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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里,唯独不见温明言的身影。
第59章 人皮画影(七)()
夜里雨大,城中一片沉寂; 大街小巷漆黑一片; 全城无星点灯火。
滂沱大雨击打在油纸伞上; 滴滴答答剧烈作响,冷风阵阵掠过,将她的衣裳打湿了半数。
街道两旁的人家户门紧闭,偶见摊肆门前有布帆还在无精打采地飘扬,沾了雨水的便彻底垂下了头来。
这里的街道异常曲折; 走不了几步就是一道弯; 跨过这道弯,便是一个交叉的路口。如此走了良久,温明姝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周围的一切复又显现。
怎么会这样……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雨越来越大; 油纸伞的边角成串地排着雨水; 青碧『色』的裙角与入踝的水交接着,被风吹散的大雨有部分拍打在脸上; 并着长发尽数湿透。
在发现自己又回到原点之后; 温明姝的双腿已经软了,脑海中嗡嗡然; 仿佛周围的空气变冷了不少。
这里的街道异常陌生,不是他们此刻所在的夷陵山城; 亦不是浮山县的小城; 更不是繁华的京都。
怎么回事?
现下几更了?
为何四周会如此寂静; 连更夫都没有见到?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风越来越大,手中的油纸伞被刮得往后翻去,温明姝的脚步也不受控地后退了两步。
萧翊……
你在哪……
寒冷和恐惧交加,她的视线变得极其模糊,不知道沾在眼睫上的是雨水还是吓出来的泪水。
“明姝。”
恰在此时,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循着声音转过头,竟见大姐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
街面上的雨水早已汇成了河流,可她的裙角却没有半点被打湿的痕迹。温明姝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此刻的她恐惧渐缓,大姐的出现让她顿感安心。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鞋子早已湿透,裙摆被雨水拉扯着,迈步时能清晰地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这让她前行的步伐格外艰难。
她一边奋力往前走去一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安静?”
温明言只是淡淡地凝视着她,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明是漆黑如墨的夜,可她的白『色』衣裙却将那张宁静温婉的面庞衬得似玉般发白,仿佛是这夜里的一盏明灯。
雨势突然在这一刻加大,原本清晰可见的人竟变得朦胧起来,倾盆大雨打在油纸伞上,温明姝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把伞快要撑不住了。
她加快了步伐往大姐那里走去,可她竟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奋力迈步,与大姐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远。
“姐姐!”雨声吞噬了周遭的寂静,温明姝见到长姐微微张开了口,仿佛是在说着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扯开了嗓子唤她,“姐姐,你在说什么!”
温明言噙着笑注视着她,唇瓣微微开合,说出的话尽数被雨声吞掉。
温明姝顾不得其他,提着裙角大步迈了过去。
就在这时,温明言忽然扔掉了手中的伞,如纸般轻飘飘地来到了她的身旁,温婉的面上笑容渐盛。
随着她的笑容愈浓,那张脸就愈发地诡异。雨水倾泼在面上,温明言的面颊像是沾了水的纸张似的渐渐皱开,随后一片一片地脱落剥离。
直至最终血肉模糊。
“啊——”
温明姝惊叫着扔掉了油纸伞,睁开眼时,镂花的床顶正浮现在她的眼前。
“怎么了?”萧翊听得枕边之人忽的一声惊呼,立马起身,双臂撑在她的两侧,眉峰紧锁。
她的额角颈项处全是冷汗,瞳孔微张,仿佛是梦见了极为可怖的东西。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萧翊立马下床拿了条干燥的巾帕替她擦了擦汗渍,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渐渐回过神来,温明姝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榻沿上的人,眼眶蓦地泛红,咬牙扑倒了他的怀里。
第一次见她这般主动,萧翊有些发愣,伸手箍住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子在剧烈发抖,喜『色』还未浮出便被忧虑替代而去,随即轻抚她的背脊,浅浅说道:“别怕,有我呢。”
温明姝搂着他的腰身,面颊贴张他温热的胸口,好半响才渐渐平息下来:“我梦到大姐了。”
他不由笑了笑:“这才嫁给我多久啊,就想家里人了?”
温明姝摇了摇头:“我梦见自己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街道上,雨下得特别大,四周异常安静,不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后来见到了大姐,她就站在大雨中撑着一把伞呆呆地望着我,我想去她的身边,可是我走不过去,过了好久她才来到我的眼前,而她的脸……竟像沾了水的纸那样一块块地脱了皮,最后变得血肉模糊……”
萧翊微微一怔,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笑了笑:“笨。梦里的事怎么能信呢?再者,我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可是大姐她……”温明姝抬头,眼角还余有惧意,“我担心大姐会出事。”
“有你大哥在,她怎么会出事呢?”
有大哥在。
还有顾大人。
但愿只是一个梦罢了。
第60章 人品画影(八)()
雨势如注; 入夜后的灯火朦胧地闪现在冷风中; 街头巷底有不少刑部和大理寺的侍卫; 斗笠蓑衣加身; 令他们看起来像极了『乱』世中的侠士。
顾黎只来得及带了只斗笠就出门了,春雷轰隆隆作响,瓢泼般的大雨洒在他的身上,绛紫『色』的衣衫贴着身躯,凉意浸透骨髓; 纤长的眉睫沾满了水珠,多余的则顺着面颊一一滑落; 宛若泪珠。
以为可以万无一失,却反遭人算计。
以为可以护她周全; 最后还是让她处在了险地。
温明朗对他本就心存不满,这下; 他怕是连温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一宿过去; 毫无进展。老太太醒来后; 几欲肝肠寸断。
次日天一亮顾黎便带人去了天工坊,灯坊的伙计还是昨日那几个; 没有任何变化。里里外外搜寻了一番,无暗道密室之类,暂时排除了在坊内作案的可能。
可是; 凶犯会带明言去哪里呢?
原本张贴通缉令的告示牌上又多了一张寻人启事; 与温明言有九成相似的笑容在白纸上竟有种栩栩如生之态。
“太傅家的小姐失踪了?”
“好像是和此前的剥皮案有关系; 这温二姑娘不会出事吧?”
“谁知道呢; 那凶犯专挑长相貌美家境显赫的年轻女子下手,之前的那些姑娘们都没能幸免,看来二姑娘是凶多吉少了啊。”
“也不一定啊,那上官侍郎的妹妹不是好端端地给送回来了么?”
……
告示栏前围满了人,开始对此议论纷纷。
这件事,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温明言乃大理寺卿温明朗的胞妹,温明朗的『性』子虽然颇冷淡,更多地来说是死板,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极度宠护兄弟姊妹的人,如今那凶犯不知死活地在太岁头上动土,委实令人咂舌。
若这剥皮者被抓捕归案的话,最终下场应是逃不出凌迟的惩罚。
天工坊的老板没有归来,按照温大人昨日的吩咐,现下依旧不能营业,门口被大理寺的侍卫重重把守,不少定制灯笼的顾客都被迫去了别家。
账房先生急得快要撸起袖管跟这群不讲理的铁面侍卫打了起来,如此耽搁,这个月的工钱不知道能拿到多少。
可他还未出手,便被侍卫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昨晚之后,顾黎就没有出现了,温明朗也没有去理会他,暗暗思忖一番,决定将天工坊的人给撤走。
——毕竟天工坊是块肥肉,精心打拼多年才有如此之辉煌,即便凶犯心再大,也不会放着灯坊不管。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以天工坊的价值,那老板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若他还顾及这个灯坊,必是要回来一遭。
能守株待兔,自是最好。
临近晌午之际,上官牧派人过来传话,道是上官青青的蛊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现下意识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温明朗立即赶往了上官府,上官青青面『色』较为红润,双目灵动有神,不似此前那般疯癫,规矩了不少。
温明朗见她症状有所好转,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上官姑娘可否将那夜之事告知本寺?”
上官青青寻望了一眼兄嫂,垂下眉眼,将那晚的事道了出来。
上官青青嗜睡,平素里未至亥时便入睡了。初三那晚,她和往常一样睡了过去,三更十分觉得屋内闷燥得甚,便起来开窗透了会儿气。
莲莲在外面房中睡得正酣,她就自己批了件斗篷坐在窗前发呆,忽然间窗前一道黑影闪过,上官青青的好奇盖过了胆怯,不由凑出去瞧了一眼,待她转身之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站在她的跟前。
不等她喊叫出声,那黑衣人便一掌劈向了她的颈部。
再次醒来,她就置身在了一间密室里,四周遍布各种铁器刀具,墙如铜铁,凸出的鼠台上燃着数盏油灯,将这间冰冷的铁室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那人一身夜行衣,面上被黑纱裹着,除了冰冷的眸子,看不见任何样貌特征。
“可有听过他的声音?”温明朗问道。
上官青青看了他一眼,摇头。
温明言垂眸略一思索,又道:“上官姑娘曾在天工坊的老板手里定制过一盏六角矮灯,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那老板的身形与黑衣人有何差异?”
上官青青道:“老板身形佝偻,甚是矮小,那黑衣人与之相反。”
这么说来,不是天工坊的老板?
不,那几盏灯经过查证,乃人皮无误,此前遭遇毒手的女子其背部之皮皆被剥去,怎可能与那老板无关?
温明朗发了会儿呆,抬眼瞧着上官青青,盯得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