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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说话直来直去的,旁人亦是听得轻松。
他又道:“段天胤家住一个贫瘠的小山沟里,左右无邻舍,只有山头外的一户农家与他亲。那户农家有三口人,逢年过节皆会与他来往,送些吃食等物,彼此走得十分亲近。”
闻及此言,温明言道:“不过是走得近的邻舍罢了,亦称不上是‘亲戚’,段郎所录简本并无不妥,大哥为何单单怀疑他一人?”
温明朗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并非只怀疑他一人,三十名式子皆有查阅,唯独段天胤一片空白,不得不叫人起疑。”话锋一转,“那居于山野的农户姓李,膝下有一子。此番我前去,发现李氏夫『妇』早已亡故,仅那孩子侥幸存活。”
老太太这才将注意力移至他身旁的少年身上,见那少年面『色』黝黑,神态拘谨,双目又对眼前事物充满了好奇,不由问道:“可是这个孩子?”
温明朗恭敬应道:“正是。”
这时,一旁沉默的温端开了口:“你方才所言段公子并非无亲无故,那除了李氏一家,可还有其他亲人?李氏夫『妇』因何离世?”
厅中暖意融融,远道而来的亲戚安安静静地吃着瓜果,独这府上之人,面『色』分外复杂。
有些事一旦做了下去,便无回旋之余地;有些话到了口里,自然也无咽下去的道理。温明朗沉默半响,淡淡道:“除了李氏一家,段天胤还有一个至亲——他的发妻,而李氏夫『妇』则是死于被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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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当日,温太傅言其爱女突发疾病身体抱恙,婚期暂延。
时辰尚早,段天胤早早地就换好了喜服,身姿俊挺、容光焕发,就连眉目间的情意都要比平素浓烈了不少。
一名着深红『色』袄褂的小厮匆匆打马而来,马蹄尚未停下,他便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正好落在状元府前的石阶口。
顾不得弹掉身上的尘土,小厮忍着痛楚,爬起来跛着脚就往内堂奔去。
段天胤正由内阁而出,见得那小厮气喘吁吁跑来,笑意不减地迎了过去,还未及开口,对方就先他一步说了出来:“大人,不……不好了……”
随侍的一名小厮立马冲他啐了口口水:“呸!良辰吉日,你休要口出秽言!”
段天胤并未责备之意,徐徐问道:“发生了何事,竟叫你如此惊慌?”
小厮喘口气后说道:“太傅府传话过来,道是婚期暂延!”
“这可是京城人士捉弄新郎的惯来做法?”段天胤有些困『惑』。
传话的小厮快要急出眼泪了,正欲开口,却闻得前院一片哄闹,段天胤立即让随侍在身后的那名小厮前去查探,不出一会儿小厮就回来与他陈说,曰方才那哄闹声是由三四名男子发出,窄袖青衫、腰佩弯刀,似是官府之人。
今乃大喜之日,他本状元,要娶的女子可是位极人臣之掌上明珠,有不少朝中权贵亲临此地一一同他道贺,若有官府之人前来祝喜,自是再寻常不过。段天胤的容颜再度绽开,迈步至前院亲迎众客。
状元府邸是由圣上钦赐,虽不及“奢华”二字,倒也是颇为壮观,白墙墨瓦的前院里星星零零长着几株腊梅,与今次之红纱红字交相辉映,衬着众人的谈笑,自又是一番热闹。
段天胤面带笑意地来了前院,玉冠上垂下的两条鲜红发带令其神『色』愈发俊逸,剑眉下的双目噙满平生得意,行至列宾之首,拱手一一还礼。
“段都管。”三名着藏青『色』衣衫、腰佩长刀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为首的那名男子神『色』冰冷,宛若铁面,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他的职称。
今日府上来客众多,其中多数仅在他人口中听闻过这位才貌双全的状元爷,适才得以观看,皆是满腹钦佩,交谈声愈加浓厚。
段天胤的视线在诸多宾客之中逡视一遭,这才对那冷面男子还了个礼:“不才正是在下。”
第27章 没有标题()
捕快的声音十分洪亮,三丈之内的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闻及此言,不免又是一阵哗然。
段天胤的笑意僵在脸上,神态较之之前多了几分恭敬,他向那为首的捕快道:“温大人有无弄错,下官坦『荡』为人,且今日就要娶温二小姐,怎会与那桩案子又关联呢?再者,那件案子已经早经刑部结了案,如今犯人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
捕快冷冰冰道:“这些话留着对温大人说吧,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段天胤还想再说个什么,蓦地想起方才府中家丁所言,那太傅大人言其女身体抱恙暂延婚期,必然是听说了些什么。温家长子乃大理寺卿,自他接管大理寺后,便从未有过冤假错案的发生,可谓是德高望重。
如此一来,他是不去都不行了。
从淮阴县渡口出发已有三日,至元宵日的晌午方才入京。原本预计十四的晚上即可归京,可船行到沧州的时候河面结冰严重,凿冰铁船乃县令大人临时命人铸造的,不及此前他所携带的那艘完好,故而耽搁了不少时间。
渡口处两道有不少壮丁在忙活着,除了搬运货物者,还有不少人在拉灯布彩,自是在为今日之喜庆张罗。
晌午之际的日头懒洋洋,投在清冽的水面,船行而过时漾起淡淡的光华,就连空气中都平添了几丝柔和的暖意。
萧翊踱至甲板上,围住脖颈处的月牙『色』大麾裘绒长『毛』在海风中轻掠,蕴开了他的朗逸,眉山目水间的情意也一并散开,似是春回大地,盎然生机。
他定睛凝视着不远处那个呆立的身影,凤目微挑,浅笑道:“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今日正是二姑娘的大喜之日。你这般焦急地赶回来,可是为了她的亲事?”
温明姝双目空洞地望向前方,眼里虚无一片,对他的话亦是置若罔闻。
款步来到她的身旁,萧翊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蹙眉道:“本王好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都长了啥。”
温明姝渐收思绪,定定地凝视着他,自嘲一笑。
若是能挖出来,她便再也不让自己长心了,谁还会去在意它上面都长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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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际,太傅府邸已是人声鼎沸,朝中大小官员拖家带口地前来道贺,尚且宁静的街道因为这些来往的官车而变得异常热闹,正门前方那两尊佩戴着红花的石狮子都比往日要精神不少。
宾客纷至沓来,一并也带来了元宵的繁盛之气息。
但在晌午左右,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却忽然被遣散离去,望着逐渐冷清的迎客大院,立于正厅前方的温端默默叹了口气,小厮丫头们埋头收拾着几日前便已备好的桌椅酒席,偶尔互相对视一眼,却都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温明言安安静静地待在福安楼里,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枢洒了进来,照在古铜镜里,折在那列朱钗凤冠上。
榻上的朱红被褥是母亲昨夜亲手替她换上的,锦绣繁华的喜袍此刻也完好地摆在那里,与被褥红罗相交织,上面的金线绣鹊璀璨明亮。
只是那对有折痕的鹊眼却没了往日的灵动,皱褶交叠,似是在哀怜,亦像是在哭泣。
府里一众『妇』人皆在福安楼外焦急地叩着门,老太太年岁已高,鬓角的白发没有掩盖住眉角的褶纹,泛红的眼眶里满是枯槁之意。柳氏如今过了四旬,风姿不及姨娘段氏,微微发福的面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可她此时不得不强颜欢笑,毕竟段氏就在她身后,原本可以风光出嫁的掌上明珠却遭此羞辱,莫说于外人而言太傅府的颜面保不住,就连她,在段氏面前也抬不起头了。
昨晚大哥回来道清了事情真相,可明言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相中的郎君会是个人面兽心、攀龙附凤之徒。她认为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奈何太傅大人却是毅然决然地她要见段天胤的念头。
为了不让温明言失去理智做些丢人的事,便将她关在此处,谁也不得靠近半步。
——她很想找到段天胤问个清楚,娶自己究竟意欲何为。或许正如大哥所说,自己不过是他仕途畅通的铺路石罢了。
手指轻轻抚过折叠得齐齐整整的喜袍,温明言双目刺痛,狠狠一把将它抓在手里,丢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眶蓦地就涌起了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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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胤新婚之时被请至大理寺一事不出半个时辰就已是人尽皆知了,不少未能在婚礼现场尽兴之人纷纷移步到大理寺的衙门,闻得这段都管与那件令刑部和大理寺同时陷入困境的案子有牵扯关,不由满心好奇,于衙门前驻足眺望、蹙耳交谈。
温明朗着一身紫『色』官袍端坐堂上,高高悬起的四个烫金大字——明镜高悬,与他的脸一样板板正正。
衙门的地面光滑洁净,好比是一面硕大的镜子扑在地皮子上,人若站在上面,低头即可清晰地瞧见自己的模样。
段天胤不慌不『乱』地来到堂中央,火红的喜服衬得他的身形极长,每走一步,地面上的倒影也跟着往前挪了挪,待他站定,遂立即朝上首的那位着紫袍、佩金鱼袋的人拱手躬身见礼:“下官见过温大人。”
眉目间尽是毕恭毕敬之神态,并无半点惊慌和无措。
温明朗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一拍醒木,肃然道:“升堂!”
走完必要的程序后,温明朗冷冰冰地开口:“堂下之人,可是刑部都管主事段天胤?”
段天胤面『露』祥和笑意:“正是下官。”
堂外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瞧着里面那位穿喜袍的男子,各自议论开来。
而另一边,温明姝刚从船上下来,就听得来往之人皆在议论状元爷被请到大理寺这件事,经由打听,她才知道,二姐的亲事已经取消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很快,她的那颗心都扑到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