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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霍铮希望他们的真诚最终能感动上苍,药王菩萨能显圣救太子脱离伤痛的折磨。
他骑在马上不时仰望天空,天空蓝得养眼,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直到太子府,他也未等到任何一位神仙在空中显圣。
软轿在太子府长驱直入,一直抬到寝殿前,霍铮贴近软轿,轻声道:“殿下,我们到了。”
未听到一丝回应,他又提高声音再说了一次,仍未有回应。霍铮掀开轿帘,见楚岩汐斜躺在那里睡着了,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衬着玄色的服饰,脆弱得就似一碰即碎的瓷偶。他的眼睛深陷了下去,颧骨因此显得突出,露在箭袖外的一双手亦瘦得青筋凸现。这双手一直不算太温暖,此时更带着地狱的寒气。
霍铮前倾了身体,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楚岩汐。这位平时警醒得仿佛连窗外一片树叶落地都能听见的太子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并未醒。他的呼吸略显沉重,睡梦中也不开心,轻皱了眉。
霍铮探身入轿,将他横抱了出来。楚岩汐早已不是那个两岁的婴孩,他已身高腿长,霍铮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的长手长腿撞到软轿的边框。即使这样的大动作,楚岩汐依然未醒。霍铮并未注意到,那枚双龙玉戒无法在楚岩汐过于消瘦的手指上套牢,跌落轿下滚入一边的排水沟中。
正如许多稀世珍宝,现世时惊天动地,被遗失的过程都是这样悄然无声。不过对于霍铮来讲,那枚价值连城的玉戒他也真不在意,只有他手中抱着的这个人,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珍宝。
抱着他入殿,让霍铮不由忆起曾经在寄云阁的时光,那个时候,真是快乐无忧,几乎让人忘却身处深宫的凶险。
宫女已将床被铺好,霍铮令她们退下,他帮楚岩汐脱了靴,拉好被子后他没有着急离开,半跪在床头,入定地看着楚岩汐一呼一吸。
他发现每个人都很贪心,包括他自己。
在鬼门关前,他将条件降到最低,只要楚岩汐能活着返回就好。待返回宫中,他又日夜跪求太子殿下能醒转。可是今天,他又不满足于这个现状,他不指望楚岩汐能像从前那样精力无限,但至少,不要总是这样陷入沉睡,他真担心楚岩汐在睡梦中突然离去。
太医在楚岩汐刚刚返回的那一日即说太子伤得过重,失血过多,药石罔效,大约也就这几日。宫中甚至已经准备好丧葬事宜,只等楚岩汐断最后一口气即发诏天下举行国葬。
楚岩汐的父亲,那位老皇帝,曾亲自带领国师来探病。尽管太子府亦在宫城大内之中,但这还是自楚岩汐被立为太子以来,他第一次踏足太子府。
霍铮感觉他们关心楚岩汐身上密集的鳞状伤口更甚于楚岩汐的生死。看着他们让昏迷不醒的太子半祼着上身躺在那里由他们评点身上遍布的鳞伤,他恨得浑身发抖,浑然不觉自己将下唇咬破,鲜血一滴滴落在黑石地面上。
跪在他身边的老太监悄悄地轻触一下他的手背,示意他镇静、忍耐。但当皇帝身边那位带刀近侍弯下腰用手指去触碰楚岩汐胸口的伤口时,跪在地上的霍铮如捷豹般蹿起,大喝“住手”的同时,他已将那位猝不及防的带刀侍卫撞倒在地。
在皇帝面前,霍铮没有权力佩剑,若有武器在手,估计他已将这位胆大妄为的近侍劈成两半。
殿中所有人,包括皇帝与国师都受了惊吓,定定地看着这位怒冲斗牛的太子近侍。
霍铮迅速给楚岩汐拉上被子才转身跪在皇帝面前请罪:“霍铮鲁莽,惊了御驾,请皇上责罚。但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岂容粗鄙下人随意触碰!”
那位近侍亦反应迅速地从地上站起,“唰”一声抽出剑架在霍铮脖子上,怒吼:“你真够胆,我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你胆敢以下犯上!”
第55章 彼岸花(2)()
霍铮不屑地斜看他一眼,声音冷静:“你是皇帝陛下的近侍,我是太子殿下的近侍,你虽官阶比我高,但终究都是陛下与殿下的臣子。我并未听到皇上命你触碰太子,若非皇令,你触碰殿下的身体才是以下犯上。”
近侍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直在旁观战的国师这时上前解围:“圣驾面前,岂容你们两个撒野,谨护卫,还不快收了剑,请皇上赦罪!”
皇帝也似从惊吓中缓了过来,他抬眼看了看昏睡的楚岩汐,疲倦地说:“你们都不用争,都起来吧。”他看着霍铮道:“你忠心护主,朕赦你无罪。”
霍铮磕头谢恩,站起身立在太子床头,再不挪动半分,完全不理会那位近侍恶毒的目光。
这次探病导致兵戎相见,太子府上上下下连续几日都惴惴不安,害怕皇帝传旨怪罪。霍铮心中亦有些担心,他并不怕获罪,只是此时此刻,他不想离开太子半步。直至皇帝派人送来各种秘制药丸及珍贵补品,虽然这些东西对昏迷不醒的太子于事无补,但至少起到了安慰作用,太子府的人慢慢地放下心。
这场风波就此揭过。
“任何人都不可以冒犯您。”思及这段过往,霍铮不禁喃喃自语。
楚岩汐轻“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眼中没有那拒人千里的冰寒,亦无让人心生畏惧的犀利威严。他这种眼神,霍铮从未见过,那是迷茫、无助与疲累,混夹着深深的悲哀!
不待霍铮做出更多的反应,楚岩汐重又闭紧了双目,再次陷入昏睡。
霍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他以前总是笑话慕雪眼睛一眨就能流泪,他以为自己铮铮铁骨,流血不流泪,这一辈子都不会为谁哭泣。可此时,他却哭得无法自抑。怕外面守值的人听见,他死死地闭紧了唇,哭泣倒灌进心里,更让他心痛难耐。
楚岩汐这一觉睡到掌灯时分才清醒,他醒后并未动,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发呆,以至于很久之后霍铮才发现他已经醒过来。
霍铮立刻命令御膳房传膳,待他要再宣太医时,楚岩汐抬手制止:“不需要!”他喘口气才接着说:“没有用。”
完全清醒过来的楚岩汐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样子,冷傲又决断,即使身体弱不胜衣,可那份咄咄逼人的气势依然不减。他刚才半睡半醒之间所泄露的情绪,已层层包裹在这些坚硬的盔甲下面,让他人无法轻易解读。
他很努力想康复,若死不了,那就当好好地活着。
即使没有胃口,即使每动一下都会很疼痛,但他还是坚持坐在桌前认真吃饭,不再挑食,让那位一直伺候他饮食的宫女吃惊。他吃得很慢,但他实在吃不下多少。那些苦得让人胆寒的药,他亦是接过即一口饮尽,那苦味在口里徜徉不肯离去时,他想到的却是那日与莲一一在绝地死境吃野菜的情景,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不禁现出恍神的微笑。
只可惜烛光暗淡,宫女太监们又都恭顺地低着头在一旁听候吩咐,没有人看到这位从来都冷情冷面的太子居然也会笑。
夜已深。虽只是秋天,楚岩汐却感觉很冷,自从随朴风修习法术后他就再没有怕过冷。太监们搬来几个暖炉,他裹着狐毛大裘坐在暖帐里,还是冷得瑟瑟发抖。越是抖,他的伤口越痛,但伤口越痛,他越感觉冷,冷入心肺。
即使是在绝地死境,他也未被寒冷逼得如此走投无路,而遍布全身的疼痛就似深渊,让他越坠越深永摸不到底线。
他盘膝而坐,手结定印,努力想通过调整内息来镇痛祛寒,但连这都不可以!他在绝地死境已打通的奇经八脉,他的炁气护身全失了效。每当内气运行到身体某个位置时就再无法前行,被抽去了龙筋,亦将他的气脉全部隔断。
连试几次让他精疲力竭,他无法坐稳,无力地倒向一边,立在帐前的霍铮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扶住。
楚岩汐极轻声地命令:“放手。”
声音虽轻,力度却重。
霍铮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放,他的手顺着那冰冷的狐毛大裘下滑,他亦顺势跪在了榻前。他望着楚岩汐瘦得不成样子的脸,痛苦地说道:“殿下,告诉我有什么方法,您肯定知道方法对不对?”
楚岩汐倦怠地看他一眼,重复一句,“放手。”
霍铮不甘心地再喊道:“殿下!”
楚岩汐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霍铮无奈地叹口气,轻轻地扶他躺倒,起身退后一步站在帐前。
寝殿里幕帷重重,无法看到窗外景象,但楚岩汐猜今夜月圆,神荼曾说,每月初一、十五,你会生不如死。他所讲的大约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楚岩汐努力装睡不弄出一丝声响,但那沉重急促的呼吸及因剧痛而产生的颤抖将他的伪装彻底出卖,他一身接一身地出着冷汗。
他们主仆两个,一个在帐内不动声色地默默忍受,一个在帐外静若雕塑地饱受煎熬。这一夜,对谁来讲都过于漫长。
直至月落星匿,第一缕晨光划破黑暗出现天边,楚岩汐才骤然感觉那一波接一波侵袭不止的疼痛骤然消失,寒冷也随之离去。他已被折磨得心力俱疲,很快沉睡。
霍铮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沉稳绵长,这才转头看了看团在大裘锦被中的病弱少年,他心事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寝殿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侍卫来接班。霍铮这几天已顶了不知多少个夜岗,他将位置让给接班的侍卫,他并不返回营房,只是抱着剑背靠雕龙柱盘腿坐下,闭目养神权作休息,但因太过疲累,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直至一名太监在他耳边轻声唤:“霍侍卫。”
霍铮猛然惊醒,目光直接扫向帐后楚岩汐躺卧的地方,那里风平浪静。
执事太监轻声道:“皇上听说殿下苏醒,已摆驾来太子府探望,我们必须立刻开中门迎接,殿下这边……?”
霍铮亦压低声音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