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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还不急嘛,祖父难道这么想我嫁出去。”顾容安娇嗔着打岔。
“好好好,不急不急,”顾衡顺着顾容安的话笑道,心里却琢磨起来,不如多准备几场花会、茶会,叫了年轻的郎君们来给安安挑吧。
最孝顺的安安从顾衡那里回来,得了一大匣子五光十色的贡品宝石打首饰。
出门登车,顾容安轻叩着匣子,想着顾衡说的话,发愁地皱起了眉头。
从存心殿去长寿殿要路过长春殿,于是非常凑巧地,又在长春殿门口遇见了李氏。
“表嫂要走了吗?”顾容安掀开车上的珠帘,笑问。
门口处当风,李氏拢拢身上的的紫貂裘斗篷,含笑点头,“表妹这是来向王妃请安么?”
不等顾容安答话,她自己抢着道,“瞧我真是糊涂了,表妹刚回府,自是应当向王妃回禀一番的。”孝道为重,李氏是故意拿话压顾容安。
哪想顾容安全不在乎,笑笑,“不了,这会儿想来王妃见过表嫂也倦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她就是不去给王妃请安,又能如何。顾容安看着李氏在寒风中变得青白的脸色,小心眼儿地又拖着李氏说了会儿话,反正你给我添堵,我就不让你好过。
“这位女冠是?”闲扯几句,顾容安眼波一转,落到了李氏身侧的微尘道姑身上。
李氏心里一紧,淡淡道,“王妃近来研习道经,颇有不解之处,我便请了微尘仙姑给王妃解惑。”
在王妃生下顾昭昀后,二朱就重新抱团了,这么多年来王妃凭着顾昭昀屹立不倒,隐身在长春殿吃斋念佛,非重要场合绝不出现,倒是挽回了几分祖父的心。朱玉姿则是年轻貌美,向来得宠。这两人互相扶持,她一时也奈何不了这二人。
只是朱玉姿多年无所出,终究是急了,王妃不得不四处寻医,为朱玉姿求孕,以安抚朱玉姿。
这就是机会。
顾容安微微一笑,“原来如此,仙姑是我失礼了。”
微尘道姑见她美目流盼,眼中似有华光熠熠,竟不能直视,忙垂头道,“贫道微尘,见过县主。”
微尘道姑声音略带低哑,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媚,听着却十分的舒服,别有一番风味。她手持雪白的佛尘,蓝青二色水田衣,看着就骨骼清奇,自带仙气儿的高人风范。
顾容安就意味深长地扫了李氏一眼,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冠呢。”
“微尘仙姑道法精深,表妹如是有兴致,也可让她为你讲经。”李氏听顾容安的意思,竟然是误会了微尘道姑的身份,以为微尘是找来为王妃固宠的,心下一松,笑容也轻快了些。微尘已经为玉夫人诊了脉,言道玉夫人的身子可以有孕。是以万不可让顾容安坏了她们的好事。
干脆就顺着顾容安的意思,弄混了微尘道姑的身份。
果然顾容安不甚感兴趣地摇了摇头,“我一向信佛,不信道,表嫂的心意我心领了。天色不早,看着还要下雪,我就不耽搁表嫂归家了。”
说着顾容安抬手放下了七彩琉璃的珠帘。
微尘正好抬头,看见湖阳县主白腻如雪的手腕上,一串迦南香十八子念珠顺着她的手滑落下去,掩在了银红的袖子里,平添几分香艳。
平白被顾容安耽搁了许久的李氏,叫她这一句话又勾起了怒火,在风中吹了许久,哪怕手里捧着暖炉,寒气还是顺着脚心钻进来,她又气又冷,恨声骂了一句,“狐媚子!”
微尘听着眼睛微微一闪,湖阳县主年至及笄,尚且待字闺中,李夫人如此嫉恨,难道她与东乡公世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确认了微尘道姑已经入了王妃和朱玉姿的眼,顾容安甚是开心,等到了长寿殿,见着白白嫩嫩,圆润富态的曹氏,她就更开心了。
“阿婆,我从普光寺回来啦,”顾容安一头扎进曹氏的怀里。
曹氏开怀地搂住了顾容安好一阵亲香,“安安今年回来得真早,快让我摸摸,可是瘦了?”
又喊着侍女把刚撤下去的烤炉端上来,“我们刚吃了烤鹿肉,你就来晚了一步。”
“难怪我闻着一阵香呢,馋的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顾容安嗅嗅鼻子,一脸馋猫样子。其实熏过香,殿里哪还有烤肉的味儿呀。
“我可怜的儿,苦了你了,”曹氏心疼地摸摸孙女的脸,“难怪瘦了。一会可要多吃点,今儿个的鹿肉可香啦。”
柳夫人就在一旁掩着唇笑,安安的嘴呐,最甜,一句话就哄得曹夫人喜笑颜开的。
嗯哪,还是阿婆这里吃得好,顾容安狠狠地解了一顿馋。
吃饱过后又拿出那匣子宝石给曹氏挑,“阿婆你看这几个猫眼儿多漂亮富贵,难得一模一样的,正好给您打一套头面。”
“我要什么头面,这么大年纪了用不着打扮了,”曹氏满心欢喜,不过还是想着把好东西留给顾容安,“给你自己打钗子去,马上就是及笄的大姑娘了,花朵似的人儿,才是该好好打扮。”
“我有这么多呢,”顾容安豪气地抓起一把五彩的宝石,又哗啦啦随手扔进匣子里。
“那就留着当嫁妆,”曹氏抢过匣子给她盖上,叹气,“唉,我的安安这么好,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才配得上呢?”
愁啊。自家的宝贝怎看怎么好,哪有人配得上!
怎么又谈到了她的婚事,一直被逼婚的顾容安找了个借口,急急忙忙逃离了长寿殿。
嗯,她还是老实在余容轩待着吧。
买马()
接下来几日;顾容安真的老实待在了余容轩里;活动范围只在泰和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把陆氏高兴坏了;每日歇了午觉起来;就把顾容安抓去正房;盯着她做女红。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日;顾容安就坐不住了。等阿三传来消息,说胡商安家从西域运来的马到了。正巧这日天气晴好,她立刻就换了衣裳出门。
哪知路过正院门口;被珍珠给逮住了,说是王夫人和王修之来了。
好的,这是不能不见的;顾容安就跟着珍珠去了陆氏的屋子。
东暖阁临窗下的紫檀藤面带插屏罗汉床上;陆氏和王夫人一左一右亲亲热热地坐着,说着话。穿着一件天青色卷草暗纹圆领襴袍的王修之;就安静坐在榻旁的月牙凳上。
听见女子细碎的脚步声进来;王修之站了起来;侧身望着走进来的顾容安温和一笑。
顾容安眉眼弯弯;刚要说话。
陆氏先发难了;“安安,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来见人?”
也不怪陆氏生气;顾容安穿的是一件男装胡服,大红色的翻领窄袖胡服;绿色撒花裤子;腰间金玉革带挂着金七事,头发束着皮冠,地地道道的男子装扮。哪有小娘子来见人,穿这么一身的。王家母子不是客也不能这么随意啊。
“我都要出门了,听说姨母和阿兄来了,我才回来给姨母请安的。”顾容安一点都不怕,笑嘻嘻地解释。都要出门了,难不成还会去换衣裳梳妆打扮。
陆氏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养的女儿除了脸,哪都跟娇滴滴的小娘子不一样,养的儿子又是个混世魔王。都是她这个身子不顶用,陆氏心里一叹。
顾容安穿着男装,于是抱拳给王夫人行了一个男子的礼,好不潇洒利爽。陆氏看得更头疼了。
“安安仿佛又长高了些,”王夫人目光欣赏地打量了一下顾容安,觉得她比上回看到的要长高了些许,腰身纤细,胸前盈盈,少女的曲线也出来了,容貌更是如刚刚绽开的花蕾一样,开始盛放了。正是绮年玉貌,哪怕不施脂粉,也光彩照人。
日日见着,陆氏到没有察觉,听王夫人这么说,陆氏仔细一看,也发现了顾容安站着竟然齐平多宝格上摆着宝石桃花盆景的那一层了,上一回做衣裳,安安还没这么高呢。
陆氏顿时忘了指摘顾容安,问她,“你的衣裳可还合适?”她又看了看顾容安身上穿的,见长短和体,也就不嫌弃这是男装了。
“新做的冬装都是放了尺寸的,没有不合适的,”顾容安很满意自己又长高了,这样穿着男装更好看了呢。上回她穿男装出门,还接到了小娘子拋的绣帕。她却忘了,那是在晚上,人家小娘子眼神又不好,一时认错了人,完全是误会,跟她穿男装好看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男装再好看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娇娥了,有什么用。
“也快过年了,再做些新衣裳吧。”陆氏一来是怕女儿没有衣裳穿,二来是打扮女儿的兴致来了,兴趣盎然地策划起要做什么样的衣裳好过年了。
女人们凑一起聊衣料首饰是很容易沉迷的,就连爱穿男装的顾容安也不例外。等她定下了要做一件孔雀裘,两件狐裘,四套时兴的衣裳,又要打几套配套的首饰,才恍然记起自己还要去看马呢。
连忙告辞,还拉上会相马的王修之,“正好阿兄在,陪我去看马吧?”
王修之没有立即作答,看了一眼并肩坐在榻上的两个长辈,见陆氏笑意盈盈地,他才是答应了,与顾容安一同出去。
王夫人试探地说了一句,“他们俩倒是合得来。”
陆氏微微一笑,“是啊,跟亲生的兄妹也没什么两样了。”陆氏自是知道女儿还没有开窍呢,就算她满意知根知底的王修之,也不会轻易漏了口风,只把两人往兄妹情分上说。且再看看安安的心意吧。
王夫人跟着微笑。儿子懵懂的心意,她这个做娘的多少也是有些察觉的,只是看世子夫人的意思,终究是要安安自己开窍。她有些担心,安安这么多年都没有对儿子开窍,儿子的希望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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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安最后到了西市上,除了王修之,还带了一个拖油瓶顾容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