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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很。”司秋半眯着眼朝他吐出一口烟圈,“他们是不是都在传本君重病缠身?没影的事,本君只是不想再掺和进宫里的是非罢了。”他见站在床边的龅牙小太监一直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略微不屑地牵了牵嘴角,嗤笑道:“你这小太监之前得了本君的好处,却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防着本君,真是令人生厌。若是不将他赶出去,本君便连话都不想说了。”
徐意山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对小珠子道:“你先出去一会儿。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会像前几次那样替你说情。”
小珠子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晌,一个字都没说清,最后耸着脖子出去了。徐意山重新看向司秋,冷笑道:“你真是好本事,居然连洛帝安排在我身边的人都敢拿捏?”
“这小太监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在本君教训过的奴才里,他还算不了什么。”司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下就剩我们两个,有些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了。”
“你想知道什么?”
“本君听说你肚子里多了个孽种。”
徐意山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未变:“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是小珠子还是李太医告诉你的?或者说是洛帝身边的那几个扈从?”
“都不是。”司秋朝他鬼魅一笑,“你若是不想本君将此事广而告之,那就告诉本君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徐意山透过越来越浓的烟雾仔细去看他苍白的脸,沉默了会儿才道:“是淮王的。”
司秋好像是被呛到了那般重重地咳了几声,一边用手中的金烟杆挥散烟雾,一边恶狠狠地说:“你竟敢在本君面前说谎。燕安淮是什么货色本君不比你清楚得多?”
“是吗?”徐意山见司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中更是愉悦:“淮王到底是什么货色?反正孩子就是他的,骗你可没有半分好处。你可以去向洛帝告密,好治我欺君之罪。”
“呵!”司秋拖着长袍的下摆走近他,“你既然这么想死,本君定会成全你。只是空口无凭,洛帝定然不会相信本君所言。唯有等你生下这孽种,以滴血验亲之法才能将你定罪。”
“我知道你已心生怀疑。如果你真的愿意等我生下和淮王的孩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让你以后亲眼看看这孩子会有多活泼可爱。他一定会比你和洛帝所生的大皇子相貌出众,也更聪慧,因为”
司秋难得被人气得手抖,却只是微陀着背站在床边,并没有对徐意山动手。而徐意山怕他将手心的烟杆都给握出水来,好意提醒道:“既然你我都抱恙在身,就不要大动肝火了。你快早些回去添你的烟叶,我也要休息了。”
“你敢赶本君走?”司秋低头瞪着他,“本君才不信你的鬼话。淮王在那方面身患残疾,怎可能会此孽种定是你出宫时与他人野/合所得,勿要将此冠扣到淮王头上!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君会让你必死更痛苦。”
“其实,他在那方面根本就没病,是你不如我,所以他才不会对你动心。”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没办法,他得想法子刺激司秋,让后者一怒之下做出傻事。
果然,司秋面露三分杀意,猛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别忘了你曾伺候过本君,为本君倒夜香的滋味可还好受?”说着,他的手指成爪形且逐渐向下,“你永远是本君的奴才,低贱之人最易忘本!”
徐意山将手从薄被中拿出,用尽全力捉住他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带着他枯瘦的手指走向自己平坦的腹部,神色诡异地说:“我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一个病鬼操心。反正淮王的儿子在这里,我要生下他,你能奈我何?”
146。第一百四十五章()
午后的怀原围场上狂风大作; 劲风扯碎邃远晴空中成卷的白云; 也扬起茫茫无垠草原上竖起的大旆。战马嘶啸之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山林之间更是兽鸣阵阵。
突然,数只惊慌的野兔从树林中一窜而出; 后面紧跟着三只矫捷的猞猁。又过了半晌,两只口中含着涎水的形强壮凶悍的藏獒也从林间冲出,伴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虎啸,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追赶着藏獒也出现在了平原,这一幕引得不少背弓持枪的兵士热血沸腾。
此时; 身披战甲的洛帝眼中就只有这威风凛凛的大虫的身影,追着它从树林跑到草原,他手上的弓箭却始终都没有举起来。而他身后的亲卫队虽然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却只是寸步不离地护主,没有一人的马上挂着猎物。当然,除了皇上的亲卫队之外,其他禁军侍卫和几位军队首领在经过一个早上的捕猎后,皆是收获颇丰,不少人都在暗自盘算着皇上的赏赐。
叶霍作为君侍中不多的会武之人; 骑着马远远地缀在人群后面。北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在经过他身边时; 见四周人少便低声调戏他:“想不到叶妃侍不仅人美如玉,连射术都是如此精湛。你这马上的猎物数量真是令周某刮目相看,想必是从未没有服用过‘复瑜散’的原因吧?”
叶霍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回他; 只是驱马快跑了起来。这一路上他看尽了来自这些武官各种目光——只是因为他入了宫; 成了洛帝的身下人,便再不能被人以正常的眼光看待了。而无论他再优秀,他的用处也只是在御榻上而已,又何必再多出风头去获得更多异样的目光?每次这么想着,他在洛帝面前表现的心思也就淡了。
洛帝不愧是极有耐心的猎人,他在等到老虎快要咬上藏獒之时才撘箭引弓,几只利箭直直地朝着大虫的头颅飞去,接二连三地从脑门处刺了进去!猛虎哀嚎数声,又挣扎着跑了一会儿,步伐才慢慢停了下来。洛帝催马来到奄奄一息的大虫身边,见它巨大的身躯躺在有些发黄的草丛中间,头上炫目的斑纹都被鲜血污染了,一双犀利的虎目却没有合上。草原上几乎所有生灵都在为皇上的英武喝彩,除了这只半死不活的老虎,当然还有不远处的那两只藏獒。
“你且好好去吧,朕等了这么久,不就等着你乖乖地躺在地上这一天。”洛帝静静地看着它,黄黑相间的虎斑在他眼前如漩涡版打着旋,渐渐变成了如暗流般的回忆,流向他心底很深的地方。伤痕遍布的虎头早就被他替换成了记忆中一个人的脸——那是一个只顾捂着伤口的满脸悲愤的少年。在深宫某个的角落里,同样年少的他曾经向少年施与过满怀善意的援手——这样养虎为患的蠢事,他出于对少年的歉疚,一做就做了好多年。
可如今,过往的一切恩怨都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洛帝目光一凛,将御弓交到在一边候着的乐公公手上,而后宣布今日的练兵即刻开始。没错,此次出宫秋狩表面上是皇帝想和诸位武将及贵族子弟放松心情,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实际上却是为了练兵。万河国多年未兴大战,再骁勇的豹旅都会失了锋利的爪子;而若是再不拉出来练一练,或者说是不在邻国面前展露一下基本实力,怕是真龙媒'注:骏马'都得成了别人眼中的病驹!
号角已经吹响,部分禁军和被四军都督府的将领们选来的各地精兵都已经列阵于草原之上。大风似要将招展的大旆和军队营帐都统统掀起,可是却无法撼动扎根在地上的士兵的双腿。而骑兵数量虽然不如步兵,看起来却也是个个精神抖擞,战马亦是听话非常。
万河**队的编制非常简单,十人为小队(小旗),五十人为总旗,百人为百人队(百户所),千人为千人队(千户所),再往上便是卫所编制,差不多五千六百人为一卫。每个百人队中,火铳手有十人,弓弩手二十人,排刀手三十人,长枪手四十人;再根据实际作战的地形情况、军马数和装备水平来分配步兵、骑兵和车兵。像今日练兵在地形平阔的草原,所以骑兵数量相比在山地时要多一些。
洛帝骑在高马上审视着操练的军队,面上渐渐流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自前朝以来,火药的发展的愈发迅猛,而火铳更是改良得越来越实用,可是这些火铳手装填弹丸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射击的准度也很差。而排刀手和长枪手在对练时普遍没有杀气,只是在完成指令而已。他曾经听暗卫回报过,邻国的军队不仅有火铳,还有火炮。虽然火炮在使用上限制也比较多,可别人总归是在火器上更胜一筹。其实他对邻**队的真实情况并没有太多了解——两国之间数十年间都没有什么猛烈的战事,以后真要是打起来了,谁都无法预测到底鹿死谁手。
这边练兵练得热火朝天,那边营地里的戚妃侍等君侍则是百无聊赖。因为不会武功的缘故,戚妃侍没有被允许靠近围场,只得待在帐篷里虚耗时光。他知道兰璇宫的叶妃侍还有嘉禧宫的常御侍跟着洛帝狩猎去了,心里真是既羡慕又嫉妒。他巴不得叶霍这个人精这次能出意外死在围场,那他的对手便能少一个。当然,他最希望能意外身死的人还是新进宫的许御侍,可惜那人不但病了,好像连皇上赐他的名为“赤玉”的马也不见了,这让他原本要害那人的计划彻底落空。
“依我看,待在帐篷里还不如跟许御侍一样留在行宫里呢!”说话的是兰璇宫的万御侍,他和叶霍差不多同时间入宫,虽然容貌昳丽,却不知为何一直没能多得洛帝青睐。
“的确,这帐篷里就算焚了香也还是有一股子臭味。之前我们刚到怀原的时候,明明帐篷里一个人都没有,今日倒不知是从哪儿钻出那么多士兵来?”
“戚妃侍,你说这要是到了战场上,到底是江湖高手能以一敌百,还是火铳手能一下子令高手脑袋开?”万御侍兴致勃勃地问。
“火铳是何物?武功高强之人必然刀枪不入,就像皇上那样,哪里会怕这些不知名的兵器!”
万御侍忽然觉得和戚妃侍说话真是了无趣味。这个姓戚的作为洛帝的表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