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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年年从亲戚手里借钱,欠下一堆债;后三年,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工作了,所赚工资每月偿还借款、供白濮读书、贴补母亲家用,而她的身体,就是个烧钱的皮囊,医药费由舒夏支援,但长期的营养食补也是个不见底的窟窿,尽管一省再省,也时常陷入拮据,偶尔逼急了,还要向罗小晶伸手求助。
所以这六年,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糟糕,但她并不觉得苦,生命能够得已延续,再大的苦都已不算苦,只要活着,总会苦尽甘来。
但是,聂岑现在很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出,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无力与悲怒。
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在一起时,他总舍得给予她最好的生活,哪怕如今缘尽情灭,他待她依然真心无悔。
“孩子呢?你有孩子么?”两人僵立对峙许久,聂岑问出另一个问题,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苍白的脸,双拳握得很紧。
白央摇头,低不可闻的说,“没有孩子。聂岑,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我不争气,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命运如此安排,我相信生活会好起来的。”
聂岑侧眸,望着墙上斑驳的好似人生跌宕的白色墙皮,他音色幽幽,“你们两地分居多久了?”
“三,三年了吧,我假期回家会见面。”白央一怔,说起谎话来感觉心惊肉跳。
聂岑沉默,他从口袋里翻出烟盒,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烟雾笼罩着他的眉眼,显出几分孤冷与凉薄。
白央垂落的眼睑,染上氤氳的雾气,她双手揉搓了几下脸颊,打起精神,走到橱柜前,拿出她的玻璃水杯。
烧水壶几分钟便停止了“滋滋”声,她晾了半杯温开水,放在床头前的吃饭小桌上,然后拉聂岑在床边坐下,她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说,“别生气了好嘛?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介意吧?家里很少有人来,没有备用的一次性水杯了。”
聂岑不说话,一惯的生气后傲娇不理人的模样,白央弯唇,笑嘻嘻的端起水杯,送到他嘴边,戏谑道,“学弟,难道还要学姐亲自喂你喝水么?”
“白央,我很讨厌你!”聂岑喉结滚动,他说完夺过水杯,狠狠地喝了几大口。
“呵呵。”白央无奈的笑了,她没再说什么,系上围裙,洗手做饭。
炖鸡需要时间,聂岑饿一天了,白央打算先简单的做一碗老家的西红柿鸡蛋疙瘩绊汤,聂岑曾经吃过,而且很喜欢吃,所以她没有询问他的意见,自作主张的忙碌起来。
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陕北绊汤端到了聂岑面前,白央把勺子塞他手里,满眼温柔,“先填填肚子,小心烫。”
望着这碗熟悉的汤饭,聂岑竟是怔了好一会儿,不曾遗忘的记忆,哪怕是小小的一碗农家疙瘩绊汤,只要是与白央有关的,总是历久弥新。
“咕咕!”
“咕咕咕!”
柜角搁着一个鸡篓,呆了一天的母鸡,这时发出了突兀的叫声,并且拍打着翅膀,鸡毛抖落了几根。
闻声,聂岑方才注意到这只鸡的存在,他瞠目,“活鸡?”
“对呀,活鸡新鲜味道好,最滋补身体了。你慢慢吃,我去杀鸡了。”白央语调轻松的说完,便一撸袖子,拿了把菜刀,打开鸡篓盖子,单手抓住母鸡的一双翅膀,将它拎了出来。
见状,聂岑越发惊诧,“你会杀鸡?”
“嗯呢,小菜一碟,我去厨房了,你在房间等我,别出来啊,万一你晕血就不好了。”白央利落的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交待道,“你吃完绊汤后,我包包里有记事本,里面夹着采访题卡,然后床头有我的手提电脑,你反正也闲着,就替我完成工作吧,访谈组稿,你直接搞定!”
聂岑真心感觉,白央这辈子投错了胎,她在某些方面,比他还像个男人,简直又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你一个人能行么?不需要帮忙?”他狐疑的追问,看到那只鸡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有些担心会抓咬到白央。
第126章 018:六年,半个轮回的等待(18)()
白央帅气的一扬手,刷刷刷几下,甩出菜刀十八式,口气猖狂,“本姑娘一人足矣!”
聂岑目瞪口呆!
随着一个漂亮的收势,白央吹了一声口哨,“学弟,不用太崇拜姐,姐早说过了,我过去的人生,是你永远到达不了的高度!”
“咳咳咳”聂岑被震得一阵猛咳,他哭笑不得的道,“你别傲气,当心菜刀划手!还是我帮你”
正在这时,母鸡开始使劲儿的折腾,呱呱的凄厉叫声,听得聂岑心里发怵,他缓缓止了音,神情染上些许惧色。
见状,白央丝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你确定要帮我杀鸡么?我记得你怕鬼,不敢看惊悚电影,所以这种血腥的大场面,你保证不会晕过去么?”
聂岑俊脸一黑,气得牙痒痒,他自小家庭条件优渥,生活环境与白央大不相同,哪里见过宰杀牲畜的阵仗?况且,他的囧事,她心里知道便好,遽然搬出来嘲笑他?
“哎哟,一不小心戳中你的痛点了,对不起啊,下回我说点儿别的。”白央皮笑肉不笑,她最乐此不疲的事情,就是调戏聂岑,人家女孩子大都喜欢血气方刚的爷们儿,她偏偏反行其道,对胆小腼腆的聂岑爱的不可自拔。
时间或许改变了很多东西,但秉性难移,他与她,从前如此,现今依然互补,分手后他们不曾互相伤害,惦念已成为最长情的告白。
聂岑口拙,辩不过白央,气得舀起一勺绊汤,恨恨的塞进嘴里。
“噗哧!”
白央禁不住大笑,腾出手指拉开门,乐不可支的说,“你还是乖乖的吃饭写作业吧,姐姐很快就回来哟!”
“我杀!”聂岑将勺子一搁,豁出去似的站起身,眼神阴郁。
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白央连忙摇头,也不再玩闹的认真道,“不用啦,你赶紧趁热吃,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说完,她赶紧闪人,去料理这只折腾不休的鸡!
聂岑眉心紧蹙,这个女人实在不可爱,总是把自己当作男人似的,独立又担当,情商太高又讨厌,觉察出他的心思后,总要说出来让他尴尬。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该再对她有任何不合适的关心。
缓缓坐回床边,聂岑低头吃饭,思索稍许,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绊汤,然后出门,想为白央添把手,干他力所能及的事儿。
谁料,白央已利索的放倒了母鸡,厨房的地板上,母鸡停止了挣扎,一个小盆里有好多血,周边也溅出不少鸡血,菜刀扔在一旁,沾满血迹,而白央正在烧开水。
聂岑震惊,这样的画面入目,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听到脚步声,白央回头望过来,聪明的她立刻从聂岑眼神中领会了他的无措与不安,她遂宽慰的浅笑道,“人与动物的关系,有着自然界的食物链法则,不要想太多。”
聂岑怔了一瞬,慢慢释怀,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回房。
白央的黑色包包扔在床尾,聂岑拉开拉链,翻找她的记事本,几十块钱的劣质包,不知道背了多久了,内里的布衬都烂了好几处,乱七八遭的线头不小心缠在指头上,拽了好几下才拽掉,聂岑不禁眉心紧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白央不重物质,但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钟情的女人能够衣食无忧?
可惜,造化弄人。
和记事本一起躺在夹层里的,还有白央的手机,因为那个“巫婆”的来电,她关机之后,再也没有开机,一直扔在包里被遗忘。
聂岑拿在手中,怔忡出神,如果不是这个东西,白央就已经跟他坦白当年分手的真正原因了,哪怕结果无法改变,至少他可以死得明明白白了,但是这也算命运么?
这个巫婆,究竟是什么人?白央心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在白央与他的分手问题上,巫婆是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诸多疑问,在聂岑脑中盘桓,他不敢随意猜测,但明显白央忌惮巫婆,并且不敢让他知道巫婆的存在!
难道,这个被白央化名为“巫婆”的人,也是他认识的人?
聂岑思索到这儿,脑中一瞬清明,他看一眼门口,估计白央暂时不会回来,便不顾道德的偷偷开机,想要在白央删除记录的基础上,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然而,手机需要开机密码!
聂岑略一迟疑,尝试性的输入白央的生日数字,结果错误,他又改输他的生日,同样出错!
密码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白家某个人的生日么?或者其它某个对白央有意义的数字?
聂岑一时无法猜透,而时间也不允许他慢慢思考,因为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他一惊,连忙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包里。
“聂岑!”
白央推开门,脑袋探进来,举着两只脏乎乎的手,笑着吩咐,“帮我拿个盆!”
“噢,在哪儿?”聂岑镇定自若的问。
“在那里,橱柜第二层格子,最大的两个盆都给我。”
“好的。”
听从指挥,聂岑取出不绣钢盆递给白央时,他故作自然的询问她,“你电脑密码多少?我给你编辑采访稿。”
他想,兴许手机与电脑密码一致。
“没密码呀,我笔记本电脑是家用的,所以没设密码,你直接开机便好。”
“呃,哦。”
白央回答完毕,便抱着盆子给鸡褪毛拾掇去了。
聂岑扶额,心道这女人真是狡猾,小心眼儿总是比他多!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出记事本里夹着的题卡,然后打开白央的古董电脑,看外观成色和型号,应该使用很多年了,不过是名牌,系统反应速度还不错,她果然没有设开机密码,顺利的进入了电脑桌面。
白央的桌面很干净,没有杂七杂八的临时图片或文档,除了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