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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的秘密憋在心里,自己又要因此丧命,吴夫人终于忍不住露了口风,“姐姐可曾听过飞燕别室?”
野史传说,赵飞燕为了求子,专门设了一个别室远条馆,私通侍郎宫奴多子的人。
柳夫人大惊失色,原来玉夫人的身孕是这样来的。她还奇怪,为什么安安让她促使吴夫人去沉香殿,本以为是微尘与玉夫人行巫蛊之事,哪知道竟然是这等要命的缘由。
“姐姐明白为何我得了不治之症了罢?”吴夫人伤心地落下泪来,如果不是撞破了这样的丑事,王爷容不下她,谁愿意去死。
柳夫人回过神来,她握着吴夫人的手宽慰她,“你且宽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活个长命百岁没有问题。”
“多谢姐姐吉言了,”吴夫人难解忧愁,王爷让她死,她又怎么能活呢?
柳夫人看吴夫人还是不明白,不由提点到,“你还好没有染上疫病,既然只是偶感风寒,静养个几日也就痊愈了。明天若还是天晴,我们去梅园走走,你也散散心,免得你胡思乱想。”
王爷非常人,当初她被人污了清白,岂不也活得好好的。如果王爷真要吴夫人死,只说吴夫人在沉香殿染了疫病就是了,落月轩一锁,万事干净,谁又知道内情如何。
吴夫人也不是太糊涂,她听明白了柳夫人的意思,是啊,既然王爷只是让她得了个容易好的风寒,而不是疫病,就是没有杀她保密的意思啊。
“多谢姐姐宽慰,”吴夫人愁眉略展,难怪她喝着药总觉得带着一股红枣月季的味道,喝了几日,照镜子的时候觉得她的气色都变好了呢。亏她还以为是回光返照。
柳夫人笑笑,拿出她给吴夫人带的梅花香饼,打开鸳鸯扣白玉盒,“你闻闻这个味道可喜欢,我新制的香,采了红梅制的。”
吴夫人惊喜地捧起盒子,放到鼻下闻了闻,欢喜道,“喜欢,姐姐待我真好。”
柳夫人温柔地笑笑,抬起手摸摸吴夫人团成一团的黑发。如果吴夫人知道她背后做的事,就不会这样说了。还好王爷仁慈,没有迁怒吴夫人,若是吴夫人因此丧命,她就算报了仇,也会半生难安。
从吴夫人那里出来,柳夫人又去了余容轩。
余容轩这会儿可热闹了,阿六刚去见了阿三回来,给姐妹们带了阿三孝敬的小零嘴,给顾容安带的却是一个大瓦罐。
细口广肚的瓦罐,沉甸甸的,据阿三说足足有十斤重,阿六亲手提着回来,勒得手都红了。这么大的瓦罐不好遮掩,阿六拿着回来,立刻就被大家发现了。
居然是个瓦罐,这可真是稀罕了,阿七首先不依不饶,“三哥真是偏心,每回带给县主的东西都格外多,这回又是什么,我们不求一样,给我们瞧一瞧总可以吧?”
“就是,”阿五也很好奇。
阿六为难地看着顾容安,这个瓦罐是江左平委托阿三送的,罐口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阿三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打开吧,”顾容安也很好奇,刘荣送的东西总是出人意料,上回还给她送了一顶貂绒帽子和一把茸茸的干草,那貂绒帽子倒是暖和,阿顼看见了喜欢拿去戴了,那把草拿给小厨房引火了,据说很是好用,厨娘还找阿六问哪里有卖的。
“是,”阿六应了,小心地揭开了蜡封。
一股桂花的甜香就飘散出来,仿佛是一树桂花乍然盛开,香气郁郁,竟然盖过了顾容安屋子里的冷梅香。
“是桂花糖,”阿六将瓦罐略略倾斜,就见到里头粘稠的裹着嫩黄桂花的琥珀色糖液。
怎么是桂花糖?顾容安不期然想起上元夜偶遇,吃得正是桂花糖馅儿的元宵。
莫非这桂花糖是在那个老人家的摊子上买的?
“这个桂花糖好香呀,看起来比我们府里的还要好呢,”阿七闻着桂花糖香甜的味道,忍不住道,“县主这里有这么多,您让我们也尝尝鲜嘛。”
“馋得你,我亏了你吃了?”顾容安闻着花香,心情不知为何愉悦起来,笑盈盈地,“拿去冲一壶来,大家一起尝尝。”
“哎,”阿七欢喜地答应了,抱起瓦罐去茶水间,到了门口看见柳夫人来了,回头往里喊,“县主,柳夫人来了。”
“你这里是在调香么,好香的桂花。”柳夫人被人让到屋里,她嗅着还未散去的桂花香赞叹道。
“我哪会调香,”顾容安笑着请柳夫人坐,“不过是一罐桂花糖。”
“闻着香就知道这桂花糖好,”柳夫人笑眯眯地坐了,拿出来她给顾容安的香,“这是我新做的香,折腾了一树白萼梅才制了这么一块。”
“清雅幽淡,闻着就好像看到了雪枝似的白梅,”顾容安闻了闻香,对柳夫人道谢,“谢谢夫人,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爱这个,我刚从吴夫人那里来,送她的是红梅。”柳夫人提起了吴夫人。
“听说吴夫人从沉香殿染了病,她现在怎么样了,”顾容安明白柳夫人是来要解惑的了。
“只是风寒,养几日就好,”柳夫人笑起来,“不像玉夫人染了疫病,也不知如何了。”
“疫病从来难治,玉夫人又身怀有孕,恐怕不好,”顾容安摇摇头。
阿七来送桂花糖水,闻言插了句嘴,“沉香殿有太医看着还好些,白云观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这可真是”柳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叹息一声。
“好了就你多嘴,下去吧,”顾容安挥挥手赶走阿七。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桂花糖水,香甜可口,让人觉得心里头都甜了起来。
柳夫人喝着水,很不是滋味,她急着想知道内情。
看柳夫人着急,顾容安也不拖着了,就让阿五阿六去准备午膳,她要留柳夫人用膳。
“安安,”见人都出去了,柳夫人急急问,“你是怎么知道微尘是个男人的?”
“咦,微尘是个男人么?”顾容安睁大了眼,“难道不是她身边的侍女是个男人?”
这,到底有几个男人啊!柳夫人有点懵,“你竟然不知道微尘是男人?”
“我才知道!”顾容安装得很逼真,一脸的讶然。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早知道微尘是个男人。
还是上辈子的事了,是云州刺史的女儿在宴席上当奇闻轶事说的。云州有男扮女装,假装道姑出入富豪乡绅内宅,与内宅妇人私通牟利者,事发后轰动云州。说来有趣,上辈子微尘被人发现是男儿身,还是因为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对他意图不轨,结果发现美貌道姑是个男人,嚷嚷开来,大家才知道所谓的求子灵验的仙姑是个什么人。
这件事一出,云州与微尘接触过而有孕的女眷大多没有好下场,还有真心迷恋上微尘的,竟然为了微尘自杀。
顾容安也是见朱玉姿四处求子,才想起来微尘。她让阿三去云州寻访,果然找到了刚刚声名鹊起的微尘仙姑。她在其中所做的,只是让朱家的人发现了微尘而已。如果朱玉姿自己不起歪心,她绕了一圈把微尘推给朱玉姿也没有用。
她没想到的是朱玉姿竟然对微尘动了心,舍不得杀他。她原本是打算雇几个地痞流氓去非礼微尘,识破微尘的身份,闹将起来,朱玉姿必然身败名裂。
不过这个法子太简单粗暴,容易被审理所查到,也带累了晋王府其他女眷的名声。所以当她发现朱玉姿很是迷恋微尘,才选了个曲折的法子。好在上天也是帮着她的,竟然如此顺利。
真是误打误撞了,那天微尘那个男侍女可不在。柳夫人一脸庆幸地跟顾容安解释了微尘的身份,说完拍拍手大快人心地,“朱玉姿完了。”
“也是她胆大包天,贪心不足,”顾容安想起上辈子自己就是被朱玉姿养成了个傻子,被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傻乎乎感激朱玉姿的抚育之恩。
柳夫人感慨地,“还好我当初想得开,否则怎么能看到朱玉姿的下场。”她总算报了一半当年被人侮辱的仇,只差朱氏了。
“谢谢你安安,”柳夫人正色道。如果不是安安的谋划,她人小力微,依然拿二朱没有办法。
“我们可是一家人,”顾容安微笑。这些年柳夫人的所为她都看在眼里,确实是如家人一般了。
“是,我们是一家人,”柳夫人也笑了,投奔曹夫人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屋子外,阿二用红漆托盘端着几碟小点心想送进去。
阿七忙拦住了她,悄声道,“县主和柳夫人在说话呢。”
“嗯,我给县主和柳夫人送点心,”阿二不解地,“怎么不可以进去?”
“县主把五姐六姐都支出来了,想必是有要紧的话跟柳夫人说,”阿七拉着阿二往茶水间走,“二姐,我们喝着水等县主传唤好了,这个桂花糖水可香了。”
阿二跟着阿七走,心里头冒出来那人跟她说的一句话,“你以为你很得县主的信任么,我看新来的那个小九都比你强。”
她低下头,抓紧了手里的托盘。
欣宜()
沉香殿;宋欣宜又一次被拦在紧锁的大门外。
“还请各位通融一下;让我家娘子进去看一眼玉夫人;”宋欣宜的侍女撷英哀求着封守沉香殿的侍卫;把装了银钱的锦袋往站在门口的侍卫手里塞;“我们探一眼玉夫人就出来。”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沉香殿。”
然而这些殿前军出身的侍卫并不为财帛所动。
“请问玉夫人今日如何了?”宋欣宜柔声问;她拿着一方素色绣白玉兰的绣帕拭着泪,微垂着脸,楚楚动人。
“不知;”他们只负责守门,哪会管玉夫人怎么样了,只求玉夫人患上的疫病不要传给自己才好。
有一个侍卫见她梨花带雨甚是可怜;不免起了些怜香惜玉的心;透露道,“今早才抬了一个人去化人场;听说是玉夫人的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