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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老大指指那棵树道:“诸位这是干什么?”
那中年人道:“砍树啊!”
巴老大道:“砍这么大棵树干什么用?”
那中年人道:“不瞒您说,这棵树是我们东家早在三年前买下预备给自己做寿具的,最近我们东家老觉得自己身子不行了,怕临时措手不及,所以叫兄弟我带人来把这棵树砍下,先把寿具做好预备着!”
敢情是砍树做棺材的。
巴老大“哦!”了两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砍下这棵树怕要不少工夫吧?”
“可不!”那中年人苦笑道:“要怪只怪我们东家,想起什么,就是什么!这么晚了偏让这时候来,临时也找不着人,要是能再多找三四个人,要不了多久就砍断了。”
傅天豪道:“恐怕咱们得过去帮帮忙了。”
罗广信冷冷一笑,忽然扬声叫道:“巴老大!请那位过来一下。”
巴老大立即冲那中年人道:“我们二爷请你过去一下。”
那中年人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来。
树林里阴暗看不清楚,中年人这一走出树林,傅天豪立即发现他的身材像极了“燕云十三侠”里则老十司徒逸,傅天豪心头马上一阵跳,他以为这中年人必是司徒逸化装的,霍天行兄弟确有这个本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像司徒逸,再说这一着也没什么用,挨近固然是挨近了,可是万一罗广信看他们迟迟不走,改变心意换个地方呢?
他这轻心念转动,那中年人已到了车前;神鬼怕恶人,罗广信的神态似乎让中年人心里发毛,他先看看罗广信,然后哈个腰,赔笑说道:“您这位,有什么事儿么?”
罗广信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那中年人道:“我们是从京里来的,我们东家住前门大街……”
罗广信抬手一指树林道:“这片树林子不是你们东家的吧?”
那中年人道:“不!不是,这片树林子是‘德胜门’外周家的,我们东家只买了这拣树。”
罗广信道:“那就错不了了,烦你带着人回去让你们东家派人到‘德胜门’外周家问问,问清楚之后再来砍树吧!”
那中年人道:“怎么了?您这话……”
罗广信道:“半年以前,周家跟我们老爷子借了—笔钱,押了这片树林子,外带三分利,这片树林子现在是我们老爷子的,不是周家的。”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道:“有这种事儿,我们怎么不知道,不会吧?”
罗广信道:“我们老爷子已经过世了,周家要再不还钱,这片树林子就是我们的了,这块地风水好,我们打算把老爷子的墓地建在这儿,我是来看地的,我还带着孝,这还能假得了么?”
那中午人道:“这,这……”
罗广信道:“别这了,赶快带着他们回去吧,坏了这儿的风水,你们东家可赔不起啊!”
的确,坏了风水谁赔得起,恐怕还有一场官司好打哩。
那中年人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就回去问问再说吧,您家是……”
罗广信道:“‘宛平’赵家。”
那中年人连应了两声:“是!”转身往树林走去,一边走一边扬手高声说道:“别砍了,别砍了,今儿个不砍了。”
他很快地走进树林子,跟那几个壮汉嘀咕了一阵,然后带着他们循原路走了。
傅天豪倏然一笑道:“罗广信!着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
罗广信道:“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还能对付你么?”
傅天豪点了点头道:“不错!”
他迈腿又要踱步。
罗广信冷冷说道:“别走了,时限到了。”
傅天豪抬眼一看,可不!红日衔山,已见暮色了,他苦笑说道:“今天过得怎么这么快……”
忽地两眼一睁道:“罗广信!我上了你的当了。”
罗厂信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上当厂?”
傅天豪道:“你给我时间让我想办法,却不住问这问那的跟我说活……”
罗广信倏然笑道:“你毕竟不算太糊涂,可是迟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的确摸不透你是不是已经拿到那颗解药了,好在这件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傅天豪,我等着你那双手了。”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罗广信,令师谭北斗自绝身死,说起来这件事不能怪我!”
罗广信道:“你并没有动手,是不是?”
傅天豪刚要说话。
罗广信接着又道:“不怪你,那怪谁?怪我?”
傅天豪道:“谭北斗有今天这种下场,虽不能说完全怪你,可是你也得负一部份责任。”
罗广信道:“我负责任?我负什么责任?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把谁教坏了似的。”
傅天豪道:“至少谭北斗受你的影响很大,因为你是他所钟爱的徒弟,咱们先从车队说起……”
罗广信道:“在车队他是奉命行事,捉贼拿盗也是职责。”
傅天豪道:“话是不错,可是以后呢?以后他仍是直隶总捕么?”
罗广信道:“不错!以后他就不是直隶总捕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辞去了差事?”
傅天豪道:“我以为那事不怨我,冤有头,债有主,他该找的不是我。”
罗广信冷笑一声道:“姓傅的,你不要狡赖,别人不知道我清楚,你跟‘红娘子’事先勾搭好的……”
傅天豪道:“就算是我跟凌姑娘事先商量好的,那有什么不对,我们救的是忠义之后,江湖上凡是有血性的英雄豪杰无不卫护忠义,谭北斗他也是先朝遗民,大汉世胄,他不卫护忠义倒也罢了,居然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一再迫害忠义之后……”
罗广信道:“姓傅的!你住嘴,他既然吃了这份粮,拿了这份俸,就该奉公守法,尽忠职守。”
傅天豪道:“就算在车队里我曾经得罪了他,那么后来呢?你那大师哥在我脸上划了一刀,又把我交给赵六指儿,害我差一点把命丢在了赵家,这件事是不是该了了?”
罗广信道:“以后我们并没有再找过你。”
傅天豪道:“杀害不谙武技的庄稼人,把凤姑娘交给赵六指儿,沈姑娘交给官家,那算不算找我?”
罗广信道:“你别忘了,是你逞强为‘红娘子’出头,先找我们的!”
傅天豪道:“凌姑娘卫护忠义之后,并没有做错什么,来京之后她已有了归宿,等于已退出了江湖,你师徒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罗广信道:“姓傅的!错与对,并不是绝对的,那要看什么人站在什么立场上看,红娘子卫护忠义,你看设有错,可是站在我师徒的立场看,她等于是个叛逆,我们老爷子为她辞职,就是要雪这个恨,出这口气,不管她在哪儿,这个恨总是要雪,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傅天豪还待再说。
罗广信一抬手道:“你不必再说什么了,纵然你有千般对,万种理,我们老爷子留下我为的是让我为他报仇,这个仇我是一定得为他报的,我不愿意再跟你罗嗦了,也不能再等了,你动手吧!”
傅天豪所以跟他一再拖,为的只有一样——等天黑。天黑下来之后.罗广信不容易看出来他那“李代桃僵”之计。
现在他看看,红日已然下山,天已经黑下来了,是时候了,可以了。
可是他仍不能过于“爽快”,罗广信狡猾多智,太过“爽快”也不容易让他相信。
他往前进了一步。
罗广信陡然一声沉喝:“站住!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想来硬的那你可就错了,巴老大!
你到车里去,他再敢有一点异动,你就拿那个丫头开刀。”
巴老大一闪身钻进了车里。
巴老大狞笑说道:“傅天豪!你抓了个‘闭十’,输定了,只有掏钱了。”
傅天豪道:“罗广信!我再问一句,你只要我一双手?”
罗广信唇边掠过一丝森冷的笑意,道:“不错!我只要你一及手,可是以后要有别人要你的命,我可管不了。”
傅天豪道:“那你不必管,只要你不要我的命就行了。”
他探怀模出了那把匕首。
罗广信还真怕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天豪倏然一欠道:“你放心!诚如巴老大所说,‘皇上’在你手里,我就是换遍了牌也赢不了你的。”
罗广信道:“你明白就好,那就决动手吧!别废话了。”
傅天豪左手平举,右手缓缓扬起了那把匕首。
罗广信两眼之中射出了异采。
巴老二眼睁得老大,咽了两口唾沫。
傅天豪扬刀要砍,可是忽然他又停刀说道:“罗广信!我砍一只手行么?”
罗广信微一点头,狞笑着说道:“可是可以!不过我只放一个人,你一只手换一个人,这很公平。”
傅天豪一咬牙道:“罗广信,你!我砍了一只手之后只剩一只手了,你叫我怎么……”
罗广信道:“要想毁自己那还不容易,办法多得是,你砍断一只手后当时不会太疼,你可以先把左臂的穴道闭住,然后把刀交在嘴里咬着,把右手的筋往刀上一划就行了么?筋断了没人能接,跟手断了没什么两样,听明白了么?”
傅天豪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听明白了,谢谢你了。”
他一刀猛然落下,“噗!”地一声,一只手已被切断了,断处血淋淋的,他飞快地抬右手闭住了左臂的穴道。
罗广信脸色一变道:“好!是英雄,别等了,再等就会疼了,快吧!”
傅天豪把刀往嘴里一咬,右腕脉顺势往上划去,血从袖子里滴了出来,他身躯泛起了颤抖,把刀往地上一吐,颤声说道:
“罗广信!你放人。”
罗广信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就在罗广信仰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