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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有龙凤双戏之纹路。太宗驾崩后,德宗继位。德宗为政清廉,登基后首要任务便是整顿齐国的奢靡之风,而这所园林更是其首要整治的目标。
德宗本想拆了这处大有商纣王所建酒池肉林之意的奢败之所,然则经由众臣进言,又联想到修建此园林时劳民伤财颇多,便打消了要拆毁它的念头,最后德宗索『性』大方一回,将其大门敞开,可供天下人游玩。
跳下马车,海棠便被眼前这高达几丈的石门所吸引,正中央悬着一块蓝底金边的长匾,上书“镜花水月”四个烫金篆字。
温明言今日所穿乃一身素『色』袄裙,两鬓长发轻轻挽起,仅用一根白玉朱钗随意相束,两边耳垂各挂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坠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妆点。
与往日之玲珑相比,此番天生丽质,更具风情。
二姑娘未有过单独出府之先例,即便是在京中极负盛名,却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她,这会儿来到园里,免不了引得一番公子少爷举目观望。
入了正门,跨过一方石阶便有一座矮桥横于眼前,左右有两面小湖,湖堤堆满了硕大的卵石,『色』彩不一。
若是盛夏,这小湖里必是白莲争辉之景,如今仅有『色』彩斑斓的鱼儿嬉戏其中,岸边则有少数几人拿饵料投食,面含笑意,自成风趣。
海棠心里跟猫抓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探头出水面抢夺食物的鱼类。温明言不由发笑,从一旁的稚童手中买了一包饵料递到她手里:“想玩便玩。”
海棠抿紧唇犹豫片刻后,欣喜若狂地接过鱼饵,道了声“谢谢小姐”后便加入了投食游鱼之人的行列。
小湖周围的卵石上布满了青苔,在没有人的时候,便会有三两只叫不上名的鸟儿落在上面,警惕地啄食青苔里的蜉蝣虫类,若有人类的气息临近,它们则会立马飞走,不贪恋任何肥美食物。
平静的水面因石栏后那些人的投喂而漾起淡淡的波纹,水下的鱼儿大都十分警惕,只伸出了一张张饥饿的小嘴来捡食漂浮着的饵料,一开一合,甚是有趣。
海棠在府里的时候,一言一行皆是规规矩矩板板正正,此刻脱离了约束,鹅蛋般的小脸上悬挂的笑意都多了几分真诚。
温明言瞧她玩得正尽兴,便没有打扰她,在不远处寻了个无人的亭子坐下,斜倚在身后的木栏上,思绪飘远,开始发呆。
待海棠喂完了手中鱼饵,主仆二人拐了几处亭台小山,又去前面的小花海里走了走。花海呈环形,中心是个被人工砌成的天然温泉,泉眼有三个,池面飘着一层雾气,蕴得周遭的空气都暖了不少,故而环绕在四周的土壤就被开成了花海,井然有序地栽植着各『色』反时令的花木,倒也不乏为枯冬的一抹亮『色』。
温明言心情欠佳,就算此刻眼前有万亩梅林怕也难提起她的兴致来。海棠采了许多花木自言自语了半天,却没得到她的半句应答,最终也只得无趣地闭上了嘴。
“小姐,你要如何才会开心起来啊?”海棠不甘地问道。
折花的手倏地顿住,温明言抬头瞧了瞧这个被温泉腾起的热气熏得面颊泛红的丫头,忍不住笑道:“我看起来不开心吗?”
海棠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倒也不去拆穿,赶紧摘了躲里芯泛黄的小白菊『插』在她的耳鬓,『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讨好地说道:“奴婢听说前方岔路口有一家小店卖的鲜花糕特别好吃,小姐可要去尝尝?”
温明言缓缓站起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肚子里的小馋虫又在作祟了?”
海棠嘟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了头。
“你呀,竟比明姝小时候还要贪吃。”
被她这么一说,温明姝的舌头忍不住在嘴里打了个圈儿,渐渐涌起的食欲冲散了心底的不快,拉着海棠便出了镜花水月,往那家鲜花糕小店赶去。
西郊人户较少,离城越远的地方人迹越是罕见,故而原本可并驾齐驭三辆马车的小道渐行渐窄。
从晨起到现在,两人都未进过食水,坐在空『荡』『荡』的马车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两出“空城计”前后唱响,彼此沉默着对视了一眼,最后谁都没能忍住,掩嘴笑了起来。
忽然间,马车的速度迅速慢下,不多久便听到车夫勒绳停车的吆喝声。
海棠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车夫开了口:“尔等速速让开,若是耽搁我家小姐行程,且拿尔等问罪!”
对面立马就有一个声音应了他:“你家小姐是何人,口气如此张狂!你可知我这马车里坐的是谁?”
车夫哼哧了一声:“我管你是谁,好狗不挡道,让开!”
“你骂谁呢!”
“谁不让路我就骂谁!”
温明言眉心一跳,掀开马车帘子,止住了车夫无止休的谩骂:“让他一让便是。”
“可是……”车夫很明显心有不甘。
温明言定定地望着他,小伙子被盯得面红耳赤,只得扯了扯缰绳,将马车往一旁挪了挪。
“让一个姑娘为你开路,你忍心走过去吗?”
第37章 标题废了()
方才趾高气昂的车夫经由轿中之人一通数落,气焰瞬间就蔫了下来。他顺手掀开了马车帘子,一个紫衣华服的男子满面春风地钻了出来,喜笑颜开地说道:“这位姑娘要过去,那就让她过去便是,如此计较,成何体统?”
眼睛是望着温明言的,话却是对自家车夫说的。
海棠见他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主,立马将温明言拉回了马车内,并未道半个谢字。
对方将马车往旁侧的草丛中微微挪动了一番,海棠便让车夫赶紧走了。
小径不平,车行时微有颠簸,小车窗上的细帘经由微风拂起,温明言不经意望向窗外,正见那人半扬唇角,对她投以暧昧的笑意。
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她只觉面皮发麻。
行了约莫两里路程,便到了海棠所言的那个岔路口,三条道路交汇之处就有一家茶肆和一家糕点小店左右分列,稍宽阔些的那家店门前竖有一面绣有“糕”字的朱红布帆,帆带随风飘扬。
还没入店就有酥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海棠抹掉了兜不住的口水,双目噙着亮晶晶。
温明言自也是被这诱人的糕点气息给撩住了,店门口那张用砖头和木板临时搭建的货架上摆满了小竹篮,里面盛有各『色』花香的饼子,表皮金黄,尚未嚼入口就已经感受到了其应有的酥脆。
“小姐……”海棠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挪到她的身上。
店家是对中年夫『妇』,老板个头不高,但看着实诚,四四方方的脸上挂满了待客之道,不管何时都是笑脸相迎。老板娘身形纤瘦,胸前围有一张碎花围裙,忙着接过丈夫刚搬出来的鲜花糕,并将它们一一放至竹筐里。
温明言咽了口口水,正要开口,却听老板娘笑道:“想吃何种口味,去选便是,吃完结账即可。本店可提供免费的油茶汤,两位姑娘且坐下来慢慢享用。”
得了自家小姐的应诺,海棠便顾不得其他了,挑了两个桂花味儿和杏花味儿糕饼,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
温明言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深明食宴之意,此番尽管不受任何约束,却也是循规蹈矩,拿了块梅花糕便在店前的一张空桌上坐下,细细品尝着。
一手持饼一手兜在胸前,以防有糕点屑末掉下污衣。
老板娘以最快的速度摆好新鲜的饼块,随后从厨房盛了两碗热腾腾的油茶汤端了过来:“二位姑娘甚是面生,是头一回来小店吧?”
“嗯。”温明言浅笑应答着。
老板娘在她身旁坐下,询问道:“味道可还合姑娘的意?”
温明言努力眼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外皮酥脆,内里软糯,中心的花糖甜而不腻,入口还有几分鲜花的清香,甚是美味。”见老板娘开心地抿了抿嘴,又道,“不过,京城一带鲜少有此种制饼之法,大多以烧、烤为道,面裹菜蔬肉沫,味咸或辣,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贵店的鲜花糕乃江南一带常见的点心,老板娘可是江南人士?”
她的猜测合情合理,老板娘不由赞叹道:“姑娘真是见多识广啊!”瞥了一眼正在忙活的丈夫,面『露』幸福之『色』,“姑娘说对了一半,这鲜花糕确实是由江南一带引进,只不过小『妇』人非江南女子,我家那口子才是江南汉子。十年前他来京经商,与小『妇』人结识,自此便留在了这里,凭着这门手艺,虽不及富贵,倒也吃穿不愁。”
夫唱『妇』随、和谐安泰,于愿足矣。
温明言听她如此一说,心里徒生羡慕,不仅多吃了两口梅花糕。
这时,有马车在店前停下,老板娘见客人来临,遂起身迎了上去,嗓音清脆洪亮:“客官里面请!小店的糕点均是用四季时令之花精制而成,口味繁多,任君挑选!”
来人对她的话并没有多大兴趣,挥挥手,紧跟其后的车夫当即便道:“今天做的,全要了!”
温明言吃了口汤就愣住了,正要回头瞧一瞧,那人却迅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带着淡淡的兰草清香。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紫衣华服,纨绔不堪。
海棠被他的一句话给噎住了,立马喝了口汤顺顺气,没好气地说:“这位爷,你的搭讪方式很特别啊!”
顾黎瞪了她一眼,对温明言却是柔情似水:“我是认真的,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她的眉眼和温明朗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温明朗刚毅冷漠,而她,则一瞥一笑都自成风情。
以前出府的时候,温明言大多是陪老太太去寺院上香,亦或踏青出游,左右都是仆人侍婢,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接触。此番他出言如此轻佻,满负盛名如她,竟不知如何应对,双眸不安地眨着,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