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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后,他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等待洛帝的到来。可能是前几晚都没有睡好的关系,他虽然精神紧张,可仍是有些犯晕,而且洛帝似乎很久都没有来,他的头就一直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最终还是靠着床栏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平躺在床上了,而且身上还盖着被子。他微微转头,见桌边烛光摇曳处有个人影,一下子就全清醒了。
“参见皇上。”
洛帝停下手中的御笔,却没有看他,亦没有许他平身,而是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都夜不能寐?”
“回陛下,臣下不曾做过任何亏心事。”徐意山坚定道。
“没有?”洛帝笑了,“你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么朕问你,你有没有帮人做过亏心事?”
徐意山咬了咬下唇,“不曾。”
洛帝总算是将目光从奏折移到了他的脸上,盯着他道:“冷皇侍滑胎之事朕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你若是现在招了,朕还能饶你一命。”
“臣下从未想过要害冷皇侍。”
“朕平日里已经听多了谎言,所以对你没有多少耐心。朕最后问你一次,阿君滑胎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臣下,与此事绝无关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配合着他脸上坚毅的表情,真可谓是天衣无缝。
“好一个‘绝无关联’!”洛帝站起身来,朝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是在找死!”
徐意山被他踹得直接仰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正好磕在床沿上,疼得他眼前直发黑,眼泪也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胸骨似乎是断了,可是他没有力气察看,因为他完全没办法自己坐起来。
“这下知道哭了?会哭了?”男人走到他身边,单手勒住他的脖子,道:“顾思书,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何非要处心积虑地害朕和阿君的孩子?”
徐意山摇摇头,洛帝以为他又要开始狡辩,可听到耳中的却是:“你真的对我好吗?”
“朕让你当御侍,让你最好的朋友当小侍,方才朕还为你盖被子。你扪心自问,朕可有亏待过你半分?”
“你你临幸我最好的朋友”徐意山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你是故意的。”
“没有刻意不刻意,他本来就是朕的人,你难道对朕的人有非分之想?顺带说一句,他的身体很柔软,在床上的时候也很放得开,应该是比你强得多了。”
徐意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很想捏紧拳头,想反抗,可是脑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只是一阵阵地眩晕。他想咳嗽,也想干呕,但喉咙已经完全被锁紧,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
他看着眼前盛怒中的洛帝,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男人对自己的杀意。
“放”他拼命吐出了一个音节,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手搭在洛帝的手上。而后者却将他的手扔开,挑眉道:“你在求我放了你?”
徐意山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
洛帝手上放松了几分,“你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你来替冷皇侍生孩子吧。”
徐意山刚要回答他,就听男人在耳边说道:“答应就活,不答应就是死。”
他的头还是很疼得发晕,扰乱者他的思维,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
“不要答应他他会让你吃改造身体的药物,你会变成一个只能依附于人的弱者但是从来都只想做个强者就算是在宫里也要不断地变强”
66。第六十五章()
洛帝见他一直闭着眼不说话,开口问他:“想清楚了吗?”
“你先放开我”
洛帝松开他的脖子,对着房门口说道:“来人,送一碗‘复瑜散’进来。”
“复瑜散”就是万河国用来改造男子身体的药物,长期服用便会具有生育功能,但是同时身体也会变得愈发柔弱,比寻常男子的力气要差上很多。徐意山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只是想着先让他消去杀心,顺便拖延一点时间。
不一会儿,皇帝的贴身太监乐公公推门进来,将冒着热气的药碗交到自己主子手上。洛帝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汁,挑起了一边嘴角:“给朕全部喝掉。”
徐意山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脑袋和前胸都更疼了:“臣下的胸骨断了,还不知道伤到肺没有,这个时候怎么能喝这种药?”
“你是伤了肺,又不是伤了胃,有什么不能喝的?还是说你其实是想死?”
“不是,”徐意山乖觉地摇头,“只是这药太烫了,还是冷会儿再喝吧。”
洛帝看他一眼,伸出两指拈起碗里的白瓷调羹。他的这只手似乎比白瓷更加有光泽,骨节分明,毫无瑕疵,如冰雕玉骨:“朕亲自替你将药吹凉。”
徐意山赶紧道:“不劳陛下费心,我自己来。”说着要去抢他手中的药碗。
洛帝侧身避过他,“你敢违抗朕?”
“不敢,只是”他故意话说半句,为的就是分散男人的注意力,他好以抢药碗的名义借机将药打翻。
洛帝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冷笑着起身走回桌边,慢慢用调羹搅着碗里的药。徐意山见他还时不时往药碗里吹口气,心想着你莫将龙涎给吹进去了,他可是有洁癖的人。
“药凉了,快过来喝药。”
看着洛帝脸上一副“朕给你吹的药你不喝就等死吧”的表情,徐意山挪挪屁股,往前蹭了几步,说道:“陛下,骨折之人不宜剧烈运动。”
“所以你这是要朕抱你站起来?”
“我自己来!”徐意山咬咬牙,扶着床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这宫里想为你生皇子的人那么多,陛下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他光是站着就十分辛苦,因为他直不起腰,只能一直佝偻着脊背。
洛帝的目光有些闪烁,“因为这是你欠下的债。你如果不去害阿君,这事也轮不到你。”
“其实我根本没有参与整件事,都是司秋贵侍的主意。他想让我做他的帮手,我没有答应。而且我也得了荨麻疹,一直关在偏殿里,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害冷皇侍?”
洛帝道:“别废话,先把药喝了。劝你不要无故消磨朕最后的一点耐心,剩下的事你等会再和朕说。”
徐意山端起桌上的药碗,却是怎么都下不了口,“人明明不是我害的,为什么受惩罚的总是我?”
洛帝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到底喝不喝?”
“我不喝!”他重重地将碗放回桌上,溅出的药汁将精美的桌布都打湿了。
“好,”洛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活腻了!”说完,他一把抓住徐意山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徐意山本就骨折了,这一下被他扯得似心肝肺都要被揉碎在胸腔里一样,疼得他半天没缓过劲来。
“朕喂你喝。”洛帝端起药碗,使劲往他嘴里灌药。他刚要偏过头去,头发便被扯住了,只能被迫仰起头喝药。
“呜呜”有的药汁灌进了他的鼻子里,呛得他伸手抓住了洛帝背部的衣料。洛帝似乎很享受他抓挠着自己后背的样子,刚想出言调侃他几句,便感到自己的背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拳。
刚好此时药“喂”完了,洛帝气得顺手将碗摔在地上,推了徐意山一下。而徐意山本来就站不稳,被他这么一推直接摔倒了满地的碎瓷片上。锋利的瓷片将他的罩衫和单衣都刺破了,直接了肉里。
洛帝赶紧拉他起来,见他半个背上都插着瓷片,血流如注,当即就眼红了,朝门外大吼道:“快宣太医!”
“怎么来的是你?”皇帝不满地看着火速前来的陆远涯陆太医,“太医院这是没人了吗?”
“回圣上,今天恰逢太医院轮休日,资历老些的大人们都回家了,就剩下”
“快给他看伤。”洛帝打断他,“背上,胸前,好像头也磕伤了,你仔细检查一下。”
陆远涯这才去看洛帝怀里已经昏过去的人,一时间脸色大变。他转头对随行医官说道:“青药,你和圣上一起扶着御侍,注意不要碰到他的伤处。”
等到包扎完伤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已是满头大汗。陆远涯更是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样子,不仅惹来洛帝好几个白眼,连青药都是一脸诧异。
“陆太医,你好像很关心顾御侍?”
“医者父母心,微臣看着顾御侍这样受苦,有些于心不忍。”陆远涯擦着汗道。
洛帝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只是道:“既然陆太医这般心痛他,那他今后如果生病了,就都由你来看吧。”
陆远涯垂下了眼,说:“陛下有命,微臣不敢不从。只是微臣的医术实在是有限,怕是只能看些小病小痛。”他本来眼尾就有些下垂,此时垂着眼睛更显得温柔儒雅。
洛帝虽然满意他懂得避嫌,但眼前的这双深棕色的眼睛还是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他挑了挑眉,语气不善地道:“可是朕听说司秋贵侍凡是生病了,都是点名让你为他诊病。陆太医怕是谦虚了吧?”
“微臣也不明白贵侍大人的用意。微臣从头到尾都只是奉命行事,心中也只有救死扶伤,为陛下解忧这一个念头。”
“你退下吧。”洛帝朝他甩了甩袖子。
陆远涯不敢再多看躺在床上的人一眼,带着青药离开了皇帝的乾阳宫。走在回太医院路上的时候,青药忍不住问他:“大人,恕我直言,你今天包扎的手法好像有些不对?”
“我之前也是这么包扎的,你忘记了?”
青药点点头,以手支颌道:“好像是有这么几次这难道是大人独创的包扎方法?”
陆太医的心思完全不在和他说话上面,敷衍道:“是啊,陆氏包扎法,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