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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听得一怔,道:“姑娘您……”
诸亚男伸手拍拍她,柔声说道:“让他在这儿养伤吧!好好照顾他,以后小心点儿。”
她把包袱在小玲手里一塞,转身往外行去。
小玲又怔在那儿了。
傅天豪也没再说话。
前头传来了开门合门声,小玲惊醒了过来,急急回过头去道:“傅爷,这……这……”
傅天豪微一摇头道:“不碍事的,小玲,诸姑娘不会怎么样的。”
小玲道:“您怎么说?她不会怎么样?”
傅天豪道;“她对我一直没有敌意,而且当初,诸霸天的人帮着‘五城巡捕营’的人,满城搜捕的时候,她曾经派出人来四下找我示警,只是我没跟她的人碰面。”
小玲又怔住了,半晌才听她喃喃说道:“我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人,我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人。”
口 口 口
诸亚男白着脸到了胡同口,年轻汉子赔着笑迎了上来,生似怕有人听见,低低问道:
“怎么样?姑娘,是不是……”
“没错。”诸亚男微一点头,冰冷说道:“‘大漠龙’是藏在这儿。”
“好丫头。”年轻汉子猛拍一巴掌道:“她居然敢……这一下有她受的,看她以后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姑娘您把她……”
诸亚男摇摇头道:“我没动她,‘大漠龙’带着伤,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你快回去报信儿去,这是你的一桩大功,只要能拿着‘大漠龙’,官家跟咱们老爷子都有赏。”
年轻汉子乐了,恭应一声,转身跑了,飞快。
口 口 口
诸霸天在后院一间精舍里跟赵六指儿喝酒,赵六指儿怀里搂了个粉头,那粉头端着酒杯直往赵六指儿嘴里送,酒顺着赵六指儿的山羊胡子直往下滴。
赵六指儿用不着自己拿筷子,拿酒杯,他的手在忙别的,那粉头在他怀里直揉,吃吃地直笑。
秦婉贞坐在诸霸天身边,就在赵六指儿对面,可是她神色泰然,就跟没看见一样。
诸霸天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这个调儿还是怎么,他没动秦婉贞,连碰都没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一直到精舍门外,随听外头有人说道:“老爷子,老九要见您。”
诸霸天道:“进来。”
推开门,进来个瘦瘦的黑衣汉子,他脸色有点不大对,进门就要往诸霸天身边走。
诸霸天道:“有什么话,就在那儿说,这儿没个外人。”
瘦汉子答应一声,停了步道:“老爷子,小驹让人做了。”
诸霸天一怔道:“谁?”
瘦汉子道:“不知道。”
诸霸天道:“在哪儿?”
瘦汉子道:“尸首在‘南下洼’,‘陶然亭’下,那片水塘里飘浮,刚捞上来,是让人先点了死穴,然后扔下去的。”
他们说他们的,赵六指儿跟没听见似的。
诸霸天站了起来,想跟赵六指儿说些什么,一见赵六指儿那副‘醉态’,又把话咽了下去,摆摆手带头走了出去。
秦婉贞也跟了出来,道:“老爷子,我想回去了。”
诸霸天回过头来,歉然强笑道:“婉贞,今儿个真对不起……”
秦婉贞道:“您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外人,还跟我客气。”
诸霸天道:“那……我让老七送……”
走廊上走来了诸亚男,她挥动着马鞭道:“怎么,秦姑娘就要回去了,正好,我也要出去,咱们一块儿走。”
有她送,老七就不用去了,诸霸天跟秦婉贞打了个招呼就忙他的去了。
诸亚男陪着秦婉贞出了门,秦婉贞含笑说道:“亚男,你上哪儿去?”
诸亚男道:“我想到‘什刹海’走走去,送我一程好不?”
秦婉贞道:“好啊!那还有什么不好的?”
两个人上了车,赶车的是个老头,秦婉贞吩咐他直驰“什刹海”。
马车不徐不疾地往前驰进,诸亚男跟秦婉贞在车里低声谈笑着,相当融洽。
马车经“北海”后门到了“什刹海”,北海是禁地,“什刹海”
则是一般平民游乐之地,马车到了“什刹海”的前海,前海比后海小,可是前诲的风景却比后海美。
诸亚男让马车停在一片老柳荫下,她含笑望着秦婉贞道:“这儿常来么?”
秦婉贞摇摇头道:“一天到晚忙着应酬,哪有你这么好福气。”
诸亚男道:“那么你难得来,这儿的风景很美,何不下来看看再走?”
秦婉贞微一摇头,一声“不了”还没有出口,诸亚男一只玉手已握着她的皓腕,道:
“下来吧!很难得,算陪我,行么?”
诸亚男人美,这当儿更动人,尽管秦婉贞是个女儿身,也深为之爱怜,不忍推拒,只好跟着诸亚男下了车。
两个人下了车,诸亚男吩咐老车把式在这儿等等,她们到处走走,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她拉着秦婉贞往柳林云去。
柳枝干条,风来拂面,这一带清静而幽美,当真是令人尘念俱消,心旷神怡,忍不住想把吸自市区里的污浊空气一口呼将出来。
秦婉贞忍不住道:“真美……”
诸亚男随手折了一段柳枝,一边挥动着,一边说道:“他伤势怎么样?能下床了吧?”
秦婉贞一怔道:“谁?你说……”
诸亚男挥动柳枝道:“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铁骨,怎么能跟火器碰?想不到像他这么个人物,竟会受这种灾难。”
秦婉贞脸色变了,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皱眉笑道:“亚男,你在说什么啊?谁……”
诸亚男道:“今儿早上,小玲到菜市买菜,顺便拐到‘保安堂’买了一包‘止溃生肌散’,却让小驹看见了,更巧的是又让我碰见了小驹……”
秦婉贞道:“小玲买‘止溃生肌散’?嗯,对了,前些日子她的腿让开水烫了一下……”
诸亚男道:“小驹可不这么想,小驹认为可疑,他要密报老爷子,让老爷子派人到你那儿查查看。”
秦婉贞道:“亚男,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小驹让人害了。”
诸亚男道:“我知道。”
秦婉贞倏然笑道:“亚男,你怀疑小玲杀了小驹?”
诸亚男摇头说道:“不,我不怀疑任何人,小驹是谁杀的,我最清楚。”
秦婉贞道:“是谁?”
诸亚男道:“我。”
秦婉贞—怔道:“你?亚男,你可别……”
诸亚男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我先点了他的死穴,然后把他丢进了‘陶然亭’下那一片水塘。”
秦婉贞惊异地道:“亚男,真是你,你,你怎么会杀小驹,你为什么……”
诸亚男道:“我到你那去过了,小玲让我逼得差一点没撞死,后来他出来了,足证小驹怀疑没有错,所以我杀了他,我不得不杀他。”
秦婉贞惊得瞪圆了一双美目,道:“亚男,你,你,难道你……”
诸亚男道:“我没瞒你什么,我杀了自己人,这是江湖上最忌讳的吃里扒外,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你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所以,我希望你别瞒我什么。”
秦婉贞胆识过人,因为她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就在诸亚男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已恢复了平静,她道:“谢谢你,亚男,对我,你既然能掏心,我还有什么好瞒你的?我也不该瞒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那就好。”诸亚男微一点头,眼望着别处,道:“你告诉我,他在你那儿住了几天了”
秦婉贞道:“打从他受伤的那天夜里起,—直到如今。”
诸亚男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他?”
秦婉贞道:“他是个英雄侠义,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我应该救他,是不是?当时要是你碰见了他,你也会救他,你不是为他杀了小驹么?”
诸亚男道:“你所以救他,只因为他是个英雄侠义,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么?”
秦婉贞道:“是啊!难道……”
诸亚男道:“没有别的原因么?”
秦婉贞道:“别的原因,你是说……”
诸亚男霍地转眼凝目,道:“还要我说么,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秦婉贞突然笑了,点点头道:“亚男,我明白你何所指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他杀了小驹?”
诸亚男道:“我不只是为他杀了小驹,我爹跟赵六指儿为官家效力,派出人手会合‘五城巡捕营’满城搜索他的时候,我也曾派出几个人去找他示警,可惜我派出去的人没能找着他,不瞒你说,我早就不满我爹的作为了,所以我一向很少在家,眼不见为净,没办法管总可以躲,可是做出背叛我爹的事,这却是头一回。”
秦婉贞道:“我知道,我就是问你为什么?”
诸亚男一双眉梢儿微扬,道:“我不怕你知道,也不愿意忸怩作态,我这人一向敢做敢为,而且敢当,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我对他动了情,你满意了么?”
秦婉贞笑了,道:“亚男,我一直打心里喜欢你,喜欢你这种脾气,这种性子,直率可爱,恕我直说一句,诸家也只你这么一个善良人……”
诸亚男道:“你用不着说这个,我好恶随心,并不在乎别人对我是个怎么样的看法,告诉我吧!救了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秦婉贞娇靥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神色,道:“亚男,你不顾意忸怩作态,是个敢做敢当的人,我跟你一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也对他动了情……”
诸亚男脸色为之一变,她要说话。
秦婉贞已接着说道:“只是,我对他的情跟你对他的情不一样。”
诸亚男冷冷说道:“有什么不一样,你对他是真,我对他是假,你的情成熟,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