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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穿很好,平日里你太素了,往后就这么打扮。”曹氏这话说得一点也不亏心。其实顾容安平日里只是穿得简单些,懒得化妆,也不太爱戴首饰,衣裳还是很鲜亮的,谈不上素。
“我要是日日都这么装扮,岂不是没几日就看腻了,”顾容安她是有理由的。
“我看你就是懒,”曹氏一语中的。
顾容安好吧,她无言以对。
“姐姐也别说安安,阿婉和阿悦也是这样,她们这些小娘子就是仗着年轻水灵,胡乱折腾都好看,”与曹氏对坐的朱氏笑着对曹氏道,“且过几年,不要催,她们自己就日日装扮了。”
“说得也是,”曹氏点头同意。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也是和乐融融一片。这么多年来,曹氏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带微笑与人虚与委蛇。
顾容安乖乖被曹氏揽着,坐在曹氏身边,与同样被拘在朱氏身边的顾容婉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笑容里领会到了其中的无奈。
看看左右,顾容安没有见着宋欣宜,看见了坐在末座的曹娉婷,目光与她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碰在一起,顾容安就对曹娉婷嫣然一笑。
曹娉婷和王氏坐在一起,她原本在看舷窗上外头的灯景,顾容安来了以后,她就盯着顾容安看,移不开目光了。顾容安身上的衣裳首饰真好看。
她把顾容安身上穿的,头山戴的,都研究了一遍,扯扯身上的杏红衣裳,越发觉得自己黯淡无光。顾容安身边的侍女都穿得比她富贵呢。
偏偏顾容安还对她笑,高高在上的,曹娉婷心里憋闷,站起来想出去。结果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她的动静,就连王氏也在看曹氏她们说话。曹娉婷就更气恼了,迎着风,去了船尾。
船尾正对着湖边的高塔,每一层都点了灯的高塔,让灯光衬得如琉璃所制一般,湖面层层莲灯下,又隐约印着灯塔倒影,船尾看去风景正好。
这么好的位置,曹娉婷去的时候,已经有人了,是那个宋娘子。
宋娘子身份复杂,却不是她可以怠慢的,曹娉婷规规矩矩给宋欣宜见了礼。
“曹姐姐也来赏灯?”宋欣宜以平辈之礼回了曹娉婷,语气温柔地问她。
宋欣宜在看见顾容安身上衣裳的纹样时,立刻就认出来了是她想要来做嫁衣的那匹,竟被顾容安随意地裁来做衣裳了。偏生顾容安又穿得那么相得益彰,宋欣宜也得承认她穿得太适合了。还有什么比看中的衣裳被别人抢走了,别人穿得还比自己更相称让人懊恼呢。
朱玉姿不在,宋欣宜就是不引人注目的小透明,干脆出来透气。看见曹娉婷,她心念一转,就决定了要笼络。
“您是安安的姑姑,叫我娉婷就是,”宋欣宜的姿态放得很低,曹娉婷受宠若惊,对宋欣宜的好感就上去了。
“曹姐姐不知为何我见着你就觉得可亲,想来是上辈子的缘分,”宋欣宜拉起曹娉婷的手,两手交握,她不动声色地在曹娉婷手指一摸,手感粗糙,她就有了计较,“安安是安安,你是你,我们姐妹相交只论年纪。”
曹娉婷感动得红了眼眶,“宋妹妹不嫌弃我出身低微么?”
“这话如何说,曹家可是曹夫人母家,晋王世子的外家,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宋欣宜和声细语地,反而更像是贴心姐姐。
曹娉婷即使有几分小心思,也是个刚入王府大宅的村女,哪有宋欣宜的心机,三两下就把宋欣宜引为知己,大倒苦水。
等顾衡和朱玉姿姗姗来迟,两人已亲密如亲姐妹一般,宋欣宜还热心引荐曹娉婷见朱玉姿。
身怀有孕的朱玉姿彻底抖了起来,手就放在小腹没有搁下来过。这些年她太憋屈了,因为无子,处处低朱氏一头不说,朱家凡事都围着顾昭昀转,她和宋欣宜母女就跟透明的似的。一朝扬眉吐气,给朱氏和曹氏行礼的时候,只是动动手,腰都没有弯一点。
“太医说头三个月要仔细,我都放不开手脚了,”朱玉姿手扶着肚子,明着解释,暗里炫耀,“失礼之处还请王妃和姐姐不要见怪。”
老来得子的喜悦让顾衡纵容了朱玉姿的张扬,曹氏是从不纠结礼仪问题的,只当她是耳旁风。
朱氏就不悦了,刚一个月作给谁看,“你也是贪玩,既然怀了身孕,就好生养着。”不要出来瞎晃荡,碍眼。朱氏有些后悔,做什么要给朱玉姿找生子方呢,刚怀上就这么招摇,等到生了个儿子,岂不得上天?
朱玉姿脸色红红地瞧一眼顾衡,甜蜜道,“王爷要给我点一千盏孔明灯祈福呢,我当然要来看看。”
纵然年纪大了,朱氏还是吃了一口老醋,酸溜溜地,“王爷真是心疼妹妹。不过也是,妹妹第一次有孕,王爷心疼些也是应该的,我记得当年我怀阳儿的时候,怀相不好,吃什么都吐,还是王爷亲手给我做的面汤吃着才不吐了。”
他们也是有过好时候的,朱氏目露柔情地望着顾衡,只是这含情的目光里多少情分多少虚假,也只有朱氏知道了。
顾衡也目露怀念地对朱氏微笑,“其实你就是想折腾我。”当年新娶了高门妻子,顾衡还是很喜欢美貌的朱氏的,只是朱家门槛高,尤其朱氏的两个兄弟总觉得是他高攀,却不想他占据晋阳,手里强兵猛将,他那岳父不拉拢他如何能放心。
娶了朱氏,只是让他往后的路走得更方便一点。可惜了虎父犬子,如今朱家还得靠着他才能屹立不倒。
朱氏见勾起了顾衡的怀念,展颜一笑,“是王爷亲手做的汤面好吃。”
还亲手做汤面,朱玉姿知道朱氏是在炫耀,只是如今的顾衡位高权重,谁敢叫晋王下厨啊。朱玉姿也就是折腾个千灯祈福,挑剔一下厨房的饭菜而已。
“还好我怀相不错,今晚一气吃了两碗饭,想来这是个健壮的孩子。”朱玉姿慈爱地摸摸肚子,没有留意朱氏神色一暗,以为朱玉姿是在嘲讽她生的顾昭阳体弱。
朱玉姿这才怀上多久,二朱就有了翻脸迹象了。顾容安乐得两人不合,只怕她们过几日又和好,看来得想办法提醒朱氏,她还可以老蚌生珠啊。
祖父就要称帝,朱氏为了给争夺后位增添砝码,许是很乐意再生一个亲生儿女的。
只曹氏最苦,既没有千灯祈福,又没有顾衡亲手做汤面。要不是她心大,这会儿得酸死。
她乐呵呵地,“能吃好啊,生的孩子才健壮。我们蓉娘怀安安和阿顼的时候都很能吃,从怀孕到生产一路顺顺利利。只是生阿顼的时候遭了小人,才是遭了罪。”
“你可要当心。”曹氏心直口快,就差直说要小心被人做手脚了。
当年的事明着是解决了,然而背地里的小人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顾容安瞧着朱玉姿一下子攥紧的手,大乐,还是阿婆威武啊,这个直拳出得漂亮。
孔雀()
素日里清净的北静街;今夜透出不一样的热闹氛围来。沿街挂了花灯;红彤彤的一片喜气。
顾容安坐在车里;一路看着沿途的灯景;心情宁静又悠闲。想起二朱间的明争暗斗;她还乐出了声。
朱玉姿生怕有人暗害她的肚子;席上滴水不沾;炫耀够了顾衡对她的重视就提早走了。
没有热闹可看,顾容安也中途退场,出了晋王府已是将近子时。不过元夜没有宵禁;欢庆三日,这三天夜里人们欢庆达旦,子时出来并不算晚;最热闹的时候刚开始呢。等到马车出了北静街;路上的行人渐次多了起来,马车逐渐缓慢下来;只能随着人群移动;到了每年最热闹的东市;就干脆堵着不能走动了。放眼望去皆是人山灯海。
下了车;步行赏灯;只见处处花灯明亮,什么荷花灯、美人灯、兔子灯、元宝灯还有会跑的走马灯;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尤其是那些挂满了灯笼的高大灯树;高至三五丈;灯彩辉煌、精细巧妙,格外的流光溢彩,引来行人驻足。
除了灯,还有搭着台子的草台班子可看,歌舞杂耍,看得人应接不暇。偶有几个别出一格的,精彩绝伦,就是顾容安也是舍不得走开的。
如意楼的掌柜别出心裁,在楼前搭了一个的台子,请来一个专门表演舞剑的班子,台上的舞者穿一袭红衣,把剑器舞得泼水不进,剑光被五彩的灯光渲染得绚丽斑斓,犹如飘展的锦缎一般,又像是流动的霓虹彩霞,看得人目眩神迷。
顾容安被她俊朗的侍卫团围着,阿五阿七簇拥着,一点也没有被人挤到,一路走一路看,限于身高看不清楚人山人海中间的台上的表演,干脆进了如意楼。掌柜的给她开了个后门,生意好得出奇的时候也能给顾容安腾出一个三楼的雅间来。
不过这时红衣舞者的表演也到了尾声,只见台下楼上,大把大把的赏钱纷纷往台上拋,不多时就滚了一地。顾容安手松,也亲手撒了一把用来赏人的银瓜子下去,喜得那个班主连声高声唱谢。
不久红衣舞者收剑,班主笑容满面地上了台,“今日我金家班以剑会友,如有擅长剑舞的朋友尽可上台一试。”
有人高声发问,“可有彩头?”
“当然!”金班主拿出准备的彩头,“既然是元夜,彩头自然离不开灯,我这里有一盏水晶所制的莲花灯,还算是拿得出手,若有人比得过金十一,这盏水晶灯,在下双手奉上。”
金十一就是台上的红衣舞者,看过他表演的人纷纷摇头,这个班主就是故意不让人赢走彩头的吧。
被金班主拿在手里的水晶灯小巧玲珑,还是个圆滚滚的花苞模样,晶莹剔透,甚是可爱。
“小八,我想要那个灯,”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顾容安也凑热闹。
“县主等着,我这就给您把灯赢过来。”小八自信满满地。他今日锦衣绣带穿得俊俏花哨,故意耍帅从窗户翩然而下,还风度翩翩地在台上转了一个圈,惹得围观的年轻女子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