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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哄骗自己,哄骗女儿了。谢正卿,是真的不要妁儿了。
第166章()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冀洲知府张文孝;谄上抑下;贪墨无度;老鹤乘轩;碌碌无能。今削免其冀洲知府之职。特由督察院右佥督御史苏明堂;调任为冀洲知府;三日内赶赴冀洲上任。另着督察院照磨所检校苏博清,为冀洲经历司经历,同赴冀洲。”
恭敬的合上圣旨;苏明堂坐回床畔,这道圣旨他今日看了业已不下十遍。
转头看看正躺在床上抹泪的桐氏,苏明堂道:“你可问了妁儿;她与首辅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本从不过问儿女私情的苏明堂;这次也终是忍不住了。桐氏却眉头微蹙,替女儿觉得委屈:“妁儿说没发生任何事。”
想自家老爷当初是多反对这门婚事!可最终还是妥协了。桐氏本以为女儿总算有个称心的归宿;却不料又突然发生这等事。
可这话苏明堂怎会信。他一脸愁闷的看着夫人:“没发生何事?没发生何事怎会离大婚还有一个月;却将我调离京城”
此次的调离与之前的赈灾不同;既是长久稳定的;那必然要将家迁去冀洲。且一并连着苏博清也被调去了;意味着大哥大嫂一家也有可能得跟着去冀洲;那这摆明是不想再在京城见到苏家人。
桐氏说不出话,只继续抹泪。顿了须臾,苏明堂也只得道:“罢了;既有三日宽限;且看看事情还有无转圜吧。”说罢,他也吹了蜡烛上了床。
苏妁蜷缩在床上,饶是身上盖了厚厚的锦被,却仍觉得冷。
睡前她不许霜梅关窗子,因着心中憋闷,若是再无这点透气儿,怕是连呼吸都将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魆魆的夜空,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一把碎金似的星星映着院子里白茫茫的地面。晚饭前下人们扫过的,可没两个时辰竟又落满了。
她心中反复挣扎着,要不要主动一次,去见见他,问问清楚?顿时谢正卿那张平日里便显冷漠的脸,浮现在苏妁的脑海中。她怯懦了。
原本谢正卿只有对别人时才会这般冷硬,可如今他给她的也将是这一面了吗?不,她宁愿此生不再相见,也不愿看到他拿那副面孔对她。
辗转反侧了一夜,在天边终有暖阳喷薄而出时,苏妁才终于踏实的睡去。
梦中亦是一场大雪初霁,谢正卿就在窗外看着她笑,笑的是那样温柔。他朝她伸手,苏妁想抓却又不敢抓。
“妁儿,我刚刚堆了个雪人陪你玩儿,你快出来看看。”
苏妁终是心动,她跳下床,跑出屋,果真在院子里看到一个雪人。她伸手去摸雪人的头,是冰的。去摸雪人的脸,是冰的。去摸雪人的身子,也是冰的。
她被那寒气逼的缩回手,想回头问他雪人不会冷么?可她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他哪儿去了?
她四处找,终是没有将他找到。陪着她的,始终只有院子里的那尊雪人。
哭着哭着,苏妁从睡梦中醒来,绣枕已然被她濡湿了大半。她不死心的下床去窗前看,看到院子里连雪人都没有。
“小姐,您醒了?”霜梅端着铜洗进来伺候梳洗,看到苏妁那落寞的样子,不免有些心酸。
正好脸上还有泪痕,苏妁径直走到梳洗架前,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水滴答滴答的落在盆里,苏妁问道:“爹今日上朝回来了吗?”她多么希望事情会有另一番进展。
霜梅边绞了绞帕子递给她擦脸,边说道:“老爷说这两日都无需去上朝了,首辅大人要他直接去冀洲赴任。”
“噢。”苏妁淡淡的应一声,擦了脸便去换衣裳,没理会霜梅递过来的香脂。
霜梅也愁苦着一张脸端起铜洗往外去倒,可走到门口时听到背后又传来嘤嘤啜泣的声音,便驻下了脚步,眉头一蹙,有些话憋了这许久终是憋不住了!
猛的转回身子,霜梅劝道:“小姐,您就进宫一趟吧!首辅大人不来找您,您也就不去找他,明明还有一个月就是大婚了,却莫名疏离成这样!若是您这次去了冀洲,可就彻底”
这话虽没说到底,意思却已不言自明。
苏妁将外衫穿上,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霜梅,坚强的笑笑:“我这就进宫。”
“真的?”霜梅喜形于色,甚至激动的眼中闪起泪花。见苏妁笃定的点点头,她忙上前帮着整理衣裳。
半个时辰后,苏府的马车停在了筒子河畔。
紧了紧身上斗篷,苏妁踏着步梯下来,鞋子顿时陷进雪窝里。之后一步一个脚印儿的往神武门蹒跚走去。
出示令牌后,苏妁顺利进宫,可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首辅大人前阵子看上的那个苏家姑娘,全家都被大人给支出京城了!”
“自然是听说了,这两日宫里传的不都是这事儿吗!可真是惨啊,脚还没站上高枝儿呢,就给摔了个粉身碎骨!不过这事儿说来也怪,之前不是都传首辅大人很痴迷那位苏姑娘么?”
“嘘~我给你说啊,我们娘娘说重阳节时,福成公主借着给太后寄送家书和节礼的机会,派人捎来了一副画像。据说那画像中的女子是那伽国的公主,国王的亲妹妹,还是那伽国第一美人儿呢!”
“还有这事儿?不过这跟首辅大人和苏姑娘有什么干系?”
“关键就在于那位公主一心仰慕首辅大人!那伽国王和福成公主都有心撮合。”
影影绰绰的,话虽听的不那么真切,但苏妁也大约听出了个意思。在拐过长街后,她拽了拽斗篷上的帽子,将脸遮的更严实了些,靠在了路旁,等那两个宫女超到了她的前头去。
重阳,可不就是一个月前么。苏妁只觉心底无限寒凉,难不成就因为看了一副画,谢正卿就对那画上的女子动了心?
他竟是如此凉薄之人
想及此,苏妁虽继续朝皇极殿的方向走着,可已无此前决定找谢正卿问个究竟时的勇气。快到皇极殿时,她拿银子拜托一个小太监帮忙,去将平竹叫出来。毕竟在这里,她唯一可信任的也就是平竹了。
苏妁在皇极殿旁的一条甬道上等着,没多会儿便见平竹朝这儿走来。
“苏姑娘!”平竹圆瞪着一双眼,看到苏妁很是意外。
“嘘~”苏妁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便一把将平竹拉到了门的外侧。然后郑重的嘱咐道:“平竹,今日你见过我的事不许同任何人讲。”
平竹先是脸上怔了怔,既而用力的点点头,“苏姑娘你放心,奴婢心里早已将姑娘当成唯一的主子!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
“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苏姑娘您问便是,奴婢定知无不言!”
苏妁垂了垂眼帘,似是又有些难以启口。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问道:“首辅大人最近可有特别喜欢一副画?”
“何止喜欢!大人将那幅画挂在了寝殿,白日不在时便将那画卷起,人回寝殿了才将那画放开,谁都不让碰!”平竹说这话时,也是带着一股子难以理解。
这恶寒的天气下,苏妁的脸本就白的如雪,此时就更没一丝血色了。她强撑着一丝镇定:“那画上可是个女子?”
平竹脸上为难了下,迟疑片刻才不情愿的点点头:“有几次是奴婢负责洒扫寝殿,那画平时虽是卷起的,但有次可能大人离开的匆忙,没有卷至最底,奴婢的确看到那画的最下方露出一只女子的绣鞋。”
听到这话,苏妁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只是这头点的既好似夹着怨愤,又好似做出了决定。之后她便神色恹恹的转身离去,甚至无气力对平竹道一声别。
紫禁城的地上虽被宫人们洒扫的甚为干净,没有半点儿积雪,可苏妁的这条返程路,却走的每一步都比来时还要沉重。
回苏府后,苏妁径直去了爹娘的卧房,看到爹娘正在收拾东西。
桐氏见女儿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关切的望着苏妁,带着一丝解释的意味道:“妁儿,娘只是先帮你爹收拾行囊。你放心,娘会在戊京陪你再多住些日子。”
苏妁摇摇头,冷静且笃定:“娘,咱们两日后和爹一同启程。”
她自然知道,爹娘是怕她一时承受不了才留下转圜余地,可这种余地她不想要了。说罢,苏妁便转身出了爹娘的卧房,也回去收拾自己房里的东西。
两日后的过午,苏府大门外停着三辆马车。一辆是空的,另外两辆则载满了各种日常之物。
当初苏明堂带着家眷迁府戊京之时,苏府内的陈列大部分为朝廷所配,故而如今他们带走的也只是后来添置的一些小物,两车便差不多了。还有些不易带走的,便直接送去了隔壁的二哥府上。
昨晚三房的老老小小凑在一起用过送别宴,连郎溪老宅子住的也都过来了,却唯独苏婵没有过来。
这会儿苏明远和柳氏正在马车前为三弟一家送行。最后叮嘱了几句后,苏明山一家四口和苏明堂一家三口便上了那辆空马车。
马夫的鞭子一甩,马儿长嘶一声向前驶去。
就在马车行至离城门仅一里时停了下来,苏家人掀开帘子纷纷往外看,却见是被另一辆马车别住了去路!
那一瞬,苏家人心中都燃起了一股期待。
第167章()
对面那辆马车的棉门帘儿缓缓掀起;待里面的人探出头来;苏家人先前的那股子期待顿时被浇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
“我去看看;你们都别下去;特别是妁儿跟博清。”苏明堂边说着;也掀开车后面的棉门帘子;没架步梯便直接跳了下去。
苏博清虽觉叔父一人下去有些不妥,但他确实也难与对方打交道,只得坐在车里等。
走到两辆马车的中间;苏明堂朝着对方躬了躬身子,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