声音却不免越来越冷。
太子从椅上站起,走到赵宸身旁,附耳,一字一字缓缓道:“我想让德凝郡主嫁给楚桓,毕竟女儿是嫁出去从了夫家的,媳妇儿却是娶进门的,你说呢?”
“不行。”赵宸不假思索的脱口就道,话音刚落便瞧见太子挑眉微笑的样子,顿感失态,“我的意思是”
不待他再做解释,太子已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话中有话,“看来你很在乎德凝郡主么。”
赵宸按耐下心中惊动,毕恭毕敬的回道:“幺妹十五年来离家在外,受尽风霜,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我们都不舍她太早离家或再受苦难,即便嫁人也希望是妹妹属意的,希望殿谅。”
“你仍旧对本王有所保留,是么?”太子微笑,按在他肩上的五指紧了紧。
“臣对殿下从未欺瞒一二,殿下明察。”他深深低首,腰背像是被积雪压弯的修竹。
“瞧你,本王也就随便这么一问,你倒是一本正经。”太子托着他的手肘,将他扶起,态度十分可亲,“德凝郡主将来也是本王的小姨,本王当然想她嫁个如意郎君了。”他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只是全然好意。
赵宸勉强从僵硬的脸上撑出一点笑意,“殿恤。”
太子松开手,背负在后,又道:“过些日子便是春狩,父皇不想大肆铺张,便决定只去上阳猎宫,你回府准备一下,后日出发。”
“是。”
每年的春狩是大事,短则一月长则三月,期间皇上都住在汤泉行宫内,周围猎场有数千顷,豢养珍禽飞鸟无数,可行宫离帝都距离太远,光路上就要耗费大半月时光。
太子大婚在即,春狩又是不能更改的传统习俗,皇上将之移到离帝都较近的上阳猎宫倒也是在情理之内的。
赵宸几乎每年都要随驾,早已习以为常。
太子却又道:“父皇让德凝郡主也随驾同去。”
皇上居然让曦凰一同去猎宫?赵宸惊诧抬头,几疑是自己听错了。
太子莫测高深一笑,“父皇似乎很喜爱德凝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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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蔚早年受封,皇上在帝都内赐了套大宅给他,不过由于不常住,所以大宅内只留了几个仆从,每逢入京诉职的时候才会呆上一月半月的。
凤昀刚去了趟兵部,回到家里都还没顾得上喝几口茶,就接到了宫里来的传话,说是皇上召见。他原以为皇上没那么快召见自己的。
大约是太子大婚将近,宫内一片喜气洋洋的,到处可见红绫缀悬檐角,穿着细罗轻纱的宫娥采女,行走间亦是轻快翩跹。
内侍将凤昀领到养心殿,与门口的侍承说了两句话后,退站在一旁,对凤昀恭敬说道:“皇上正在里面,请将军自顾进去。”
“有劳了。”凤昀拱手作答,整了整衣冠跨入殿中。
“臣,凤昀请见皇上。”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凤昀单膝跪地,声音正气。
静默了一会儿,就听到内殿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凤昀起身往内殿走去,内侍打起珠帘,掀开明黄帷帐。原本暗暗浮动的龙涎香逐渐转沉,长窗下,皇上半倚在靠塌上,身上披着灿金团龙外袍,面前小几上置着一方棋盘,皇上手中正拈着一枚棋子含笑看着他。
凤昀从容不迫的再次行礼,“臣,凤昀参见皇上。”
“过来,让朕瞧瞧。”皇上语声带笑。
凤昀站起后,朝皇上走近几步。
他卸了佩剑,身上穿着武将袍服,举止间军人本色露骨,十分的英气逼人。
“凤蔚近些年还好吧?”皇上笑问,好似体贴垂询。
凤昀态度毕恭毕敬,“承蒙皇上挂碍,家父近来尚好,只是最近西突厥屡有异动,父亲不便抽身,这才让微臣上京诉职。”
“可会下棋?”皇上突然问。
凤昀被皇上出其不意的询问弄得愣住,怔怔的看着皇上,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吧。
皇上拿指尖棋子敲了敲棋盘,笑道:“朕记得凤蔚的棋是下得极好的,当年连楚诘也不是他的对手呢,想必虎父应该无犬子吧。”
凤昀是知道自己父亲没事挺爱摆棋局的,闲暇时光父亲会和妹妹对弈,在方寸棋盘间厮杀,一晃就是一天。
妹妹时常笑说自己这辈子不能骑马纵横疆场,只能在棋盘上过瘾了。印象中,妹妹的棋力似乎与父亲不相伯仲。而一家子里最耐不下心来弈棋的,正是自己。
“皇上恐怕是要失望了,微臣的棋力实在很一般。”凤昀大方承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无妨,反正闲着也无事,不如陪朕手谈一局。”皇上广袖一拂,邀凤昀在对案落座。
既然皇上已经开口,凤昀自是不能忤逆圣意,便在皇上对案坐下。
近侍将棋盘上的棋子都归置入盒,皇上摆手,近侍弓着腰,悄无声息的退出帘子外。
“朕记得凤蔚还有个女儿的,是吧?”皇上手惦黑子,在玉盘一角落下。
凤昀接着走棋,“微臣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她打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中养病。”
“宁朔靠西北,气候干燥多风沙,并不适合养病,不如将你妹妹接来帝都,这儿水土丰沃,珍贵药材都齐备,对身体也好。”皇上像是不经意的说道。
满殿香气沉郁,‘啪嗒啪嗒’的落子声极为澈亮。
凤昀手中摩挲着晶亮的棋子,心头微跳,“承蒙陛下厚爱,要不是舍妹固执不愿离家,恐怕父亲早将她送离宁朔了。”
皇上挪了下身子,沉睿的目光直盯着眼前的人瞧,凤昀只是低着头,本分的落子,布局虽然谨慎,但依旧跳不出规矩,只得平常。
久久的,皇帝终于微笑。
“凤昀,过几日你随朕一同去猎宫,好好放松一下。”
“谢皇上。”凤昀垂首拱手谢恩,言语欣然,只是掩在长睫下的瞳眸并没有亮出丝毫的笑意。
陪皇上下了两三局,皇上便觉乏了,又随意谈了些话,这才让凤昀离宫。走出宣德门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露出霞光,他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那么长的辰光,进宫的时候还是晌午呢。
他一路走回家中,半途上遇到一些朝中同僚又被拉住聊了好些话,要不是他巧言推辞,恐怕走不到家门口就要被人拉去吃饭喝酒了。他一直记得父亲在他临行前所叮嘱的话,不要同朝中官员有过多攀交。他知道父亲的顾虑,现在朝中局势表面看来风平浪静,但底下有多少暗涌,谁也说不准。
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应酬交际,就算父亲不说,他也不会去和谁攀交情。
一路快步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个仆从候在石阶上不停的左右张望,待看见凤昀的时候,小仆从阶梯上三两步的跳下来,跑向凤昀,“将军,将军,有人找。”
凤昀蹙眉,“不是吩咐过若有人来一律说我不见客。”
小侍跟着他,亦步亦趋,“是安国侯府的侯爷,他说您不来,他就不走了。”
凤昀离开的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上门拜会,不过小侍只要随便扯些无伤大雅的借口,人家都能领会,说下次再来,然后便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那位风度翩翩的安国侯居然是如此难打发,纯粹就是油盐不进,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走,非得等到凤昀不可。人家堂堂侯爷之尊,未来的国舅爷,谁敢得罪?所以小侍只能将他迎到厅堂,好茶好水的供着。
听到是安国侯府的人,凤昀神情轻松了不少,“今夜晚饭不用煮我那份了。”
“将军要出去吃吗?”小侍愣愣的回问了句。
凤昀笑容满面,“有人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