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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众人千般心思,估计也猜不中那夜的真实情形。
徐意山却记得很清楚。他至今仍难以忘记那天,那两个尊贵之人无比正经地端坐在榻上,僵直的脊背仿佛属于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半臂,可是却仿佛隔了万千山水。而那支精致的白玉箫刚开始是在司秋贵侍手上,后来主人嫌吹奏太累,便将它交给了洛帝。令徐意山没有想到的是,洛帝居然也会吹这过于凄伤的曲子,只是帝王的眼中没有任何思念之情。
“朕准你在夜晚扰了宫里的清静,你却夜夜只吹这一曲。朕总觉得赐予的恩宠却换来无声的挑衅和背叛。可是直到朕也会吹奏此曲,才明白你才是被抛弃之人。”
“皇上英明。”司秋贵侍抿唇一笑,“只是皇上以此举向冷皇侍证明自己的忠贞又有什么意义呢?背叛永远都是背叛,该原谅的还是得原谅。只可惜你来这里的本意要被这整夜的箫声给毁尽了。”
“无妨。我们今后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证明我们的‘恩爱’。”
洛帝看着窗外明亮起来的天光,理了理自己根本不曾弄乱过的衣袍,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
如今离那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已逾三月了,徐意山时常庆幸自己的人头还在,人也依然耳聪目明着。他每天如履薄冰地在这霞飞宫里生活,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走,一切都全靠他自己。他不知道这次大选淮王派了多少和他一样的少年进宫,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成为这些人中最有用的,他就有可能成为弃子,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午夜梦回时分,出现在他的噩梦里的有时是白韵的流着血泪的脸,有时是他自己的刀痕密布的脸,但更多的则是亲弟徐意水浑身青紫,不着片缕躺在雪地上的一幕。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到,但他却相信那就是真实。
就是这份真实支撑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后心甘情愿地在淮水郡接收那些残酷的训练,再到今天入宫。
“顾宫人,房宫人,你们替本君去静蔼宫跑一趟,将皇上新赏赐的沛水锦缎送去些。和之前一样,记得光明正大地去,不要胡乱翻动锦缎。”
手中的木盘沉甸甸的,上面装着颜色鲜丽的沛水锦。自从入夏以来,司秋贵侍就向各宫散发皇上专门赏赐给他的各种名贵衣料,十分大方。虽然无法揣摩他的心思,但既然宫里那三位人物都没说什么,其他宫的人也不敢不收,就当是接受司秋贵侍的招揽了。毕竟,冷皇侍看起来是个对权力无心的,戚太皇侍也早已不过问后宫纷争,他们就只能投靠地位第四的,也是最受圣宠的贵侍了。当然违抗司秋贵侍的后果亦是没人愿意尝试的。
“这是君上第二年这么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走在徐意山身边的房诚忽然向他靠近了些,两人左手贴着右手,托盘也并排在了一起。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霞飞宫,向着最西边的静蔼宫走去。
徐意山不想和他挨得太近,但又想知道其中秘辛,只好忍耐着说:“贵侍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但是房大哥入宫比我久,应该是更了解贵侍大人一些。”
“呵呵”房诚低声笑了笑,道:“你一定听说过静蔼宫的主子是谁吧?”
“这个宫人所的公公提到过,是先皇的季妃侍和方妃侍,也就是现在的季太妃侍和方太妃侍。”
“不错。这季太妃侍当年也是个人物,不仅诞下了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沛王,而且还曾和戚太皇侍争过皇侍的位子。”
“可是沛王不是”徐意山没敢说下去。
“是的,沛王现在是双手残疾,可他并不是生来就是残疾,是幼年遭了事。我听说,自从淮王的亲生父侍——锦皇侍病逝以后,先皇本想将当时还是贵侍的戚氏扶正,毕竟他最宠爱的就是戚氏了。但是,先皇又有些惧怕戚家的势力,不想今后外戚当权,就打算让性子温和,背景一般的季妃氏当皇侍,这样二皇子以后就有极大可能成为太子。岂料诏书都拟好了,二皇子却突然出事了。至于是出的什么事情,至今都是个谜,但结果就是二皇子永远退出了皇位之争,成了深宫里的废人。先皇从此也就没了立太子的心思,太子之位一直拖到驾崩前一年才定下,而戚氏最终也凭着亲生儿子的太子身份成为皇侍。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淮王”
“你快别说了,这宫里处处是眼线,你想害死我们吗?”要不是腾不开手,徐意山真想堵住旁边这人的嘴巴。他实在没料到房诚竟真敢说出这段深宫往事,刚开始没阻止他,接着就听得入了迷,刚刚才回过神来,就在这初夏天气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别怕,往西面去的人本来就少,四周都没人的。更何况我说得如此小声,怎么会有人能听见?”
此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徐意山向来心细,不愿他再继续说下去,就拧着眉理他远了些。谁知房诚此时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又贴了上来。徐意山忍无可忍,索性问道:
“房大哥,你今天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房诚又是“呵呵”两声,余光瞟着徐意山的鬓边,那里恰好是发际和耳垂相接的位置。他轻飘飘地说:“念在你平时叫我几声‘大哥’,我却从来没有护过你,我心有愧啊。”
“你也不用告诉我这些事情罢。”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就是了。
看出了徐意山的矛盾,房诚的胆子更大了:“既然都开了头,不说完也不是我的风格,你只管听着即可。先皇驾崩之后,按规矩所有的君侍都自由了,可以选择出宫也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年轻的君侍们当然都选择走了,毕竟他们都没有孩子,留在宫里也享受不到什么荣华富贵。所以留下来的人就只剩下了戚太皇侍,季太妃侍和方太妃侍。这其中方太妃侍是没有子嗣的,年纪也很小,不知为何也不肯走。本来呢,沛王和淮王一样,是要去封地的,可是季太妃侍以他的残疾为理由向皇上求情,于是皇上就准他一辈子待在宫里了。”
“皇上一直是个仁慈的人。”徐意山违心地说。
“是啊,圣上一向如此。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不过是临时起意,你别往心里去罢。”
徐意山压住嘴角的冷笑,心道:都往这么多宫殿送去锦缎了,偏偏到静蔼宫你才跟我说这么多,分明是想让我放在心上。你的意思不就是往其他宫送东西都是掩人耳目,只有往静蔼宫才
他被自己的猜测惊到,步伐不由得一顿!
“你怎么停下了?耽误时间事小,可千万别弄乱这上好的锦缎了”
锦缎!这锦缎中有玄机!
徐意山盯着盘中的沛水锦,上面的纹既美丽又繁复,远看和近看竟然都是不同的图案。他想到了季太妃侍就是沛水郡人,这也是当年的二皇子的封号和封地由来的原因。
他深深地看着房诚,却只说出了:“走吧。”
15。第十四章()
此后徐意山和房诚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入了静蔼宫的正殿。因为静蔼宫一直是供前朝君侍居住的,所以装潢十分朴素,两个配殿的规模也比一般宫殿小了很多。不仅如此,静蔼宫的宫人和太监数量也比较少,据说吃穿用度也就比国都的富庶人家稍好上一些罢了。
此时正值下午,殿外蝉鸣嚣叫,几枝夹竹桃从窗栏探进,无人修剪,却是天然可爱。殿内身着靛青色湘水锦长袍的季太妃侍和方太妃侍在榻上对弈,一旁坐着正专心致志看书的沛王殿下。
一切都显得很和谐,除了台阶下跪着的两人,和
沛王无疑是很清俊的,而且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一袭烟青色的湘水锦长衫令他显得格外儒雅。白皙如珠玉的皮肤,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他的双手如果还在,那一定是一双既修长又温柔的手。这双手如果能执笔,如能抚琴,将是如何美好的画面。但是现实很残酷,他的衣袖露出的手腕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利落地斩断了,像两根光秃秃的肉/棒,连翻书都不能靠自己完成。他只能用单薄的手腕扶住书,然后令身后的宫人翻页。
虽然从内心里觉得有些违和,但徐意山并不是看不起沛王,他只是觉得可惜,所以仅是看了几眼就低下了头。而房诚却一直盯着沛王看,像是后者的俊脸上长出了窗边的夹竹桃似的。
“今年又送来了?”季太妃侍终于出声了。他和沛王十分相像,连气质也一模一样,就像是中年版的沛王。
房诚赶紧收了目光,答道:“回季太妃侍,这些沛水锦是司秋贵侍专程送来的,说是料子比去年的还要好,和两位太妃侍还有沛王殿下都十分相配。”
“我们本不喜爱这些奢华之物,不过既然送来了,也是一片心意罢。”
季太妃侍挥手令宫人收下了礼物。他似乎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态度冷淡得紧。而对面的方太妃侍更是头也不曾抬过,只顾着拈着棋子思考。反倒是本在看书的沛王在房诚说话时就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惹得徐意山身旁的房诚微微颤抖。
只是沛王更感兴趣的好像不是房诚,而是这个他从未见过的霞飞宫宫人。
“你是新来的罢?去年同他来的不是你。”
“回殿下,小的是从今年二月末开始服侍司秋贵侍的。”
“本王听说霞飞宫的人都会唱‘红枫落’,你学过了没?”
红枫落?徐意山感到有些莫名,赶忙用眼神询问房诚,可是后者却跟没看见似的,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
看见徐意山的反应,沛王笑了笑,说:“没学过没关系,我教你。”
还没等他说什么,沛王就自顾地清唱了起来。他唱歌时带着微微笑意,神态极其温和,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和悲伤的调子倒是般配:
“少飘零、缓流洵
叶叶追走湍湍疾
白鹭白、鱼走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