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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别的要求,做干净就行。”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白墨默了一瞬才说:“她会好的。”
等人走远,倪德全皱眉从偏角阴影走了出来。
付言风的死亡对倪青造成了巨大打击,她近乎逃避般的缩在自己拢起的保护壳里,拒绝接收一切外界信息。
她继续住在跟付言风一起租的小公寓里。
白墨到的时候她正坐在卧室的地上,背靠墙,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
拉着厚重的窗帘,室内光线非常阴暗,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帮着来开门的房东见到住客这个要死不活的德行吓了一跳,连忙避之不及的跑了,走前还特意留话叫赶紧把人带走,房子不外租了。
“倪青!”
倪青维持着那个动作没反应。
白墨蹲到她面前,更放低了点声音:“肚子饿不饿?”
“我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我先出去买点食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白墨等了好一会,没有动静后又说:“那我走了,你不要坐地上,容易着凉。”
说着就要去拉她,手刚碰到的瞬间,倪青被刺了一下般往里一缩,终于缓慢的抬起了头。
这两天她可能都没睡,脸『色』已经差的不能见人,双眼更是布满血丝,森冷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让人免不了背后一凉。
白墨面不改『色』的说:“起来好不好,地上太冷了。”
“滚!”
白墨:“倪青!”
“我叫你滚!”
声音已经哑出一个境界,但只有想到这是因着那个男人或哭或喊出来的,白墨就又一阵的不顺。
他发现,哪怕付言风死了,也并没有让他好过多少。
好在他还有时间,还有后面很长的时间来为自己做争取,这次再没有外人,他总能成功的是不是?
倪青太久没进食,又太久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在情绪爆发后猛然晕了过去。
自然而然的白墨把她带出了这间公寓。
只是很可惜,白墨趁机带人的这件事并没有进行的很顺利,抱着倪青刚到楼下便撞上了倪德全。
倪德全近期一改以往和善亲人的态度,对白墨的敌意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包括倪青暂时无心顾上的付言风的葬礼都是他亲手『操』办,没让主动想要接手的白墨有一丝机会。
这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转变,白墨至今还没有找到源头。
“把倪青给我。”倪德全身后跟着助理,他冷淡的盯着白墨,出口直截了当。
跟亲爹抢人闺女,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白墨谨慎的观察着倪德全的反应,之后很顺从的让人将倪青接了过去。
“德叔也是今天刚过来?”
倪德全指使人将倪青带上车,紧跟着就带上了门。
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白墨。
白墨看着远去的车辆皱了皱眉。
次日下午倪青才悠悠转醒,目光所见全是陌生的事物,是间卧室,空间不大,精装修,风格很简约。
倪青手软脚软的勉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无神的发了会呆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中年『妇』人,带着外地口音,手上端着一碗骨头粥。
倪青十分不给面子的给拒收了。
坐到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倪青从床上下来就要走人,『妇』人一脸焦急的做阻拦,眼见拦不住了给人去了电话。
随后点了免提,倪德全的声音自那边传来:“最近几天你好好休息,身体恢复好了我跟你说件事。”
倪青无动于衷。
『妇』人哇哇叫了几声,倪德全又说:“你不想知道付言风的事故到底是不是意外吗?”
倪青目光猛一冷:“你什么意思?”
“把身体调养好,到时我什么都告诉你。”
也算是抓住了倪青的软肋,倪德全这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倪青走不了了。
倪青确实走不了了,为了倪德全口中子虚乌有的疑问,她很顺从的住了几天。
说吃就吃,说睡就睡,听话的就像个机器人。
她的人生已经荒芜一片,风过能带起的只有满地黄沙了。
一周后,她终于等来了倪德全。
倪德全算是来验收成果的,倪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包括在眼下这个特殊时期也同样如此。
倪青的气『色』看过去绝对称不上红光满面,但对比之前的死人样还是有了点生气。
还是蛮可悲的,要用着这样一种威胁的手段才能让她恢复点精神。
倪德全不知道自己给出的消息可以供氧多久,也不清楚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合适。
他想了很多天,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倪青率先哑着声音催促:“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倪德全回过神,重新进入眼下特别糟心的情况。
“我给你听点东西,然后你再自己做选择。”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支录音笔。
又瞟了倪青一眼,她的表情犹如被极寒冻过,僵硬着没变化。
倪德全在自己心里默默祈祷了一番,按下开关。
音频播放时间都没有两分钟,是一段简短的对话。
内容却是耸人听闻的。
白墨居然私下雇人制造了一起车祸假象,主要目的是让付言风彻底消失。
倪青:“你再放一遍。”
倪德全又循环了一次。
倪青呆呆坐着,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什么,除了上面那句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了。
客厅极为安静,原本临时照顾倪青起居的阿姨放她假了,整个公寓就两父女面对面坐着。
倪德全一直担心倪青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压根没反应。
可他也不觉得是好事,反而更放下不下了。
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过来,边说:“白墨会这样我也没想到,只可惜得到这个消息太迟了。”
发生的已经发生,死去的也再活不过来。
倪青仍旧没吭声。
“你自己。。。。。。”倪德全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触到倪青放在一侧的手,握成全,骨节泛黄,因着用力巨大而明显颤抖着。
倪德全又慢慢把视线调到她脸上,仍旧是那诡异的平静,可是只要细看还是能隐约发现眼底被压抑狠了的疯狂。
突然间连安慰都无从下口了。
“我要报警。”倪青知情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完全在意料之内,倪德全非常理解,然而对话内容模糊,涉及到的人物信息又非常有限,哪怕报了警也可以有打擦边球的处理方式。
他将其中关系一说,倪青说:“货车司机已经抓到了,只要提供他跟白墨认识的证据不就行了?不要小看警察的办案能力,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
倪德全没再说什么。
留下了这支录音笔,倪青也继续住在了这间公寓中。
倪德全离开前表现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倪青难得主动开口问了句。
白墨年级虽轻,事业根基却已深,要把他连根拔起,波及到的人会非常多,其中就包括倪德全现有的公司,毕竟还有着亲戚关系,是他老婆这一边的外甥,又是打小看着人长起来的。
倪德全的感受是非常复杂的,他本意其实并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白墨从高处掉下来,因为真的会死的很惨,他顾及着情分不忍心。
可另一头却是他亏欠多年的亲生女儿,血缘关系无法分割,纵使多年不曾亲近,感情已经疏离,但要因着这事使得倪青就此一蹶不振,悲观点更可能有轻生意向,这么个情况叫他做睁眼瞎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头放面前让他选,倪德全再纠结再斟酌也只能选择站在倪青这边,因此有了今天这一出。
倪德全又把这些原由在喉咙底滚了一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摇摇头走了。
门一关上,倪青便又开了录音笔,她近乎自我折磨般的一次又一次不停轮放。
从天光大亮到华灯初上,倪青无声落泪,又因着仇恨而红了双眼。
倪青躲在这个公寓里再没有出过门,高档小区,警卫森严,白墨因着种种关系也不好过于放肆。
后面几天的日子过得非常机械,倪青按时睡按时起,准时吃三餐,木然的不得了。
直到收到倪德全送来的一叠资料,薄薄一层,却关系重大。
“要怎么做随你,但一定要考虑清楚。”倪德全『揉』了『揉』太阳『穴』,短短几天好似苍老了不少。
倪青:“谢谢。”
“不要因着这事谢我,”倪德全看了她一眼,心累的说,“如果有选择我并不希望『插』手的是自己。”
倪青拍了拍文件夹,起身回了房间。
换了一身衣服后出来,倪德全已经不见了。
倪青换鞋终于出门了。
她背了一个双肩包,将不长的头发梳在脑后,过短的滑落在两侧,穿着背带裤,运动鞋,看过去像个刚从校门出来的学生。
倪青找地方将手上资料全部做了备份,随后去了最近的网将整个事件通过网络发散发酵,又把其中的一份资料邮寄到警局。
之后能做的就是坐等了。
站的越高越孤独,想要把你往下拽的更不少。
推倒白墨比预期的要容易很多,毕竟暗地里看着他眼红的不在少数,在他刚继承家业的那段时间有的是人想坐那个位置,想分那杯羹。
倪青将自己始终关机的手机打开,居然还没停机,收到一大堆信息,有广告,有亲友,也有白墨。
白墨最后一条信息说的是:“我想见你一面。”
倪青冷笑了声,重新关机,并将这只手机扔进洗衣机滚了滚。
半个月后刑期下来,白墨被判了五年,而那个火车司机直接是死刑。
真可惜,还是有人为他顶了罪。