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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了剑还不够,又耍了枪,才是练出了一身汗,再去沐浴梳洗。
他换过衣裳从浴房出来,白素正领着厨房的仆妇在正房的小厅里摆膳。
“殿下,”白素见着刘荣的面,欣然一笑。她今日着意打扮了一番,穿着月白对襟窄袖衫,撒花水青色襦裙,浅浅敷了粉,描了眉,点了唇,戴上了她母亲留给她做嫁妆的青鸾含珠步摇,五分颜色便有了九分光彩。
刘荣难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息目光,他认出来她带着的华美步摇,是他母亲赐给乳母的,他犹记得母亲开玩笑说这本是准备留给自己媳妇的,可儿子是个榆木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听说乳母的女儿就要及笄了,不如赐给乳母的女儿及笄。
大概是太子殿下足够小心眼,竟生生记住了这枚本该是给自个媳妇的步摇。
他眸光忽而一沉。
“也不知道殿下想吃什么,奴婢就做自主张吩咐厨下做了天麻鸽子汤、清汤琵琶虾、炙牛肉、牡丹燕菜,还有浆面条和软饼。”白素早上的时候知道了昨晚太子殿下是歇在了内院的,免不了酸溜溜地,却也更加迫切了。
她想着当初母亲带给她及笄用的这枚青鸾含珠步摇时玩笑般地漏出的一两句话,终于把舍不得拿来戴的步摇戴在了头上。
而殿下留在她发上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赌对了,她笑容越发的柔婉,殷勤地给刘荣布碗筷。
吃饭的时候,众人面前,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刘荣没有提自己想给白素招婿的事,只让白素退下,“这里不用你服侍了,有荣禄在就够了。”
可是荣禄哪有她贴心?白素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被白素抢了活计的荣总管立刻奉旨占地,把白素挤到了一边去。
“吩咐厨房给太子妃准备些好克化的,”刘荣也不看白素,这是交代给多喜的。他既然不能给她她的期望,就不要留给她有念想的余地。
“奴婢已经让人给娘娘熬了雪梨燕窝羹了,还有糖醋软熘鲤鱼焙面和白扒鱼翅,”白素积极表功,“都是容易克化的。”
刘荣却只淡淡对多喜道,“太子妃昨日说想要吃烤兔肉,你让厨房准备几只好兔子来。”
连着两次被忽略,白素再不愿意相信也明白太子殿下是有意的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太子妃说了她不好。白素面容僵硬。
多喜领命,笑着看尴尬地站着的白素,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厨房的路我不太熟,请白素姐姐带我一回。”
白素忙不迭答应,被殿下这般忽视,她哪里还能站得住,年轻的女孩子总归是不够舍得下脸面的。多喜的梯子递过来,她就顺着台阶下了,“厨房的事我熟,我领你去。”
荣禄见徒弟如此上道,暗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是琢磨明白了,殿下是不会纳了白素的,所以要疏远她。但是看在白夫人和白阙的情分上,殿下对白素是会好生善待的。是以他们做奴婢的要体察上意,他就不适合跟白素走近了,多喜年纪小才适合当这个给白素递台阶的人。
只是,荣总管自认阅人很有几分眼力,恐怕殿下这一番好心好意,白素姑娘是不会领情的。
踢门()
刘荣书房的墙角栽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弄色木芙蓉;这种花的稀罕之处在于花开一日白;二日鹅黄;三日浅红;四日深红;至落呈微紫色;此时花已开了数日;渐次有新花绽放,于是一棵树显出白、黄、粉、紫各色来,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
刘荣从案牍中出来,忽见这花开得美丽,尤其是那鹅黄的花朵更是娇滴滴的可人。他不由想到这花与她正配;都是一样的可爱;若是折一枝给她,她定然喜欢。刘荣心念微动;人已经站到花树前了。
已经不是头一回给顾容安送花了;刘荣还是有些初次送花的谨慎;挑挑拣拣了半晌;才是勉强折了一枝长得最美丽的鹅黄芙蓉花。
“荣禄去找个适合的花瓶子来;”刘荣想想,总不能捏着一枝花去给她吧;但他实在是不懂何种花器配这花好看,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勤劳能干的荣总管。
“奴婢记得库房里就有一尊细颈白瓷美人耸肩瓶;殿下觉得如何?”荣禄看太子只折了一枝花;那么就用细颈的白瓷瓶就够了,精致又漂亮。
刘荣点了头,然亲自去开库房取花瓶的荣总管不知道,他刚走,太子殿下就觉得一朵花太单调,又一个颜色挑了两朵,凑了个成双成对,八八大顺的好口彩。
是以荣总管抱来了花瓶,才发现那么多的花枝挤在一个瓶子里挤成了一个绣球花,顿时头重脚轻,哪哪都不合适。
“殿下要插花么?”白素锲而不舍地在刘荣跟前刷存在感,娉娉袅袅地端着茶点来了。
刘荣示意抱着花瓶的荣禄把花拿去浇水,他才是对白素道,“你到书房里来。”语气很是温和,说完自己当先走了。
莫名受了殿下一日冷待的白素雀跃起来,殿下心里总是有她的。她脚步轻快地跟随着刘荣进了书房,哪知当头就得了刘荣一句,“白素,你可愿嫁人?”
白素的脸顿时白了。
几个院子之隔的内院里,顾容安刚起床,坐在软榻上喝雪梨燕窝羹。
为了透亮,屋子里层层的纱幔都挽了起来,糊着碧纱的花窗半开着,微凉的秋风带着甜蜜的木樨香就飘了进来,吹散了一室旖旎的味道。
她脸还有些潮红,身子骨酸软得很,却又有种格外的满足的酥软从骨子里透出来,让她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阿七安静地坐在榻旁的月牙凳上为顾容安一会要绣的另一匹奔马图分线,因是以小红为蓝图,阿七分的线就都是深深浅浅的红,一眼看去喜庆得很。
主仆两个相处得宜,外头杏儿得了白素进了太子书房的消息,纠结得冒了一头汗。然在门口徘徊了半晌,总不见阿七出来,她只得鼓起来勇气,进了太子妃内室。
“杏儿?”阿七见她进来很有些诧异。
杏儿半点不磨蹭,给太子妃请了安,就道,“娘娘,奴婢听说白素去了殿下的书房。”她顿了顿,继续道,“已经去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小半个时辰足够做很多事了。杏儿很为自己新认的主人着急,就连阿七都有点担忧地看着顾容安。
目光中心,顾容安淡定地喝完了最后一勺子燕窝羹,才是放下了碗,“阿七,我要梳妆。”
她并不担心刘荣会做什么,只是她自己的男人被人觊觎了,有点生气。这个白素,她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么?骚。扰她的男人还上瘾了!
开妆镜,点绛唇,理云鬓,镜中美人鲜妍如花。
阿七立在顾容安身后,往她发上插了几支金钗花钿,犹嫌不够,又寻了支嵌宝蝶恋花步摇想要给她插上去。
“不要戴这个,用这支,”顾容安从单独的一个首饰盒子里拿出一枚桃花钗。
这支钗是公主的爱物,阿七见了也觉得更好,就稳稳地给她戴在了头上。
换了一身战袍的顾容安就带着阿七杏儿,浩浩荡荡地往刘荣的书房去了。
她到的时候,荣禄和多喜都站在廊檐下守着房门。而书房门紧闭,看起来就像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一样。
荣禄师徒冷不丁看见本该在内院的太子妃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吓得一跳,他们也不清楚屋子里殿下和白素是个什么情形啊,都进去了小一刻了,要是干了什么,正好给太子妃抓个现行。
两人深吸一口气,就想提高了声音给太子妃请安。
“不要作声,”顾容安赶在了两人发生前举着鞭子道。
瞧着太子妃手里的鞭子,两人乖乖把那个口气憋回去了,荣禄小声道,“娘娘怎么来了?”
“本宫怎么就不能来了?”顾容安似笑非笑地扫了勤勤恳恳给刘荣站岗的荣总管师徒,径直走到紧闭的门前。她把耳朵贴上去听里头的动静,只听到了女子嘤嘤的哭诉声,显然她来得正是时候。
“殿下,奴婢一心只想着伺候您一辈子,求您不要赶奴婢走,”白素一开始是被太子让她嫁人的噩耗打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口否决了太子殿下口中所谓的青年才俊们。
旁人再好,又怎么能及得上太子呢,那年的游方道人可是说了她命中富贵,有贵婿的!哪个贵婿能贵得过太子殿下,她以后可是要当娘娘的!
“奴婢的母亲走了,兄长也不在了,奴婢就只有殿下了啊,”白素跪在地上,哭诉声声如杜鹃啼血,眼中泪光闪烁,看起来楚楚可怜。
刘荣听到乳母和白阙,不免心中一软,“我视你如妹,你嫁了人并不会有如何改变。”
“可,奴婢并不想当殿下的妹妹啊,”白素找到了关节,急忙表白,“奴婢自小就听母亲说起殿下,从小就对殿下心怀向往,进了督府以后,奴婢便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求殿下成全,奴婢只要能够留在殿下身边就足够了,不敢奢求名分,也不会让太子妃娘娘知道的。”白素这话十分的委曲求全了。
贴着耳朵听墙角的顾容安冷笑,一脚踹开了门,哐当好大一声响。
她提着鞭子走进去,笑盈盈地望着惊慌的白素,“可惜本宫已经知道了。”
刘荣笑看吃醋的顾容安一眼,把拒绝的话说完,“我意已决,你若是不愿意嫁人就去紫薇观修行吧。”
紫微观是女子修行的道观,洛阳城中富贵人家的女眷若是想要去道观清修静养,都会选择去紫薇观,清修条件十分不错。
可再不错也是道观,白素知道太子说一不二,又是当着太子妃鞭子的面,她不敢再说,只凄楚缠绵地望了刘荣一眼,柔弱无助地告退了。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呢,”顾容安笑着嗔一眼刘荣,“还说我胡乱吃醋,可让我逮着了罢?”
刘荣看出来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